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2 / 2)

這一口血吐出,她的眼神終於清明些許,渾身的力氣也如抽絲般卸去,手中的劍氣終是消散了。

緊接著似乎有人掰開她的嘴,強行塞了一粒丹藥下去,入口即溶,丹藥生效很快,體內的靈力在此一瞬徹底安歇。

風浪止息。

掌門麵色凝重,“上次觀這孩子跨金丹的雷劫,便已經不亞於九重雷劫的威力。她此般跨元嬰,這該是什麼場麵。”

雲舒塵抱著半昏迷的卿舟雪,抬頭向天望了一眼,隻見第一道雷劫遲遲不肯下來,但四周的烏雲重重疊疊,如厚塗的墨色,壓得很低,仿佛隨手一觸,天穹便要垮落。

暗得不見一點光。

另幾位長老皆被撼住,他們修行多年,的確從未見過如此大陣仗的雷劫。連渡劫飛升都遠遠不至於如此——

更像是盤古劈開天地,女媧創世的一瞬那般悲壯蒼涼,浩瀚磅礴。

“這恐怕是天道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雲舒塵輕聲說了一句旁人不明所以的話。

她仰著頭看向天空中慢慢撕裂的一道縫隙,又想起她徒兒隨著修為節節高升的複原能力。

卿舟雪跨過元嬰,修為大漲,此後縱是天道,大概再也奈何不了她。

此後不在六界,不受束縛。

她的指尖滑上卿舟雪凝著一層汗水的臉,目光帶著憐惜,在心底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場雷劫可能不同於其它修士渡劫。

這並非磨練與考核。

這是扼殺,是奪命——才會如此來勢洶洶。

雲舒塵知道,她今日必得與天道爭一線生機。

在黑暗之中,一層陣法布下,是按照護山大陣那樣精妙而周正的擺法。

陣法四周,微光如燭火,忽明忽暗地亮起。

周長老見狀一愣,“師姐,渡劫是個人的修行,你若執意為她擋災,會遭天譴的,也不利於弟子今後的進益。”

掌門卻說,“雲舒塵一人並無成算,恐怕需要你我攜手。”

“雷劫之事向來不該乾預。這是為何?”

“本次情況較為特殊,單靠這孩子一個人,”掌門閉上眼,他知道的比彆人多一些,心中有幾分估量,“她是十死無生。”

“既然如此,卿舟雪乃太初境門人,身為太初境長老,救人一命自然無可推脫。”鐘長老沒什麼猶豫,上前一步,抬手之間,靈力湧出,將陣法加固一層。

周長老歎息一聲,將手放了上去,“天妒英才,自不能袖手旁觀。”

越長歌抽出腰間橫笛,一聲清越悠揚的笛聲在黑暗中響起,莫名顯得有幾分寂寥空靈,隨著笛聲漸漸高昂,陣法之上又形成另一種結界。

她側眸看向柳尋芹,忽然又停了笛子,“你便不要去了。這天譴下來縱是渡劫老祖也得躺一段時日,太初境總要能有個主事的。”

柳尋芹蹙了眉,掌門亦道,“她說的沒錯,到時候興許還要仰仗靈素峰。”

柳尋芹垂眸站在原地,不再多言。

太初境五位長老各站於陣法的五個方位,卿舟雪則半躺在其中。在雲舒塵鬆開她時,她似乎恢複了點意識,睜開眼睛,正巧看見天空中那隻巨眼猙獰地裂開。

第一道雷劫降下來時,卿舟雪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天地之間亮如白晝,大地傳來轟隆聲。

籠罩在她上方的結界亮了一瞬,產生幾道裂紋。她的意識沒有清醒多久,眼前一道白光閃過,而後又陷入昏迷。

第二道雷劫。

上層結界全然破碎,越長歌咳出一口血,笛聲斷斷續續,再連不起來。

第道雷劫如獵豹一般,急竄而下,劈到了陣法上,此乃雲舒塵之所係,若被破開,她也會遭到嚴重的反噬。

縱然有其他幾位大乘期相助,也隻能讓這一層防守陣法變得堅固些許。陣法破碎造成的反噬,到頭來還是結陣之人以一己之力抗下。

第四道。

雲舒塵雙手結印,一動不動,她的心口跳得極快,喉頭發甜,隨時都可能吐出一口熱血。

她闔上雙眸,唇邊卻若有若無地勾起一絲笑意,靜靜等待下一道的到來。

天命?虛妄。

她不止為卿舟雪,她生來偏喜歡逆天而行。

第四道天雷斬下來時,天地間已經不能用白晝來形容。而是在近乎湮滅的雷光之中,將整個九州融為一道白色的閃電。

陣法在電光中也亮了一瞬,震耳欲聾的聲音過後,破碎開一個小角。

雲舒塵氣血翻湧,心口劇痛了一瞬,結印的姿勢仍然未變,唇角緩緩流下一道紅痕。

嘀嗒一聲,落在地麵,染紅深色的泥土。

正當此時,她妙目一睜,抬眼望天,眸中的冷嘲卻愈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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