第71章 養成帝王(2 / 2)

不做女主做係統 四藏 30799 字 4個月前

是嗎?

裴鴻度攥緊了發顫的手指,原來神女不能殺他嗎?怪不得,怪不得神女一直等到現在,沒有直接殺了他,輔佐裴禎稱帝。

原來如此!至少他還有幾年時間!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朝神女走近,她卻皺著眉往後退了半步,對他道:“我有兩條規定。”

“神女說。”裴鴻度不再靠近,現在彆說兩條,十條他也答應,日後守不守約就無所謂了。

“其一,我不喜歡住在宮中,為我築神殿,我住在神殿之中。”謝棠說:“其二,我修道喜潔淨,你若要我留下從今日起就不得再入後宮。”

“當然。”裴鴻度還以為是什麼,立刻便道:“從今日起朕隨神女潛心修道,絕不再踏入後宮。”

謝棠點了一下頭,不再說話。

“沒了?”裴鴻度有些不可思議,神女隻是要求這麼兩條?他以為至少會要求他放謝清風夫妻先行離開京城,亦或是漸漸裴禎確認他的安全,再不然就是讓他不要靠近她。

沒想到隻要如此簡單的兩條。

確實如此簡單,彆的不需要。

電閃雷鳴之下謝棠看著裴鴻度,他如今的眼睛就像回光返照,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這一次裴鴻度沒有強留謝棠,隻要她的軟肋捏在他手裡,就不怕,他命馮元親自送謝棠回去,留在謝宅中伺候她,還派了幾名侍衛跟隨,名為伺候實則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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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棠走之後,電閃雷鳴突然停了。

裴鴻度站在殿中前所未有的興奮,他一夜未眠,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冊封謝棠為大巽帝師,第二件事是下令工部在香山之上修建神女宮,要在七日之內完工。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工程,可裴鴻度已經沒有時間耗著了,夜長夢多,他等不了幾個月甚至半年,他要儘快將神女囚在神女宮之中,與他相伴。

他絲毫不顧朝中潮水一般的反對的意見,他們根本不明白得到神女意味著什麼。

當天他就動用京中所有的人力物力開始修建神女宮,哪怕老首輔和幾位重臣跪在國策殿之中請命讓他收回成命,他也不再理會。

他已經沒有幾年的壽命了,隻有得到神女才能長生不老,才能天命所歸,這注定是沒有人能明白的,就如同他當初逼宮,孤注一擲。

修建神女宮在無數反對的聲音裡,聲勢浩大的開始,工部為了在七日內完工,不得不征集勞力,日夜趕工。

裴鴻度甚至下令,可強製征集勞力。

幾天之內,京中怨聲載道,所有人都覺得陛下瘋魔了,被那謝家女兒魅惑的瘋魔了,什麼神女不神女。

卻也有人說,確實親眼見過鳳凰神女,浙水治水之時便是神女現身止住了大雨,前幾日鳳凰神女還出現在了皇城下……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根本止不住悠悠之口,直到香山施工出了事,晝夜趕工接連幾個人疲勞的摔下山去,被突然出現的鳳凰神鳥所救,香山之上的人全部見到了神女。

