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勒吳想都不想就已經知道是她孫飛霞來了,猛回頭,映入她眼簾的果然是她孫飛霞那張笑得令他發麻的臉,以及幾個隨行而怕人的美麗的瞎女人,心裡不由得一陣抖動,暗忖,沒想到怕誰就來誰,這張牌該怎麼打呢?死豬不怕熱水燙,他索性低低頭,裝作不認識。
孫飛霞語言譏誚地說:“你彆再狗吃麥苗——裝羊了。就算你磨成了粉,化成了灰,也逃脫不掉我的眼光,我還是認識你,既是扒掉你的皮,我也認識你的骨頭,彌勒吳,你何不摘掉那頂大沿帽,讓大家看看?”
她這話無異像是顆炸彈,震得場中眾人心頭狂跳,顯現出不同的表情。彌勒吳突然發現,他們每個人的眼睛全直勾勾貪婪的看著自己,好像在看一個妖怪,也好像在看一大堆銀子。
白玉蝶欣喜說:“彌......彌勒吳,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
自己的偽裝既然被她孫飛霞識破,彌勒吳索性摘掉了帽子,露出一種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自我解嘲說:“不是我是誰......”上前打招呼道:“白姑娘,你還好嗎?”
白玉蝶發亮的眼睛有了神采,微圓的臉上浮現出紅暈,心裡激蕩著幸福的春潮,麵頰上浮現出欣慰的微笑,仔細地看了看他,由衷地說:“我還好,隻是你......隻是你似乎瘦了!”
彌勒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恢諧地說:“唉!吃飯的時候讓人給砸了鍋,再加上我無時無刻的還要防著彆人脫自己的褲子,使我猶如驚弓之鳥,累累乎如喪家之犬,我想胖也胖不起來呀......”
白玉蝶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所以她笑了,笑得那麼開心,笑得差些咬破了唇,可她突然收斂了笑容,麵上現出不快的表情,因為她看到皇甫玉梅的一隻手,正緊緊的抓著他彌勒吳的衣袖。
女人在這方麵總是神經過敏,最敏感的,白玉蝶心裡酸酸的,有一絲妒意驟然升起,又不好發作,輕聲問彌勒吳:“能介紹你身旁的姑娘嗎?”
“彌勒吳——”孫飛霞冷冰冰地喊道:“你這家夥永遠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不知你糟蹋了多少為你鐘情的女子......這位姑娘,我奉勸你最好遠離這人,因為他不是個好東西。”
從一開始,皇甫玉梅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地上的王憨,對她來說,周圍的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況,都不能讓她分心,她隻知道那老太婆的一隻腳正踩在王憨的心口上,卻疼在她的心裡,而牽動著她周身的每一根神經,令她驚恐,令她窒息得喘不過氣來,所以孫飛霞的話,她當然聽不見,她之所以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彌勒吳的衣袖,而是為王憨的安危而提心吊膽的一種表現。
孫飛霞看皇甫玉梅對自己說的話無動於衷,置若罔聞,眼裡閃過一絲惡毒,自我解嘲說:“如果一個人連死到臨頭也不知道,這才是一種悲哀。”
彌勒吳知道孫飛霞是什麼樣的女人,潑辣起來什麼都胡亂說,不覺有些緊張,唯恐她當眾再揭露他......忙上前說:“飛霞——”
“不要這樣叫我。”孫飛霞暴躁說:“你已失去了喊我名字的資格。”
“唉!你不要再對我糾纏不休,不是我......真的,飛霞,我該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敢發誓絕不是我......”彌勒吳痛心疾首的解釋。
孫飛霞無動於衷地嘲弄道:“彌勒吳,你真是個混蛋,你竟敢做不敢當,不僅無恥,而且可笑,無論你再狡辯,鬼才相信你的話,任你嘴上抹上蜜說爛了嘴,也休想打消我殺你的決心。”
彌勒吳真是啞子吃黃連——有苦難說。他為之感到晦氣,心說不知是哪個該死的混張東西占了她的便宜,卻讓自己為他背黑鍋,而她孫飛霞卻一口咬定是自己玷侮了她,並說出他屁股上有憑證,才使他感到有口莫辯,難以說清楚,隻得對她采取遠而避之而逃之夭夭。
這對彌勒吳來說,孫飛霞是隻貓,自己正是一隻可憐的老鼠。老鼠見到了貓,除了玩跑與追的遊戲外,是變不出任何花樣的。彌勒吳絕望了,因為他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和皇甫玉梅及白玉蝶三人已陷入了彆人的包圍圈裡。
悟明、悟靈、鬆木道長,還有那“殺千招”的侏儒已封住了他們三人的所有可退之路,在他們四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一種獵奇而古怪的笑,都像是發現了老鼠的貓,在覬覦著麵前的老鼠。
這是怎麼回事?彌勒吳當然不明白這些人原本等的就是自己。如果說把悟明那些人形容成貓,那麼彌勒吳連稱為老鼠的資格都沒有,隻能把他比喻成魚,一條死魚。因為老鼠尚能到處溜竄,一條死魚卻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以彌勒吳的身手,想要逃脫他們這似鐵桶般的包圍圈並不難,因為他有“羅漢瘋癲大挪移”步法,加之他有著天生的飛毛腿,雖然會輕而易舉的擺脫他們的包圍圈,但他決不能丟下白玉蝶和皇甫玉梅而不顧,願與她們同生死,共進退,若是隻求自己安全而不顧她人,他彌勒吳做不到。
彌勒吳觀察著周圍的人,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奈何的樣子,長歎一聲,嘶啞著嗓子說:“各......各位‘和尚’、‘道士’、及‘殺千招’的朋友,我與你們既無仇,二無怨,難道......難道你們也有毛病,也想剝我的褲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