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他是我師兄。”

今日春和日麗,吹的小東風。一會兒便瞧見了太初境的全貌,卿舟雪又看見了來時熟悉的山路。她微微驚訝了一下這段距離,尋思著那日自己確實滾得挺遠。可謂是從半山腰滾到山腳,居然還活著爬了起來。

她們踏上一座高聳的峰脈,一座古樸大氣的木閣立於峰頂。卿舟雪看向中央那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春秋殿。左邊右邊各刻了一行對聯,以金漆描摹,端的是有點氣派。

卿舟雪抬腳踏過門檻時,忽而聽到一雄渾有力的鐘聲敲響,莊嚴地蕩開。

雲舒塵攜著她款款走進去。

大殿內乾淨明亮。擺了一案幾,案幾上擺了瓜果茶水,還擺了一掌門。

出乎卿舟雪想象的是,掌門瞧上去頂多三十,豐神俊朗,太過年輕。

臉頰仿佛又痛了痛,她好像知道為什麼雲舒塵要捏她了。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雲舒塵笑了笑,“師兄近來過得可好?”

掌門麵無表情地抿了口茶,揮袖道,“寒暄就免了,坐吧。瞧你這精神氣,內傷應該也好多了。明日記得來開會。

他一抬眼,忽而愣住,“咦,這是誰家的小女?”

“荒山野嶺撿到的,她說她想上太初境,便順路帶著這一小隻趕來了。”

雲舒塵說得隨意輕鬆,似乎隻是舉手之勞。但掌門一眼就瞥見了那孩子腳腕上纏繞的紅繩,其上附著師妹的一縷神魂。如此重要的東西,又怎會輕易地給人?

想必此女定有不一般之處,是她瞧得上眼的地方。掌門看破不說破,確也好奇,便暗暗留心起這個孩子。

他觀她眉目清澈,小小年紀,一雙烏黑的眼眸中便生得淡然寧靜。不卑不亢地與雲舒塵站在大殿上,竟一絲怯也不露。

至少是家教良好的小孩。

雲舒塵此時卻喚來隨侍在門口的一位女弟子,讓她帶著卿舟雪先回她家的鶴衣峰,說是和掌門有事相商議。

“我此番出門前擺了一道卦象,你也是知道的。”雲舒塵扶著椅子落座,自顧自地斟了杯茶水,“卦象所指東方,貌似是有何大機緣。這一路沿東走去,等了一月,什麼異寶也沒有見著。臨近出關前,卻遇到一個跌跌撞撞入我洞府的小姑娘。”

“本料想怎麼也不可能是這樣一個灰頭土臉的孩子。”雲舒塵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但她的身世……”

“她能引來天雷。”

掌門轉著手中的檀木珠子,聞言一頓,蹙眉,“當真?”

兩人都是活了百來年的人物,偶一對視,便心有靈犀地明白了這是何意。

修道之人本是逆天而為,因此每渡劫時都會承受天雷之罰。

而這個小不點隻是凡人,一絲修為也無,居然也會招致如此禍患。

是什麼人,才能引起天道忌憚至此?趁其弱小就要馬上扼殺的存在?

掌門的神色凝重起來。

雲舒塵卻一下子恢複慣常語氣,笑著搖搖頭,“多思無益。我給她係了紅繩以掩蓋氣息,放心罷,倘若真是天選之女,也入了太初境的地界。氣運天成,區區一道雷是劈不死的。”

鶴衣峰地處太初境西北,中部是一大澤。每年春夏,自東南來的暖風便會被澤中水汽潤得潮濕,吹到鶴衣峰上時,溫度下降,凝結成雨雪。

一般來說,春天有雪,夏天是雨。

卿舟雪踏上峰時,踩著了一塊細軟白的冰涼。她馬上縮回腳,像燙了毛的小獸一樣。領著她的師姐見狀有些奇怪,“你沒見過雪?”

“……嗯。”如果是指地上的這個玩意。

“好吧。”那少女正詫異這小孩是打哪兒個炎熱之地來到此處。“我叫林尋真,是周長老的徒弟,你叫我一聲林師姐就好。”

“這兒便是鶴衣峰。平日雲長老居於此方庭院,隻她一人,你不用害怕。”林尋真言罷,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是雲長老的小徒弟嗎?”

雲舒塵,雲長老。

卿舟雪搖了搖頭,“她沒有說過。我不是。”

林尋真聞言蹙眉,而後安慰道,“她從沒收過徒弟,能帶你回來,定是極喜歡你的了。”

“師姐還有些事情處理,先走一趟。你待在這兒不要胡亂走動,雲師叔不多時便會回來的。”言罷,她便轉身走去。

卿舟雪沒來得及叫她。她發現這庭院的大門,她推不開,也無鑰匙之類的憑信。而林師姐走得飛快,一會兒便沒了人影。

不過想必她並不居於此處,也是沒辦法的進去的。卿舟雪這樣想著,隻好蹲在門口和石獅子大眼瞪小眼。

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在她鼻頭。化成雪水淌了下來。她伸出舌頭來舔了一下,無味。

紛紛揚揚的大雪很快落了滿枝。她眼瞅著壓彎了枝條,繃到極限時,積雪便彈起來飛濺出去。一塊直直朝她腦瓜繃來,她沒躲得及,噗地一聲,這下眼睫眉毛,頭上身上都落滿了雪花。

一聲輕笑在不遠處響起。

雲舒塵不知何時回來的,她從原處走來,一拂袖,掃落了她頭頂鬆散的碎雪。

她掩唇輕咳了幾聲,似乎灌了點冷風。而後又打趣道,“你蹲在這裡作甚?和它搶飯碗?”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顯然是指那尊威風凜凜,凶神惡煞的石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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