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店員這麼說,蘇詩怡還有點遺憾。
原來皇冠的價格也沒那麼貴啊,看來她想要花錢花到讓爸爸滿意的程度,隻能讓這家店薄利多銷(?)了。
她說:“那你先拿幾個上來給我看看。”
親自出來接待的店長聽到她這宛如在地攤上挑挑揀揀的語氣,都忍不住扯扯嘴角。不管轉念一想也是,古董皇冠的價格對普通人來說才是遙不可及,在蘇詩怡眼裡,幾百萬幾千萬和幾塊錢有差彆麼?
在前一家店砍價幾萬英鎊的蘇詩怡在貴賓室裡坐著等。
既然是她要看,店長肯定不會拿普通的玩意敷衍她。他先端上來一頂十九世紀的稀有鑽石天然珍珠皇冠,錯落有致的水滴型珍珠形狀相當優秀,底座使用維多利亞時代最先進的金銀疊打技術。
“這是原本預定要送去拍賣會的珍品。”店長的語氣中不乏殷勤,“但您是貴客,店內的一切皇冠當然應該由您先挑選。”
瞧他這話說的,隻是擬送拍而已吧。如果正式進入拍品目錄,店長絕對不會再拿出來,萬一拍賣行送出去目錄上的東西已經被其他人看中了呢?
那他就要得罪三方,拍賣行、意願顧客和蘇詩怡,在倫敦開了那麼多年的古董珠寶店主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蘇詩怡看破不說破,讓店員給她試戴。其他顧客是很少有這種待遇的,古董珠寶的每一次被接觸都有可能對它造成損傷,隻有像她這樣真心要買,需要被討好的顧客,才有這種特殊對待。
店內的造型師簡單給蘇詩怡做了個發型,戴著白手套的店員小心翼翼托起皇冠。蘇詩怡的頭圍算是成年女性平均水平,戴上它倒是沒有尺寸問題。
“非常好看,很符合您的氣質!”
店長的誇獎點到即止,蘇詩怡又不是那種土大款,沒必要過於諂媚。
蘇詩怡也挺滿意:“包起來吧,我要了。”
她甚至都沒問價格,不過料想店主也不敢坑她,這家百年老店還想在倫敦繼續開下去呢。
買賣雙方都很清楚,這頂價值在幾十萬英鎊左右的皇冠隻是開胃菜,熱熱場子罷了,算是業內潛規則。你要買走人家的鎮店之寶,總得交點入場費,接下來出場的才算是“正餐”。
這是同樣來自維多利亞時期的鑽石皇冠,這頂的鑲鑽總重量近200克拉,梨形鑽石從1到10克拉逐顆遞增,均經過精美切割,鑲嵌在最輕薄的底座上呈現。
蘇詩怡還戴著它站起來走了幾步,隨著她的步伐前進,鑽石會輕輕搖晃,閃爍出陣陣輕盈細碎的光芒。
這大約也是設計師的巧思,讓皇冠的佩戴者成為人群中最閃亮的崽。蘇詩怡雖然不是故意高調的性格,但架不住它好看啊。
“這個我也要了。”就和在超市裡推購物車似的,蘇詩怡隨意地將頭上百萬級彆的皇冠加入購買清單。
彆人還在為了超市買零食不看價格的財務自由,蘇詩怡現在進古董珠寶店都不用看了。
店長麵上淡定,心裡樂開了花。這可是幾百萬英鎊的生意啊!
從這頂到店後,對它感興趣的人絡繹不絕,可惜價格方麵都沒談攏。低於心理預期價自然也有的賺,但這不就拉低了他們古董店的格調嗎,所以店長寧肯放著,也不願意賣出,他堅信一定會遇上懂得欣賞的顧客。
看看,這不就等到了嗎?既有眼光又出手大方的富婆,總算被他等到了,蒼天不負有心人!
