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羞於對老娘說,自己忍受著沉重的心理負擔,不幾日功夫,身強力壯的他,隻落得形容消瘦,顏色枯槁,躺倒床上,在無力爬起來。老娘為兒尋醫問藥,給兒子治病,並沒有什麼起色,而且是愈治病情愈重。醫生說,他得的是相思病,心病還需心醫治,否則,他已病入膏肓,難以救治,就為其準備後事吧。
老娘看兒子氣息奄奄,日命危淺,朝不慮夕,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哭著說:“我的癡心不改的兒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單單戀上張家姑娘呢?你想人家那麼高的門檻,老娘怎敢去求人家……”
王小睜開迷離的眼睛,傷感地說:“娘啊,你不要再難過,這是我和她前世的造化,今世的孽緣,誰也阻擋不了,既是我和她在陽間成不了夫妻,到陰間,我也要她做我的老婆。
“可憐的娘呀,想人家生兒防備老,沒想到娘竹籃打水一場空,畫餅充饑空歡喜,白發送兒悲傷情,閻王麵前無老少,逼兒離娘去報名,兒走娘要多保重,再莫流淚放悲聲,憤恨怒罵兒不孝,撇得老娘苦零仃,來生若在人世降,再做老娘子螟蛉,以報娘親養育情,今日辭彆老娘去,感謝老娘送一程!”說罷兩眼一閉,雙腿一蹬,於世長辭。
人死不能複生,老娘忍悲含淚,草草打理兒子的喪事,讓近鄰買了一口棺材匣子,把兒子成殮起來,因家地無一壟,隻得把兒埋到亂葬崗,為使兒入土為安,老娘就送兒掩埋。一路之上,眾人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種痛不欲生的慘狀,無不同情落淚。
送葬人淒淒哀哀走經黃河姑娘居住的繡樓下過,此時黃河姑娘坐在繡樓,正心神不寧,鬱鬱寡歡,忽聽樓下有悲傷的哭聲,急忙開窗下看,見一弱不禁風頭發花白的一位婆婆在哭兒,心中頓起憐憫之心,不知是誰家發生了如此災難。
丫環告訴姑娘,死者是拉弦賣唱的王小,聽人傳言是為你而死。黃河姑娘一陣驚駭,捫心自問,是我害了他?我從沒有出過大門,怎麼能會害了他呢?
丫環將王小死的原因告訴了她,反問道:“他王小不是為姑娘你而死的嗎?那老婆年紀高邁,失兒之痛,痛徹心扉,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恐怕年老人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擊,難從此噩運中走出來,說不定會隨其兒而去!”
黃河為此沉悶不語,感到十分的悔恨和痛苦,心想,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悔不該開窗觀看大自然風景,悔不該看鳥雙飛動心情,悔不該吐痰至窗外,引出大禍事非生,如此害了王小命,其母煢煢難活成,歸根究底罪責我,叫我豈能心安平,我悔悔悔,痛痛痛,一口痰害了人兩命,叫我豈能得安生,多想向他贖罪過,恨不得一死報前情,思前想後心茫然,同情感歎淚盈盈,若知開窗惹禍事,倒不如獨在閨房睡夢矓!
她為此自歎自責,深感內疚,一閉上眼,就看到王小站在她的麵前,揮之不去,幽靈似的纏繞著她,情真意切的訴說著對她的相思之苦,責怪她不該吐痰寄情思,害得他為她赴幽冥,如今陰陽兩相隔,鴛鴦相會好難成,願與她相配鬼夫妻,隨他陰曹去報名。嚇得她一覺醒來,香汗淋漓,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起夢中情景,仿佛聽到老婆淒淒哀哀幽怨的哭聲,不由得長噓短歎,難以入睡,天長日久,便精神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眼睛迷離,茶飯不思,紅顏消瘦,麵色枯槁,便臥床不起。
話說王小在死之前已跟他最要好的朋友王貴說了,在他死後,拜托他要照顧好他的娘,為保娘以後衣食無憂,生活能過得去,顧活不能顧死,請他在他娘親麵前說動他娘親的心,答複做兒子的死後的要求,希望把他的心臟挖出來,放在一個托盤裡,兒子雖然死了,但心臟並沒死,仍然伴隨著娘親,放到會上,照樣會發出兒子拉弦賣唱之聲,可保娘親的生活有保障,可溫飽度日,以成全兒子死後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