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1 / 2)

高崖之上,一件輕薄的衣物被風吹起,如彩雲一般飄散。

雲舒塵垂眸看著她,眉梢微蹙,而後又伸出一隻手去,碰了碰她的臉頰,都泛著一層酒熱。卿舟雪似乎感覺到了臉邊的一絲清涼,於是下意識去貼那手,靠得嚴絲合縫。

“卿兒……彆在此處,回房。”

打卿舟雪的眼中看來,那雙紅唇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但到底是說了什麼,被耳旁嗡鳴的風聲一吹,便什麼都聽不清。

她低下頭,鮮明而有力的心跳聲在敲打著她的耳朵。

借著四麵八方的月色來看,露出的肌膚白得驚人。卿舟雪忽然想起了自己揉過的麵團……上次為做點心,兢兢業業地揉了一堆。

雲舒塵看著她愈發靠近。

天上一輪懸月,底下是無儘深淵。四周皆是空蕩蕩的。雖是自家的崖,不會有旁人偷看。

直到她終於受不住時,僅剩的一絲力氣,企圖將卿兒推開,但喝醉酒了的人似乎異常膽大,不滿地蹙了眉,一道閉合的冰棱自雪地上升起,便將她的手腕卡住。

如此在一夢崖上吹了一晚的涼風。

天光大亮。

宿醉後的頭腦發疼。卿舟雪睜開眼睛,坐起來正在醒夢。她摸了摸身下,竟然是一層裘毯。

她正覺有些不對勁時,往旁邊一看,當即愣住。

師尊尚在睡著。

卿舟雪小心地掀開她被扯得七零八落的領口,發現上麵有吻痕,撓痕,還有細碎的牙印,從未如此慘烈過。

她的手顫了顫,從納戒裡掏出丹藥來,將她渾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有事沒事都塗了些消痕的藥。

指尖劃過那一處花紋——此處最為嚴重,被親得紅腫。卿舟雪才剛沾藥碰上,雲舒塵便不適地動了動,眼睛一抬,半眯著看過來。

“我……”

雲舒塵盯她半晌,幽幽道“你以前喝醉了酒,不是隻睡覺麼。”

卿舟雪一時語塞,麵頰邊微微泛了紅。如是輕咳一聲,“……我也不知曉。”

雲舒塵揉了一下腿根,兀自站起來,分外酸疼,似乎是扯著筋了。她將腰帶勉強係好,冷哼一聲“快將東西帶上去主峰,下次再收拾你。”

是了,今日就是分彆之期。其實一年來說,對於修道之人實在算不上什麼。

但是卿舟雪仔細一想,一年要經過一個慵懶的春,還要看遍夏花盛放,花朵零落成泥後期待著樹上結果,就算是果子也落了,還得待到細雪重新覆上舊土。

卿舟雪站在崖邊,聞言將目光放低,“昨日吹了一晚的風,師尊記得喝點驅寒的。”

“好。”

她扶著師尊走回庭院。

東西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想多留一些時候,也沒有借口。

“到時候,你會來看我比賽麼?”

雲舒塵道“自然。大家都會來的。”

卿舟雪點點頭,她走出幾步,腳步慢下來,漸漸停在原地。

某一瞬,白裙在她身下旋成一朵蓮,她轉過身來,忽然抱了一下雲舒塵。

在短暫的相擁裡,雲舒塵撫上了她的背,“既然決定要去,那便好好打。不過也莫太拚命了,我還是希望看見你齊全著回來。”

“嗯。”她又重重點了點頭。

為了不誤時辰,她不得不放了手,負劍離去。

雲舒塵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鶴衣峰的儘頭,看了許久,與方才的雲淡風輕不一樣,她偏過頭歎了口氣。

其實若說不擔心——自然是擔心的。隻不過既然卿舟雪已經溢於表,她就會內斂許多,免得讓她的情緒更低落。

一隻鴉雀自遠方飛來,撲著翅膀,落在她的肩膀。雲舒塵眉梢一蹙,隨手拂過肩膀,那隻黑鳥叫了一聲,翩然落地時,已化為了一個小女娃。

女孩仰著腦袋,小聲道“主人說,她在伽羅殿中當差,最近不便出來見你,且偶然聽見了些風聲——唐無月近幾日有動作,怕是在蓄意報複了。”

“我知道了。”

雲舒塵給她了一個小瓶,女孩拱手行禮,跳起時又變回了黑鳥,朝著天邊搖搖晃晃飛去。

她涼涼一笑,轉身回了庭院。

演武場上,掌門正候著幾個小輩。越師叔似乎也來湊了湊熱鬨,正在和阮明珠說著什麼。

“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阮明珠如有感應,聽到人來,遂轉身衝她一笑。

卿舟雪點了點頭。多年不見,阮明珠竟都穩重了許多,更莫論林尋真與白蘇。

掌門叮囑了幾句,便歎了口氣“好了,就不囉嗦了。你們早些出發罷。”

越師叔嫣然一笑“努把力哪,想當年……咳,爭取把那群老癟三的徒弟們摁在地上揍!”

“……”

雖然大家的願景皆是如此,但是被越師叔以相當坦蕩的語言罵出來,還是讓眾人微微往後仰了些許。

清霜劍在日光照徹之下,愈發銀亮。卿舟雪踩著飛劍,與同門一道,接二連三地飛向高空。

去流雲仙宗的路,實則還沒有北源山遠,隻花了上次一半的時辰。

林尋真仰著腦袋,得很費力地才能看到流雲仙宗。

來至中部群山附近,她們感覺下方都籠於一片黑暗之中。因為那塊浮石實在太大了,密不透光。

阮明珠笑一聲“真是好大的氣魄,能把這玩意修得跟天宮似的。我們上去能見到王母娘娘嗎?”

白蘇卻蹙眉看向那一片陰翳籠罩之處,“如此一來,這大片無光,草木悉數凋零,屬實有些霸道了。”

一片祥雲籠罩之中,四麵八方趕來的修士,如同百鳥一般懸浮在“天宮”入口。

卿舟雪禦劍走在前麵。

再飛高一點,便能看見朱紅雄偉的大門,直聳天穹。流雲仙宗幾個墨黑大字狠狠鑲入金框中,日光一照,折射出幾筆鋒芒。

門口有一女子,一身白衣打底,金帶為邊,瞧起來氣度非凡,劍穗上垂著長長的流蘇。

她身旁的一個師妹,拿著筆錄紙卷,似乎在記下參賽者的名錄,以便之後核對。

而另一旁坐著一張熟悉麵孔——季前輩。

卿舟雪與同門踏上那塊浮石,排了許久的隊,好不容易走向大門。

季臨江瞥見她,向她微微一笑,而後她側頭與一旁執筆的小弟子說了什麼,隻見筆鋒微動,小弟子連連點頭。

那年輕女子朝卿舟雪看來,似乎在仔細打量她。

卿舟雪起先隔得遠,並未看出,走近了才發覺——那位是流雲仙宗的首席師姐。

顧若水。

多年前一戰,她們曾見過的。

顧若水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對來人維持著一種不冷淡也不熱情的禮貌。

隻不過當她看見卿舟雪時,便將眼神鎖到了她身上,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幸會。”

顧若水收回眼神,淡聲丟下二字,態度明顯冷凝許多。

卿舟雪也點了點頭,“幸會。”

越過那道門後,阮明珠已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那家夥的臉色,倒好像是我們欠了她銀兩,端得比祖宗還祖宗——不過,卿舟雪,我終於見著比你還凍人的人了。”

她這個比方成功逗笑了白蘇,不過林尋真輕咳一聲,示意她少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