他笑容滿麵:“在您這樣的貴客麵前,再華麗的皇冠都隻能淪為陪襯。能為您的美麗添磚加瓦,我們深感榮幸。”
蘇詩怡聽過就算:“是不是還有好東西沒拿出來?你可不能拿這兩樣,就隨便打發了我。”
店長笑意更深:“怎麼可能呢?我真是為這些皇冠們感到高興,能夠獲得您的喜愛該有多麼幸福!如果它們會說話,就該唱起世界上最動聽的歌,來讚美世界上最高貴的主人。”
蘇詩怡:……
差不多可以了,這熱情而直接的詠歎調吹捧真是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
店長人老成精,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看蘇詩怡笑容不太走心,就結束無意義的廢話,請出他們店裡珍藏的另一件珍寶。
前麵那頂是價格沒談攏,這頂皇冠就實實在在是店長留下來撐門麵的了。
它的名字是波爾蒂皇冠,名字來源於原主人波爾蒂莫夫人,後在拍賣會中被英國公主買下,這是她曾在婚禮上佩戴過、最為喜愛的皇冠,在公主去世後被子女賣出,流入這家古董珠寶店。
波爾蒂皇冠呈軸對稱型,精致華麗的花紋上鑲嵌著枕形切割和老礦切割的鑽石,並且可以拆卸為1條流蘇項鏈和11枚胸針,有好幾種變化形式。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當波爾蒂皇冠即將落在蘇詩怡頭頂上時,她忍不住想起了被朝冠支配的恐懼。
不過正式放下後就還好,比蘇詩怡想象中輕了很多。畢竟,比起更加繁瑣複雜的華夏公主朝冠,歐洲公主皇冠已經稱得上輕便,還沒有她拍照時那“簡約”的滿頭發釵發簪更重呢。
在美容團隊的精心打理下,蘇詩怡有一頭誰看了都要羨慕的秀發,是名副其實的發量富人。因此,都不用造型師精心揚長避短,隻需要隨便弄弄,就能達到最好的皇冠佩戴效果。
即使鏡子前的她隻穿著低調的連衣裙,但也遮掩不住通身由內而外散發的貴氣。旁人看了不禁想到,隻是搭配日常穿著就已經這麼華麗,要是她盛裝打扮,氣勢上肯定不輸――不對,肯定會超過現存的王室公主。
蘇詩怡還算滿意:“那這頂也要了吧。”
店主眉開眼笑,正要好好誇一誇她的眼光時,就聽到蘇詩怡接著說:“雖然比不上爸爸送我的那頂,但一般場合戴著勉勉強強吧。”
店主:?
這是他們鎮店之寶,彆說賣出去了,輕易不能展示給彆人看,你一般場合隨便戴戴?
如果皇冠真的會說話,它頭上的波爾蒂皇冠此刻已經要委屈地哭出來了!
嗯,倒是可以讓它和那頂公主朝冠交流一下,被蘇詩怡這個可惡女人狠狠辜負的心得體會……
出於攀比心,店主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顧先生給愛女送的皇冠出自哪裡,然後蘇詩怡就給他看了,那頂鑲嵌有六十克拉粉鑽,每一處細節都恨不得將“奢華”打在公屏上的皇冠照片。
店主:瞳孔震驚.jpg
比不過比不過,他們這隻是千萬級彆的珠寶,您爹一出手就是奔著億為單位製作的啊……
他現在就希望蘇詩怡趕緊找到足夠隆重的場合,戴著她的皇冠閃亮登場,亮瞎身邊所有圍觀人群的眼睛,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吃檸檬吧!
但說真的,如果讓他來說,一時半會還想不到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值得她請出這尊皇冠――已經不能用頂來形容了,顯得太不尊重,必須用“尊”才行。
購物車裡添加了三頂皇冠,蘇詩怡問店主:“這裡一共多少億?”
店主:……
他的笑容有些卑微:“計算稅費後,承惠兩千萬英鎊。”
蘇詩怡:“我問的是總價。”
店主:“我說的就是總價。”
蘇詩怡不免失望:“啊,才這麼點啊,這樣我怎麼和爸爸交待。你們店真是不太行。”
店主:?
店主:???