非議之聲達到了巔峰,對當今陛下的怨憤也達到了巔峰,不知是誰散播的謠言,說是當今陛下其位不正,才妄想得到神女的庇護,修建神女宮來囚禁神女,奪取天命。

這個謠言戳中了裴鴻度的痛楚,他立刻下令將傳謠言之人全部斬殺在菜市口,以儆效尤。

老首輔氣怒的當朝罵他昏聵,被罷免了首輔之職。

謝棠自然很清楚散播謠言的人是謝蓮崖,他火上澆油將這把火在朝中,在京中越燒越旺。

整整七日,謝棠沒有離開過謝宅,裴鴻度每一日都會來,什麼也不做,就靜靜的坐在謝棠院子裡喝杯茶,確定她還在。

這七日他沒有再踏入過後宮,每次前來皆會沐浴焚香。

事實上從他長了肉瘤子之後就再也沒有寵幸過任何妃嬪,但謝棠的那項——【成為男配裴鴻度的白月光,讓皇帝為她效忠、為她守貞】始終沒有完成。

按理說她開了兩個條件,裴鴻度都一一照辦,如今他癡迷她瘋魔,任務卻始終沒有完成,也沒有任何提示。

謝棠心中有個猜測,很快就能驗證她猜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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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宮終是在一片怨罵聲完工,七日七夜的趕工,在當天夜裡勉強竣工。

裴鴻度迫不及待的迎接神女入住神女宮,一夜也等不了。

滿城燃放煙火,龍輦、儀仗隊浩浩蕩蕩的迎接謝棠前往神女宮。

煙火聲聲點燃陰黑的夜。

謝棠坐在龍輦之中被一路抬上香山之巔的神女宮,裴鴻度親自過來扶她下龍輦。

謝棠沒有伸手,跨下龍輦踏在了紅絲絨地毯之上,眼前的神女宮極儘奢華,連廊下的燈籠都是一盞盞琉璃燈,門前一左一右兩隻鳳凰銅雕,口中各自銜著碩大的夜明珠。

“神女可還滿意?”裴鴻度這幾日精神越來越好,他甚至沒有再做那個噩夢,他將這一切歸功於他“擁有”了神女。

滿意,怎麼不滿意呢,她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謝棠踩著紅絲絨地毯一步步走進殿堂中,裴鴻度跟在她身後,近乎討好的說:“神女哪裡還不滿意,隻管吩咐。”

謝棠手指撫摸過殿中的鳳凰雙鳥玉鼎,沒回頭對他說:“讓外麵的人退下去,我不喜人多。”

殿外是裴鴻度的親隨隊和宮女內侍,裴鴻度沒有猶豫,回頭揮手吩咐,隻留下馮元伺候,其餘人等全部退下神女宮,在宮外看守。

謝棠聽著神女宮漸漸變得寂靜,隻能聽見風聲和裴鴻度的腳步聲。

他停在了她的身側,抬手撫摸著她剛剛撫摸過的玉鼎,仿佛在感應著她的溫度,輕輕的說:“朕已命人去接謝太醫過來,神女一定想念你的父親了,朕答應過會送你父親歸家,必定會言而有信。”

“不必了,我知道他會平安歸家。”謝棠扭頭看見窗戶外,絢爛的煙火綻放在遠遠的天際。

她聽見係統裡謝蓮崖的聲音——[一切妥當。]

這還是這個世界裡謝蓮崖第一次用係統與她說話。

“不必?”裴鴻度笑著望她:“神女竟是這樣信任朕?”

謝棠忽然轉過頭來看他,一雙眼流光溢彩,閃爍著難得的笑意:“我不是信任你,是信任我。”

裴鴻度沒聽明白的愣了一下。

背後傳來殿門關閉的聲音,裴鴻度扭過頭看見一道纖長的背影站在門下,燈光明滅照亮那人的臉,竟然是裴禎?

“裴禎?”裴鴻度難以置信的盯著那張臉,怎麼會是裴禎?他不是軟禁在東宮的密室之中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神女宮之下不是還守著親隨隊嗎?馮元呢?

殿門外像是有什麼人“噗”的倒下。

夜明珠的光輝下,裴禎看著他,右手從背後慢慢挪出,一把帶著血劍握在他掌心裡。

裴鴻度看著這一幕悚然後退,這、這不正是噩夢中的情景嗎?

他幾乎不用反應就明白了裴禎要做什麼,立刻高聲喊道:“馮元!”

