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 你究竟乾了什麼？！”
醫院的獨立病房內, 克勞福德兩隻手抱胸，站在床前。俯視著坐在床上脖子纏繃帶、滿身都是藥味、剛剛被醫生證實一小時前曾遭人暴打但沒有生命危險的自家下屬。
他也很想一拳頭砸過去。
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麼作死的！
脖子上的傷還隱隱發疼，腿和胳膊也又脹又腫。此刻樣子有點狼狽的威爾雖然看起來蔫噠噠的, 但其實精神還挺不錯。“傑克，我活下來了。你難道不該為我高興嗎？”他可差一點就要被漢尼拔殺了。
“yes ，你活下來了，但是卻被哈莉·奎因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下屬這時候居然還敢不知羞恥地炫耀, 克勞福德的暴脾氣有點忍不了了。“威爾·格雷厄姆！你，一個FBI特聘顧問、在匡提科任教多年的聯邦局成員, 被哥譚市的小醜女救了一命還順便被狠狠揍了一頓！你覺得這事很好玩嗎？！”報告怎麼寫？！說哈莉·奎因路見不平見義勇為嗎？！
哥譚的高登會給他們寄抗議信的！
“放鬆點，傑克。”眯了眯自己已經腫成一條縫的眼睛，作為被小醜女暴打的對象, 威爾一點都不生氣。“她救了我和桃樂絲的命, 打我一頓算什麼？”當時如果不是哈莉·奎因及時出現，或許小姑娘真的要命喪當場, 他也會重傷。
威爾很感謝出現的小醜女。
“那她到底為什麼打你？”下屬油鹽不進，克勞福德氣得直翻白眼兒卻也沒辦法。“哈莉·奎因打你，總得有個理由吧？”他們的另一位顧問又是被喂果汁又是被親、伺候得跟個寶貝似的, 怎麼偏偏威爾就被打這麼慘？
難道哈莉·奎因也看出了威爾欠揍的本質？
被下屬不按計劃自作主張的行動氣得七竅生煙的克勞福德冷冷哼了哼。
“我……”摸摸鼻子, 覺得摸起來臉頰有點疼又放下了手, 威爾低頭歎了口氣, “當時在漢尼拔那裡的時候, 我的表現不太好。桃樂絲承擔了和漢尼拔周旋的工作，而且最後……”小姑娘要不是為了顧及他，或許也不會受傷。
“她沒事，槍傷隻是擦傷而已，胳膊有點骨裂。不過處理及時，她年紀又小，會很快恢複的。”想想隔壁病房裡躺著的另一個顧問，克勞福德更是頭疼到頭禿。一共兩個特聘顧問，一個靠譜的都沒有！
“不過威爾，桃樂絲為什麼沒有留在總部，卻跟你一起去了漢尼拔哪裡？”看到下屬似乎又要開口胡扯，克勞福德怒火中燒，“說實話威爾！你們差點就沒命了！”
今天的計劃原本該是他與霍奇納和吉迪恩一起，三人分彆帶領三個小隊，於同一時間對分散在曼哈頓三處秘密據點的淨化會成員實施抓捕。同時，摩根探員帶人突擊漢尼拔·萊克特在巴爾的摩的住處和診所，找到證據後返程。威爾的任務危險很多，因為擔心事先打草驚蛇會讓漢尼拔跑掉，他不得不允許威爾以身涉險，赴漢尼拔的約。
至於桃樂絲·海斯汀，一個沒有接受過訓練、又是淨化會追殺對象的年輕姑娘，他與霍奇納等人一致同意把小丫頭留在守衛森嚴的FBI分部內，等待抓捕計劃成功。
原本，一切進展順利。他們在曼哈頓的計劃順利進行，摩根也領人突擊了漢尼拔在巴爾的摩的住處。眼看一切水到渠成，隻要等威爾借口離開漢尼拔在曼哈頓的暫住處，他們就可以直接把這個惡貫滿盈的食人魔抓獲歸案，關鍵時刻，分部探員卻打來電話，說本該留在辦公室裡的顧問小姐不見了。
收到通知立刻知道事情不好的克勞福德領著人就往漢尼拔和威爾所在的地方趕。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漢尼拔和淨化會的殺手被哥譚市的哈莉·奎因打得渾身多處骨折，威爾鼻青臉腫，唯一狀況不錯的桃樂絲看起來是挺好，可卻被哈莉·奎因給性騷擾了。
身為調查小組第一負責人，克勞福德認為自己既有權力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懲罰兩個擅自行動的顧問，也有責任保護好這兩個非戰鬥人員的人身安全。
