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步貓貓張牙舞爪,一口吞掉了桌上的粗點心!
演出結束了。
掌聲雷鳴,在舞台裝飾的緩緩搖動下,奇異的畫卷徹底鋪開,西宮鶴影再度向觀眾致禮,後台的工作人員和此前表演中客串的助理也紛紛上台。
現在是歡呼的時間了,熱情的粉絲們高呼著,尖叫聲此起彼伏,都想擁上來要一份簽名。
人實在太多,工作人員不得不開始維持秩序,以防發生踩踏事件和不慎落水。西宮月昳也站起來,想離開A2區。
沒成功。
他被湧過來的人卷走了。
“采訪一下!剛剛被選為幸運觀眾出現在台上是什麼感覺?”“你真是太幸運了!可以被選中,我可以和你握個手嗎?”“親愛的,你頭上的貓耳賣嗎?我有的是錢。”
好多人,數不清的人。他們圍住的江戶川亂步,一開始還隻是采訪,但很快,黑色貓貓頭被不知道從哪伸出來的手揉了一把。
又一把。
那簡直是地獄。
等江戶川亂步從地獄裡擠出來時,他頭頂的黑色貓耳發卡隻剩下一隻了,天知道另一隻被誰薅走。他頭發淩亂,衣服也皺了,周圍的正常觀眾早就走了七七八八,包括剛剛那桌上的幾個人。
隻有福澤諭吉在等他。
“社長……”亂步不自覺就有些委屈,撇著嘴跑過去。強大而凶惡的銀狼閣下周邊沒有任何人,很安靜。
他仰頭想和社長說點什麼。
但。
福澤諭吉冷著臉伸出了手——
他揉了一把隻剩一隻耳朵的黑色貓貓頭。
先擼貓!
……
西宮月昳喜歡熱熱鬨鬨的人世間,但他一點也不喜歡如此擁擠的情況,他個子小,被人一擠就毫無反抗能力地推向了遠方,認識的人全不見了。
西宮鶴影那邊也被粉絲環繞,麻煩得要死。
他好不容易才從人流裡掙脫出來,躲到靜謐的小路上去,邊上就是人工湖。彩燈很少,光線暗極了。
西宮月昳乾脆就站在湖邊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把袖口的布料仔細疊好。
“咕嚕咕嚕咕嚕……”
“……”
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西宮月昳站在湖邊的石頭上,往下看是一張太宰治的慘白小臉。
“太宰君你究竟在做什麼?”他感到迷惑,“扮演水鬼嗎?”
“我在入水咕嚕咕嚕……”
“可是人工湖的水隻有70cm呀!”
“咕嚕咕嚕咕嚕……”太宰治從水裡翻身坐起來,果然這水異常的淺,坐著都不會被淹沒。兩支水草插在他頭頂,和繃帶纏在一起。
——嬌俏水鬼在線賣萌。
“人太多了。”他穿著黑色的衣服,浸透了水就更加暗沉,濕發絡結成一撂一撂貼在白皙額頭,乾淨但鬼魅,“然後我就掉下水啦!”
西宮月昳才不信。
他站在石頭上:“泡水裡不冷嗎?我拉你上來吧。”
但太宰治沒動。
他坐在水裡,夜裡的池水是暗色的,要把人吞沒的顏色,而他的衣服比池水更黑。這個角度下,鳶眸棕發也如墨染,沉沉不見一絲光亮,就剩下那慘白的臉色。
一顆水珠恰恰好從發絲滴下,滑過眼瞼,順著麵龐的弧度一路向下,彙聚到下巴尖尖。
嘀嗒。
好安靜。
“今天晚上真好啊。”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覺得好的樣子,平淡而古怪,“童話,送給成年人的一場夢。”
“夜晚本來就是用來做夢的。”
“童話與美夢,有什麼意義嗎?醒過來依舊是那樣,有什麼變化嗎?這世界依然在腐朽著毀滅,我如此,你亦如此。西宮月昳,我真的挺想問問他,真的有必要沉迷在這些虛假幻夢裡麼。”
“你可以自己去問他。”西宮月昳蹲下來,儘量地和太宰治保持一條水平線,“隻是一次放鬆而已,不需要有意義。你看,大家都玩得很開心,至少此刻如此。”
“起來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伸出一隻手。
“哪有那麼多意義,現在是現在的意義,活著是活著的意義,太宰君在這裡,就是太宰君的意義,就像今夜加了冰塊的檸檬茶,融化的冰塊是融化冰塊的意義。至少我很喜歡那味道。”
他抓出另一隻濕滑冰冷的手。
他們一起跌在柔軟的草地上。
濕漉漉的。
太宰治甩了甩頭發,邊上楊柳樹的暗綠小彩燈一閃一閃,於是他身上的水珠也一閃一閃。
涼涼的,但很有活力。
他按著西宮月昳:“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哼?”
遠遠的傳來觀眾拆禮包的聲音:“好多月亮元素的小東西啊。”“你不知道麼,西宮鶴影有個弟弟,名字裡帶‘月’,他可寵弟弟了!”“真的嗎?太羨慕了!”
“那偵探說你和你哥哥的關係並非真實,我想知道……”太宰治的眼神在燃燒。
那是好奇之光,八卦之火。
“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小燈爍爍。
太宰治頭頂插著的兩根水草。
綠到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