空寂的山中無人回應他,他的親隨隊已經退到了神女宮外。

他本能反應一般一把抓住了謝棠的手腕,拖著她快步奔到窗戶下,冰冷的山風吹進來,他抓緊謝棠的手要帶著她翻身跳出窗戶,眼前卻突然一黑——

他聽見了很久很久之前出現在他耳朵裡,問他要不要綁定的那個聲音,這一次那聲音冷漠又溫柔的告訴他——[您已被您的係統傳送前往目的地。]

什麼意思?

他聽見“叮”的一聲,眼前突然再次清晰起來,他赫然看見自己仍然站在鳳凰玉鼎之前,原來的位置,裴禎就在他眼前,而裴禎身側的房梁上掉著一個灰撲撲的屍體。

“父皇……”他渾身冷透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跑到了窗下……這是在做噩夢嗎?

他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轉身再想跑,裴禎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一劍割破了他的喉嚨,血噴湧出的瞬間他睜大雙眼。

至始至終裴禎都沒有與他說一句話,可那劍是真的,痛也真的。

他看見神女踏著他噴湧的血一步步朝他走過來,他的耳朵裡再次傳來了冷漠又溫柔的聲音——[還不明白嗎?宿主。]

而謝棠也在同時開口:“還不明白嗎?陛下。”

兩個聲音交疊在一起,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他突然明白過來,這個讓他綁定的聲音從始到終都是謝棠。

“我不是信任你,是信任我。”她重複了自己說過的話,抬抬手指,那吊著的屍體如同泡影消失了,“我要想你死輕而易舉,留你到現在不是因為你壽命未儘,而是為了讓你明白一件事。”

裴鴻度盯著她,想開口說什麼,可嘴巴被死死捂著。

她手指輕輕一點,他就被裴禎抵著喉嚨壓跪在地上,他此生除了父皇從未跪過任何人……可這一刻他跪在她的腳下,望著她被燈光照亮的那張臉,心中隻有懼怕和……癡迷。

她猶如神女又猶如惡鬼。

“你就算付出一切也贏不過我。”謝棠垂著眼看他:“你殺兄弑父,死在兒子手裡是你的命數,掙紮無用。我不過是配合你,讓你明白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裴鴻度死死盯著她,她知道?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從軟禁裴禎、召她入宮開始她就全部知道了?她隻是……在配合他做戲?

她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仿佛在說:你終於明白了。

裴鴻度開始暈眩,他以為他差點就能得到神女,可原來隻是她在做戲,他永遠得不到神女的……庇佑。

“是。”她最後答他,往後退開兩步。

裴禎的劍徹底割斷了他的喉嚨。

他倒在自己的鮮血中,就像噩夢中那樣倒在他的命數之中,他努力的睜著眼想再看一看神女,卻什麼也看不清了……

“叮——”

謝棠終於聽見了久違的係統音,界麵彈出來告訴她——[恭喜您,您已高分完成女主任務之一【成為男配的白月光,讓他為您效忠、為您守貞】,您將獲得500萬任務積分,和200萬獎勵積分。]

她的猜測驗證成功了,果然這項任務就卡在“得不到”與“守貞期限”。

白月光應該是他得不到,到死都得不到。

而守貞的期限應該是一輩子。

人死了,他的一輩子不就結束了?

謝棠滿意的關上了係統界麵,現在就剩下男主和反派這兩個任務了,她抬眼看向幾步外的裴禎,他站在那裡一直在望著她。

也不說話,隻用一雙眼眶發紅的眼望著她,乖乖的站在原地,不靠近也不離開。

這幾天她用係統和裴禎聯絡布置,又將他傳送來這裡,他自然一清二楚,她不止是菩薩,還有另一個名字叫“係統”。

“你的鞋子……”裴禎垂下眼看著她的腳底,“弄臟了。”

她站在血泊中,鞋子和裙擺都沾上了血。

謝棠垂眼看過去,她踩在裴鴻度的血中,她慢慢抬腳挪了開,在地上留下幾個血腳印,鞋子確實臟了。

裴禎握著劍割下了裴鴻度身上乾淨的袍子,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朝謝棠的腳伸手說:“菩薩抬起來,我替你擦乾淨。”