“威爾，我那天晚上看見桃樂絲從你房間出來，她是不是和你達成了什麼協議？”小丫頭桃樂絲在某些情景下的表現和威爾很相似。既然威爾會引來一個漢尼拔·萊克特，那麼桃樂絲會引來淨化會也不奇怪。
隻是他現在不確定。威爾抵擋住了漢尼拔的誘惑，那麼桃樂絲呢？小丫頭本就年輕，如果……
“傑克，我以後不會再回局裡了。”如果說之前還有猶豫，那麼經曆過今天的事情，威爾卻下定了決心——隻相識不到一月的小姑娘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他確實該好好考慮以後的人生。
“什麼？”克勞福德有些反應不過來，“威爾，你……”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忍疼抹了把臉，威爾很認真，“傑克，漢尼拔對我的影響很大。之前我們抓住的凶手對我的影響也很糟糕。我打算……離開一陣子。”
“……你決定了？”傑克有些不舍，但又有些期待。
“嗯。”威爾點點頭，“不過這個案子後續工作結束之前我會留在這裡。然後我可能帶著我的狗到處走走。”
“還會回來嗎？”歎口氣，傑克坐在了床邊。
“會的。”拍拍上司兼好友的肩膀，被拉伸的肌肉又傳來一陣刺痛，威爾咧了咧嘴，“也歡迎你來找我。”
“如果我有時間的話。”傑克希望威爾有一個好生活。
病房裡安靜下來，並排坐著的兩個男人享受著難得的寧靜。“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我們的顧問小姐和……那位小醜女。”
頭疼地閉眼，克勞福德又裝似不經意地開口，“威爾，在我們到來之前，哈莉·奎因有在誰的指使下審問漢尼拔嗎？”
這個“誰”指得是什麼人，他和威爾都心知肚明。
“……傑克，桃樂絲不是漢尼拔。”努力睜開雙眼，威爾的聲音很輕，“也不是我……她比我們都要堅強。”
所以，不用擔心年輕姑娘會因為受黑暗侵襲，而選錯路。
站起身，傑克定定看了威爾一會兒。
“如果這是你的客觀判斷。”
“這是我的客觀判斷。”
*
“哈莉，你待在這裡真的沒關係嗎？”左胳膊被醫生打了石膏，右胳膊被醫生纏了繃帶。兩隻胳膊都受了傷的桃樂絲靠在病床軟乎乎的大枕頭上，看著專心給石膏殼畫圖案的哈莉·奎因，“FBI那邊……”克勞福德探員看向哈莉時那滿臉“我靠這個世界怎麼了”的表情不用說，BAU的眾人也滿臉謹慎。
甚至，桃樂絲很肯定，現在守在病房門外的六個警員中最少有四個，不是來保護她，而是來看著哈莉的。
“等一下下就畫好了！”無所謂地擺擺手，哈莉對桃樂絲的憂慮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還有最後一個桃心！”聲音裡，說不出的歡樂。
“霍奇納探員、摩根探員。”敞開的病房門被敲了兩下，緊接著霍奇納和摩根並排走進來。看著BAU兩位武力擔當一起出現，桃樂絲知道哈莉停留的行為終究還是讓探員們覺得不安。
“好些了嗎？”兩個男人站在距離病床一米遠的位置站定，與小醜女拉開安全距離。
“我沒事的，醫生說隻要好好養一養，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戳了戳哈莉還在畫畫的手，桃樂絲清了清嗓子。“哈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BAU的霍奇納組長和摩根探員。他們隸屬於FBI，專門負責抓捕連環殺手。”
換句話說，類似哈莉這種反社會也歸BAU管，“這是哈莉·奎因，你們……都知道她。”
直到這個時候桃樂絲才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哈莉她——不會是通緝犯吧？？？
“威爾怎麼樣了？”想到這裡趕緊打斷似乎要開口說話的霍奇納，桃樂絲為自己居然給雙方互相介紹名字的腦殘行為表示自我唾棄。“他還好嗎？”哈莉下手太快，威爾不知道躲、她又拉不住力氣奇大的哈莉，這才導致可憐的威爾在同事趕到之前，被哈莉暴揍了一頓。
