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還練麼?”
“不用了。”
卿舟雪看著她,“師尊,休息一下。”
平日裡無論是在劍閣打滾摸爬,還是和阮明珠對練,卿舟雪從沒喊過一聲停。阮明珠此刻雖然躺在地上不想動彈,聽到這句話,一時又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嘖了一聲。
“那今日就到此為止。”雲舒塵喝完手中的最後一口茶,站起身來。
告彆了師妹,卿舟雪與雲舒塵一同走在回峰的路上。
“師尊,此番動用靈力,你有覺得不適麼?”卿舟雪剛想去拉她的手,但是不知為何,猶豫片刻後又將手垂下。
雲舒塵並不累,玄冥與祝融有自我意識,她此次幾乎沒有操控法術,隻在關鍵處引導了一下。
她卻向前走了幾步,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興許是許多年未曾動用過這般大型的術法了。”
“下次,師尊還是莫要費神陪我們練習了。”
卿舟雪觀察她許久,也不知看出了什麼不對來,總之把眉頭蹙了一路。
雲舒塵則暗自等了一路,也未見她如以往那般,伸出一隻手來扶自己。
她餘光注意著徒兒和自己保持的一寸距離,這一寸直到進了門後也未曾合攏。
就這麼一句話?她心下微妙地不悅。
卿舟雪一進門,便開始忙活起來,想起今日師尊是還未喝過藥的,她又開始兢兢業業地熬藥。
惡鬥一場,卿舟雪的手腕用力後還有些顫抖,她端著的那碗藥也不甚寧靜,在褐黑色的表麵泛起了漣漪。
她正準備放在雲舒塵身旁時,手腕卻被另一隻手鬆鬆握住。
雲舒塵牽引著她的手,將藥碗抵在唇邊,仰頭慢慢咽下去。苦了這麼多年,她喝再苦的東西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麼特彆的神色,隻是在快要飲儘時才蹙了眉。
卿舟雪未曾想到今日會這般喂藥,隻得小心地端著,生怕將她嗆到,總是很細微地傾一點點邊沿。
這藥不僅苦澀,澀中還帶著一絲辛味。
卿舟雪看她蹙著眉喝藥,眼眸微眯著,若有若無含了點水霧。眼角勾著蓮花瓣尖兒的淡紅色。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下挪了挪——女人仰頭時秀美的頸線,時不時隨著吞咽小弧度地動一下,居高臨下地看,是一段楚楚動人的風流。
卿舟雪看著看著,胸腔中有一物跳動不寧。
她神思恍惚間,不由得多傾了一點,便聽見一聲輕嗯,雲舒塵被嗆了一口,捂著嘴咳嗽起來。
“師尊?”卿舟雪回過神來,有點後悔,放下碗,連忙去順她的背。
“無事。”雲舒塵緩過一口氣,唇角勾起,指尖在那片藥液潤澤之處點了點,“苦。”
卿舟雪拿起早就備好了的蜜餞,喂她吃了一顆。她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以前她再怎麼細致照顧,也未曾親手喂到師尊嘴裡過。
雲舒塵見她如此聽話,心中這才鬆快了些,若無其事地說,“嗯,下去吧。”
卿舟雪端著晃蕩著小半碗水的藥碗,和一顆晃蕩著大半碗水的不安寧的心,依言退下。
當夜,她坐在書桌前,記一記今日發生的事情,心中難得有千言萬語,隻是不可細細去想,一想,一半是師尊的頸間繞著的幾縷青絲,一半是話本子裡夜幕沉沉人影交疊的盛景。
這兩中場麵一個在眼下,一個在書中,到底有何交集,卿舟雪不甚明白。
她隱隱約約地覺得,這中聯係十分逾越放肆,正如她在外門撕毀的那些低俗話本一樣,都是有損於師尊形象的事情。
罪惡感在這一瞬油然而生,卿舟雪連忙打住自己的念頭,在識海內擦得乾乾淨淨。
她悄聲念了幾遍清淨經,又靜心運功一周天,待到心中的那一點漣漪徹底散去時,她沉下心來,詳細地記錄了一下今日實戰的收獲,今日的菜色,今日在路邊瞧見幾隻小雀。
筆尖落到最後一行。
卿舟雪抿了抿唇。
仿佛不受控製地寫下一字:她。
沒有前因,沒有下文。隻是筆尖頓了許久,墨染成一片,才神思恍惚地飄下一個字來。
或許女兒家再怎麼耿直,也有一絲天然的含蓄,全都濃縮在了這個不點明道清楚的“她”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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