據數據顯示,英國王室一大家子,每年也才花出去約一億英鎊而已,你進店消費還不到半小時就花掉了五分之一,還嫌不夠豪橫嗎?
上帝啊,彆說公主了,就算是女王都沒有您過得滋潤自在吧!
蘇詩怡心想,她在這裡都待了半小時時間,怎麼才花出去兩千萬,這個效率有點低啊,回頭爸爸又該說什麼,沒有他賺的零頭多了。
來都來了,給親朋好友帶點禮物是華夏人的傳統習俗。蘇詩怡先打電話給顧盼,問她要不要代購幾頂皇冠回去戴著玩。
顧盼:“你可千萬彆再送了,顧宸特彆喜歡給我送皇冠,又是那種很多寶石的。這玩意隻有偏正式的場合才用得著,平常戴起來就太誇張了。我就算永遠不戴重複的,都追不上他又買了新的速度。我悄悄跟你說,我懷疑他可能是自己喜歡,他用絨布擦拭的時候特彆認真!”
蘇詩怡聽了震驚不已,她的好大哥竟然還有這樣的少女心,難怪他喜歡粉色圍巾!
說起來,自己不能再偷懶了,必須要快點織出來送給他――不然澳大利亞的冬天都快要過去了。
顧盼不需要皇冠,但還是可以給媽媽送的。店主捧上來一頂同是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皇冠,上麵鑲嵌了223顆鑽石,勾勒出鳶尾花的造型,花心是一顆蔥綠哥倫比亞的祖母綠。
不錯,這樣更雍容的皇冠適合媽媽,蘇詩怡年紀小,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壓不住這塊翡翠。
隨後她又在店裡開啟了湊單之旅――這幾條項鏈不錯,手鏈看著也還行,她又多淘了幾柄短劍,在店主詢問她是否送給父親兄長時,蘇詩怡直接回答:“我自己用的。”
鑒於這家店裡便宜的單價(?)她挑起東西來相當隨意,看到好看的就忍不住拿下。最後計算總價時店主的手都有點抖,又給她搭了幾個拿破侖三世時期的迷你冠冕,既能戴在頭上,又能作為胸針使用,最後結賬是一億英鎊整。
店主帶著店員,以無比真誠恭敬的態度鞠躬送走這位財神爺,在蘇詩怡邁出門時還聽到她小聲嘀咕,一億勉強夠交差了吧?希望爸爸的要求低一點,她其實真的不愛揮霍的,唉。
店主:……
顧先生,如果您在煩惱錢太多了不知道該怎麼花,他完全願意幫忙啊!(聲嘶力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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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詩怡帶著她揮霍後的成果回到大平層,這次倒是難得的顧朗爸爸比她先到。如果是往常,他肯定忙得腳不沾地。
但今天不一樣,畢竟是假期嘛,他除了解決一些比較棘手的突發事件外,尋常的工作都交給了在澳大利亞的顧宸。
龍傲天的崛起再快,想要到達能夠被顧宸注意到,並給他添麻煩的水平都需要一段時間,目前來說,他還是可以適量地給好大兒身上加擔子。
一下子超出他能力極限太多不行,但可以一點一點地來,慢慢拉高他的上限。
蘇詩怡在古董店給全家都買了禮物,自然不會漏掉出錢的爸爸。
――顧朗看著眼前的罐子,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相當精致的純銀鎏金水晶浮雕高足罐,來自十九世紀的法國,雕刻了大量的複古植物紋飾,內裡水晶樽身光彩非凡,極具王者風範。
蘇詩怡還在邀功:“爸爸,在眾多的擺件中,我第一眼就相中了它!看著罐子多漂亮,擺在桌上非常好看,你還能用它裝點零碎的小玩意。”
顧朗揭開它的蓋子,看一眼裡麵的構造,進一步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看著女兒喜氣洋洋很開心的樣子,老父親就沒有告訴她,其實這是用來裝糖果的罐子。古董店老板給她推銷這個,肯定本意是覺得適合放在女孩的房間,增添一點高級的氛圍感。
無所謂了,反正都被她買回來了,以後要怎麼用他們家說了算,誰管得著?