“格雷厄姆先生沒事，隻是皮外傷，休息一陣子就好了。”示意病床上的女孩兒不用緊張，霍奇納把視線投向坐在床邊，正專心裝飾桃樂絲胳膊上石膏殼的小醜女。“哈莉·奎因小姐，FBI方麵很感謝您的出手相助。隻是不知您是否方便，能夠給我們講述一下案件經過？”
哈莉·奎因是哥譚懸賞前十位的通緝犯，但FBI對此卻沒有管轄權。不過也幸虧不歸他們管。
霍奇納想想威爾·格雷厄姆的慘狀，又想想大概兩小時前傑克·克勞福德那一臉馬上就要爆血管的可怕表情，忽然由衷感謝自己不需要和哈莉·奎因對上。
“哈莉隻是路過。”
由著女人把她胳膊上的石膏殼塗成畫板，桃樂絲把話接了過去。“霍奇納探員，我和哈莉原本約好了過幾天一起出去玩。哪裡想到她今天心血來潮偏要提前來曼哈頓找我。結果就正好碰上了漢尼拔和淨化會行凶。這才救下了我和威爾。”
和各位行為分析專家們待久了，桃樂絲現在撒謊都不打草稿。
“是二人世界嗎？！”一直專心作畫的哈莉聽聞桃樂絲的發言，忽然激動。隻見她立刻從椅子裡跳起，靈巧地避開了女孩兒受傷的兩隻胳膊，準確把桃樂絲的腦袋埋在了她胸前，“哦，我迫不及待了！我新買了兩套超性~感~的泳衣，我們一起穿吧！”
桃樂絲已經不想抬頭看探員先生們的表情了。
節操是什麼？能吃嗎？
徹底敗給戲精哈莉的桃樂絲認命地把臉埋在對方胸上，深深歎了口氣。
可她能怎麼辦呢？
哈莉為了幫她特地留在曼哈頓沒走，而且還在緊要關頭出現救了她和威爾的命。她除了原諒她，還能怎麼做？
“嗯咳，”兩位探員先生的臉皮到底是比兩個女人薄一點的。霍奇納紳士地移開視線，“奎因小姐，我們有些問題想要問您，請問您能否配合一下？我保證很快。”不是霍奇納不想救自家顧問小姐，隻是他總有種打斷兩個女人親近是在犯罪的錯覺。
【霍奇納你變了！】
“是呀奎因小姐，我們保證就幾分鐘。”比起紳士的組長，摩根臉皮要厚一點。他甚至朝哈莉·奎因眨了眨眼，“不會耽誤你們二人世界的。”
被摩根的“善解人意”氣得想磨牙，桃樂絲感覺到哈莉終於開始放開她。女人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道帶給人一種侵略感，但此時卻讓她覺得很安心。
誒？
哈莉身上的香水味道這麼重，為什麼當時在場的他們、包括嗅覺敏銳的漢尼拔都沒察覺到？
“奎因小姐，請問您知道威爾·格雷厄姆身上的傷……”雖然所屬不同，但自家探員被打成那樣，他們總得問一句。
“是我打得。”敢做就敢當，哈莉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一個男人沒用成那樣，居然還要我的小甜心冒險救他。怎麼？你們對我教訓他有意見嗎？”揚起下巴，哈莉氣場十足。
“……格雷厄姆先生不會對您提起訴訟，您可以放心。”小醜女的小甜心不該是哥譚那個綠頭發大鋼牙、還帶大金鏈子的小醜嗎？為什麼桃樂絲會是……
相互對視，霍奇納和摩根知道，同事和他一樣，都發現了華點！
兩位探員先生的表情先是不解、困惑，緊接著極速轉變為了震驚。沐浴在霍奇納和摩根那肅然起敬的眼神裡，桃樂絲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她不想知道兩個男人腦補了什麼。
“呃，那淨化會的殺手和漢尼拔·萊克特身上的傷，也是奎因小姐在與其搏鬥時留下的？”淨化會的殺手身中兩槍，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搶救。而漢尼拔·萊克特全身多處骨折，雖無生命危險，卻被醫生裹成了木乃伊。
“殺手身上的傷有些是漢尼拔留下的。漢尼拔身上的傷我和威爾也有份。”拍了拍哈莉的手，桃樂絲把話接了過去。
原本的計劃中，她的打算是想要讓淨化會的殺手殺掉漢尼拔，一勞永逸。隻是哈莉忽然出現，一擊就乾翻了那個沒用的殺手，她的計劃自然不能繼續。
她不想親手殺人、威爾不能。哈莉雖然不介意幫忙，但她不能讓對方為自己做那麼多。所以在克勞福德率人趕來之前，哈莉友情提供了一隻效果類似吐真劑的藥物，桃樂絲拷問了漢尼拔關於淨化會和天堂組織的情報。
隻是，收獲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