他沒敢碰到她的腳踝。

謝棠自己慢慢抬了起來,他才用割下的衣袍托住她的腳,耐心的替她將鞋底的血汙一點點擦掉。

燈光下,他低垂的睫毛長長的覆蓋在眼睛之上,他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仔仔細細的擦著她的鞋子。

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太子裴禎,皇子裴禎,而是當初廢宮之中那個不愛說話,小狗一樣的羸弱少年。

當初他埋掉母親,埋掉嬤嬤的屍體時,恐怕也是這副神情,認真專心,仿佛沒有悲喜。

“裴禎。”謝棠叫了他一聲。

他立刻抬起頭來,望向她:“菩薩。”

她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他忽然顫了一下,在她的掌心裡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很小心很小心的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掌心,喃喃叫她:“菩薩……”

“裴禎,去坐上皇位吧。”她對他說:“我會陪你走上萬人之巔。”

他眼睛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彩,抬手想握她的手卻又怕弄臟她,隻是不停在臉頰蹭著她的掌心說:“你真的會陪我嗎?這輩子都會陪我嗎?”

謝棠點了點頭,“當然。”他那雙眼便紅了:“好。”

謝棠聽見“叮”的係統音——[您的宿主裴禎獲得30點男主氣運,現為60/100,已形成男主氣運,請再接再厲。]

這次這麼多,因為她幫他殺了父親,謀奪帝位吧,亦或是因為她的許諾夠重。

很好,有了男主氣運,裴禎做上皇位就是順應天命了。

她突然知道這項任務與謝蓮崖的那項任務該如何完成了,隻是……謝蓮崖會恨她吧。

恨她也好,彆為了她再輪回在快穿世界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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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突然降下天火,落在新建好的神女宮之上,竟然將神女宮全部點著了。

神女宮外的親隨軍衝入火海,去救駕之時卻如何也找不到裴鴻度了。

火勢太大,根本無法再衝進去,幾乎一刻鐘時間就將神女宮付之一炬,眼看要燒到白龍寺,引發山火,山中下起暴雨,暴雨之中鳳凰神鳥出現在白龍寺之上,金光籠罩白龍寺與香山,黎明之前暴雨將大火撲滅,這場火竟隻燒了神女宮。

這一次京中所有人都看見了這場離奇的大火和鳳凰神鳥。

等到太子裴禎攜羽林衛趕去神女宮廢墟中找皇帝時,隻找到了裴鴻度與內侍馮元被燒焦的屍體,裴鴻度全身上下都成了焦炭,獨獨一張臉沒有燒毀。

而神女宮中的那位神女不見了。

京中紛紛傳說,是皇帝裴鴻度勞民傷財、囚禁神女才受到神女的懲罰,降下天火將他與神女宮一起燒了,也隻燒了神女宮,神女在滅了山火之後早已駕著鳳凰神鳥回天界去了。

也有一些人不信神女一說,說那謝家女兒也被燒死了,屍體被燒成灰了才沒找到。

各種傳說層出不窮,但很快就被新帝登基蓋了過去。

裴禎在裴鴻度下葬之後沒幾天就繼位登基,他本是太子,又加上裴鴻度臨死前的荒唐事,他無比順利的坐上了皇位。

登基之後他該鏟除的鏟除,該封賞的封賞,一年的時間裡他封謝蓮崖為新任首輔,蕭搖光為護國將軍,顧敏君做了大理寺卿,以及李雪川等一乾大臣,幾乎將朝中重臣全換成了他的人。