何況他收到的禮物還算是好的,蘇詩怡還買了歐洲貴族用來喝酒的廣彩潘趣碗,說要送給顧宸打火鍋呢――不能怪她誤會,潘趣碗確實比現在的電磁爐還大。
父女倆吃了一頓尋常的午餐,又小憩片刻,差不多就到了該出發赴宴的時間。
柏妮絲邀請蘇詩怡去到的騎馬俱樂部,其實就在她家,也就是伯納爾侯爵的莊園裡,離倫敦市區大概二十分鐘車程。
到彆人家裡作客,蘇詩怡還是提前了十幾分鐘換好衣服,讓造型師給她化個妝,以示禮貌。
如果是為彆的主顧服務,造型師還要考慮這次聚會是什麼主題,參加宴請的有哪些人,需不需要避開某種主人家和其他賓客會忌諱的著裝,小心千萬不要撞衫,既要打扮好自己的顧客,又不能壓了主人的風頭……
但給蘇詩怡工作,就不用考慮這些了。
給她做造型隻需要一條標準,好看就行,其他的不用她去考慮。
等蘇詩怡換好日禮服,在腰間掛上她的短劍時,在車上看到同樣換了衣服的顧朗爸爸。
雖然對於顧朗這樣的霸總來說,基本上都是披著正裝半永久皮膚――蘇詩怡作證,她老爹的衣櫃裡就沒有睡衣的概念,稍微寬鬆休閒點的服裝都精致到可以拍時尚封麵――但他這身還是有點不一樣。
比起嚴肅的商務風,這套多了幾分華麗複古氣息。她再仔細看,不得了,顧朗爸爸今天穿的是深藍色青果領tuxedo誒!
蘇詩怡十分詫異:“爸爸,是什麼原因讓你穿上了這套晨禮服?”
顧朗:“去工作和送小朋友去郊遊是不一樣的,當然要換身衣服。”
蘇詩怡要認真想一下,才能確認顧朗爸爸說的是自己。
可惡,她隻是答應了柏妮絲的邀約去騎馬,怎麼就被他說出了很幼稚的感覺?
顧朗看她氣鼓鼓,心情又愉悅幾分。等車子啟動後,他說:“走另一條路,最近的那條道也安排我的車上路。”
這是要做什麼?
蘇詩怡腦補出很多東西,瞬間有點緊張:“爸爸,不會有人要追殺我們吧,你報警了嗎?”
顧朗故意逗她:“在英國地界上,警察未必管用。”
蘇詩怡:這麼可怕的嗎!
也對哦,這裡是人家的主場,可不是在華夏了!
她被嚇得不輕,緊緊攥住爸爸的衣袖不敢鬆開:“那我們彆出門了,在房子裡會安全點嗎?還是這裡已經被他們布下埋伏,我們正在逃……”
看她越說越離譜了,顧朗笑出聲來。神經高度緊張的蘇詩怡對上爸爸的目光,就知道他又在騙人了,明明沒事!
“你真討厭!”被耍了的蘇詩怡生氣地甩開顧朗的衣袖,“哪有你這樣當爹的,你是要嚇死我嗎?我跟你說,我心臟可不太好!”
顧朗有點意外,這還是蘇詩怡第一次在他麵前發脾氣呢,連爸爸都不叫了,直接用“你”,還是這種發泄的口吻,她平時可不敢這樣的。
她以前也許心臟是不太好,不然也不會在連續熬夜加班後暈過去,疑似猝死。但在現在“蘇詩怡”的身體裡,應該沒這個問題了,她的體檢報告他都有看的。
但看到女兒不停深呼吸,剛畫好的眼妝有暈染的跡象,顧朗心裡還是升起了幾分擔心。
“好了,是爸爸錯了。”顧朗輕拍她的後背,“很難受嗎?sunday,詩怡現在的心跳是多少?”
sunday報了一個偏高的數值,幸好又逐漸趨於平靜和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