這才將自己的母親追封,厚葬入皇陵,連同他的嬤嬤也給了無比榮耀的大葬。

但那又有什麼用,她們已經享用不到這些了,他愈發的想要抓緊僅有的一點溫暖,在一年時間裡雷厲風行,鐵血鐵腕坐穩這個皇位。

因為菩薩說,等他坐穩這個帝位她就會回到他身邊,陪他這一世。

在裴鴻度喪期滿一年之後,朝中大臣就開始催促他儘早立後,延續皇家血脈,他的後宮空無一人,成了重臣的一塊心病。

他卻從沒有答應過選納美人入後宮,他的後宮隻留給一個人,哪怕她永遠不會嫁給他,隻作為國師陪伴他也滿足了,天下女子他都不需要,他隻需要她。

裴鴻度死的第二年冬天,京中下了一場大雪,他算著日子在她守喪期滿的那一日,親自微服去了一趟浙水接她,同去的除了謝蓮崖還有顧敏君。

當年神女宮大火,謝棠跟著謝蓮崖離開,與母親、父親坐上了回浙水老家的馬車,連夜出京回了浙水。

此事知道的人本隻有裴禎、謝蓮崖與謝清風夫妻,但謝棠到底是怕她突然失蹤傷了顧敏君和詩姑姑,便讓謝蓮崖偷偷告訴了顧敏君她們。

一彆快兩年,顧敏君依舊未婚,原本陪同裴禎的人該是蕭搖光,是他執意請命要隨同裴禎走這一趟,哪怕他知道這一趟可能是送謝棠入宮為後,他也想再見見她,親自送她入京、入宮。

一路快馬加鞭,披星戴月,裴禎在淩晨趕到了浙水,直接去了謝家老宅,一路上他胸中跳動的心比揣了千百隻小兔還要快,他思來想去甚至想不好第一句話該對謝棠說什麼。

這兩年謝棠雖然也常用係統與他聯絡,回應他,卻從未再出現見見他,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如今她是不是變樣了。

可馬蹄剛停在謝府門口,他就愣了住,謝府門口掛著兩隻白燈籠,貼著喪聯。

謝家死人了?

他側頭看謝蓮崖,隻見他臉色青白翻身下馬,快步奔進了府中。

裴禎與顧敏君也慌忙跟了進去,越往宅子裡走心中那種詭異的慌亂就越重,仿佛、仿佛……

他們在靈堂前看見了身穿喪服的謝夫人金拂玉,也看見了紅著眼的謝清風……

謝清風看見他們忙迎出來,裴禎一把推開他:“是誰死了?”

他衝進靈堂之中,赫然看見棺材上、牌位上寫著——愛女謝棠。

他腦子轟一聲,盯著[謝棠]這兩個字幾乎不認識了,怎麼會?怎麼可能?

裴禎扭頭看向謝蓮崖,隻見謝蓮崖不可思議的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金拂玉哭著說:“阿棠突然說她要走了……第二天人就咽氣了……”

裴禎盯著金拂玉,又盯向謝清風,他們在落淚在哭,可為什麼他覺得太假了太假了……

他又看向顧敏君,顧敏君呆呆的站在門口,身體搖搖欲墜的幾乎要栽倒過去。

他不信,他不信。

他再次盯向謝蓮崖,謝蓮崖眼中也有淚,可是隻是如此嗎?謝蓮崖那麼愛謝棠,他那麼愛,謝棠若是真死了,他隻會這樣落幾滴眼淚嗎?不,謝蓮崖會發瘋,會如他這般!

裴禎快步上前,撲在棺材之上要親手推開那棺材去看,他一定要看了才能相信。

“你做什麼?”謝蓮崖忽然惱怒的衝過來抓住了他的手:“阿棠已經死了。”

裴禎盯向他的雙眼,幾乎一瞬之間確定是假的,謝蓮崖不會這麼快就接受阿棠死了,他們在騙他,聯起手來在騙他。

“滾開!”裴禎一把推開了謝蓮崖,下令命人開棺。

無論其他人再阻止,再哭喊,他也要開棺。

他的屬下進來,在他的麵前將那棺槨打開。

裴禎抓著點燃的白燭撲上前去,燭光搖曳著照亮棺槨之內的那張臉——她穿著碧色的衣裙安然的躺在棺槨之內,一張臉蒼白的沒有血色,真的是謝棠,真的像是死了一般。

他盯著那張臉好半天,伸出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都是顫抖的,他顫動著觸碰到她的鼻尖,沒有呼吸。

他握住她的手腕,沒有脈搏。

沒有心跳。

沒有溫度。

沒有生機……

她如同一具死屍。

“阿棠已經死了……”金拂玉哭起來。

她怎麼會死了?怎麼會死了?

裴禎胸口翻湧著什麼東西,喉嚨裡堵的厲害。

“陛下滿意了嗎?”謝蓮崖衝過來,一把扯開他,對他說:“陛下看清了吧,還請放我妹妹入土為安。”

裴禎一口血吐了出來。

“陛下!”所有人驚的慌忙上前。

裴禎推開所有人,隻緊緊看著謝蓮崖,他不信謝蓮崖能這麼輕而易舉接受謝棠死了。

他們在騙他對不對?

休想,休想讓他失去菩薩。

“她死了。”裴禎抬手擦乾淨唇邊的血,啞聲一字字道:“她死了,我也要帶她走。”他甩開謝蓮崖的手,站在那裡告訴他,告訴所有人:“她答應過要陪我坐在皇位之上,今日是兌現承諾之期,我要帶她回京,回宮,封她為後,哪怕她死了也是我的皇後,與我同陵同穴。”

是的,他一定要帶走她。

謝蓮崖看著他,一雙眉皺的緊緊。

他親自上前要去棺槨裡將謝棠抱出來。

顧敏君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憤怒的道:“你瘋了嗎!到死你都不肯放過阿棠?”

裴禎站在那裡顫抖的厲害,他看見顧敏君的眼淚,看見謝蓮崖的眼淚,可沒人看見他心裡那個瘋掉的廢宮老鼠,不是他不放過她,是她答應了,她答應了要陪他……

他好不容易才求得一點點陽光,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是,她就算死了,我也要抓住她!”裴禎甩開顧敏君的手,喝令屬下攔住所有人,將謝棠從棺槨之內抱了出來,她的身體那麼冰,他抱著她幾乎要哭出來。

他便抱的她更緊,一步步走出靈堂,走出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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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謝家夫婦被阻攔著無法追上去。

直到裴禎的人全部離開,金拂玉才慌張的一把抓住謝蓮崖,壓低了聲音說:“怎麼辦?他帶走了阿棠,這可怎麼辦?阿棠若是……”

“噓。”謝蓮崖豎指禁聲,抬眼看向了追到庭院裡的顧敏君。

顧敏君仿佛聽到什麼一般,猛地頓步回過頭來,“阿棠若是什麼?”

謝蓮崖走出來低低對他說:“阿棠讓你彆擔心。”

顧敏君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謝蓮崖,還沒有來得及再問什麼,謝蓮崖已快步離開。

阿棠讓他彆擔心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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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蓮崖快步奔出謝家,卻沒有去追裴禎,而是直接去了李雪川府上,那裡還有他的人馬在等著他。

他早就料到了裴禎不會那麼輕易相信阿棠已經死了,也早就防備著裴禎要帶走阿棠的“屍體”,既然如此,他就隻能動手殺了裴禎了。

他衝入李雪川府上。

黑漆漆的府上,李雪川與他的幾名心腹早在等著他了,看見他進來立刻站了起來。

謝蓮崖沒有多說,直接道:“裴禎很快就會離開浙水,按照原計劃,他離開浙水就動手。”他看向李雪川:“你不必露麵,我親自去。”

阿棠在裴禎手裡,他不放心任何人,他要親自去,救回阿棠,殺了裴禎。

他手指僵冷,說不清是因為興奮還是緊張,他想起半個月前阿棠拉著他的手指,第一次在他麵前暴露身份的說:“我已是裴禎的執念,該做的我已經做完了,你願意幫我脫身嗎?”

他當然願意,隻要她想走,天涯海角他也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