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有關無關(1 / 2)

我的鴕鳥先生 含胭 8140 字 6個月前

顧銘夕抬起頭,就看到了龐倩怒氣衝衝的臉,她的身後不遠處,是推著自行車的謝益,而龐倩的那輛自行車,卻是倒在地上。

顯然,她連車都沒停穩,就著急地跑了過來。

顧銘夕心裡有一瞬間的驚慌,繼而又變成了焦躁,他站起來走開去,想起自己書包沒拿,又折了回來。

龐倩眼疾手快,已經把他的書包拎起來抱在懷裡,還退後了兩步,兩隻眼睛凶巴巴地瞪著顧銘夕。

顧銘夕動了動肩膀,他穿著短袖襯衫,襯衫的袖子晃了一下,他說:“把書包給我。”

“不給!”龐倩看著他,又看看邊上的生蠔和小珠,心裡有點怕,但嗓門倒不小,“你在這裡乾嗎?放學了你乾嗎不回家?今天老師留很多作業,你是不是一個字都沒寫?顧銘夕,你居然還抽煙!”

“我…”顧銘夕想說他沒抽煙,又覺得解釋了也

沒什麼意思,他彆開頭,說,“我的事和你無關。”

龐倩傻了,眼眶迅速地紅了起來。邊上的人都在看他們熱鬨,以為是學生小情侶吵架,謝益停好車也走了過來,看看龐倩,又看看顧銘夕,說:“顧銘夕,螃蟹這些天很擔心你,你這是在乾嗎呀。”

顧銘夕冷冷地看著謝益,說:“我說了,我的事和你們無關。”

“顧銘夕。”龐倩突然叫他,顧銘夕的視線落到她臉上,龐倩說,“馬上就要期末考了。”

“那又怎樣。”顧銘夕的眼神冷冰冰的,令龐倩覺得陌生,“每個學期都有期末考,很稀奇麼。”

龐倩說:“你知道的呀,這次考試是下學期分班的依據,我們要文理分科了,每一科隻有一個快班。我想進理科快班,想繼續做你同桌。但是你要是再這樣子下去,你都要進不了快班了!”

顧銘夕垂下眼睛,良久,開口:“快班慢班,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東西了。”

謝益難以置信地看著顧銘夕,龐倩眼睛已經濕了

,她的手指緊緊地摳著顧銘夕的書包,語音顫抖:“顧銘夕,你到底怎麼了呀,你乾嗎突然不好好念書了?你不想考大學了嗎?”

“…”

“明天還有物理單元測驗。”龐倩努力地笑了一下,“顧銘夕,早點回家吧,很晚了,還得寫作業呢。”

顧銘夕盯著她,說:“寫不寫作業,回不回家我自己會考慮,不用你操心。”

他從來沒有這樣子對龐倩說過話,龐倩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已經忍他很久了。

她咬著牙說:“好,你說的,你彆後悔。”

龐倩說完,抱著顧銘夕的書包就跑回了自行車邊,扶起車一腳跨上,書包往背上一甩,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顧銘夕和謝益還沒反應過來,龐倩已經一溜煙地騎走了。

謝益愣了一會兒,回頭看了顧銘夕一眼,見他眼裡滿是擔心,謝益歎口氣,說:“我去追她,你放心

,我會送她回去的。”

顧銘夕不吭聲。

謝益騎上了車,又回頭看了顧銘夕一眼。他的眼神很清澈,很坦蕩,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鄙視和怨忿,也沒有一點一滴的憐憫和同情。

那是一抹友善的目光,無端的令顧銘夕心裡產生了一絲愧疚。連麵對李涵時,他都沒有覺得愧疚,可是現在,他心裡有一種悔恨的情緒在滋生。但他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謝益就是這麼自由自在的一個人啊,他顧銘夕如今依著自己的意願在生活,不想回家,就不回家,不想複習,就不複習,不想練畫,就去網吧,這是多麼快樂、多麼瀟灑的生活。

可是,為什麼心裡又會覺得那麼苦澀呢?

謝益已經收回了視線,騎車離開,顧銘夕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想的是,謝益一定要追上龐倩,把她平安地送回家。

燒烤攤上的客人看完了熱鬨,又嘰嘰喳喳地回複到了自己的聊天中。顧銘夕的書包沒了,他不知自己

該走該留,蛤蜊湊到他身邊,好奇地問:“小顧,剛才那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嗎?”

小珠問道:“小顧,你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還有,剛才那個男孩是誰呀,長得好漂亮。”

“漂亮個屁。”生蠔聽女朋友讚美其他男孩,心裡不樂意,“那家夥長得油頭粉麵的,哪裡有我們小顧帥氣。”

蛤蜊連連附和:“我也覺得是小顧比較帥,還有,小顧的女朋友長得也滿可愛的。”

鯊魚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兩隻大手啪啪地往蛤蜊和生蠔後腦勺扇去:“很空是不是?烤架不管啦?老子發你們工資是叫你們來聊天的嗎?!”

生蠔和蛤蜊灰溜溜地回了烤架旁,鯊魚又往顧銘夕後腦勺上招呼了一下,“啪”的一聲,顧銘夕疼得臉都皺了,這是鯊魚頭一回打他,他拎起顧銘夕的後衣領,說:“你小子跟老子走一趟,老子有話問你。”

鯊魚是本地人,和母親一起住在附近一幢三層自

建小民居裡,他和母親住在三樓,二樓的房間就讓蛤蜊和生蠔住。

家裡晚上沒人,鯊魚揪著顧銘夕的領子把他推進門,啪一聲,又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子。鯊魚力氣大,顧銘夕差點站不穩,踉蹌了幾步才站住了身子。

他回頭看鯊魚,眼神有點委屈。鯊魚正開了燈,狠狠地甩上了門。他銅鈴般的眼睛瞪著顧銘夕,語氣嚴厲:“坐下!”

顧銘夕沒有反抗,在椅子上坐下了。

鯊魚拉了把椅子過來,和他麵對麵坐下,說:“剛才的事我都看見了,我故意不出麵,小孩,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銘夕垂著頭,他穿著人字拖,兩隻腳的腳趾又習慣性地抵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要怎麼和鯊魚說,如果要從頭說起,那得說幾個小時吧。

鯊魚像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他點起一支煙,沉聲說:“老子今天有的是時間,你不說清楚,老子是不會放你走的。”

顧銘夕抬頭看他,突然問:“鯊魚哥,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認識我,像我這樣的一個人到你的燒烤店來找工作,你會要我麼?”

“找什麼工作?串肉串,烤雞翅膀啊?開什麼玩笑!”

鯊魚冷笑幾聲,“小孩,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你丟了兩條胳膊,覺得自己挺慘的,是吧?我告訴你,我從小到大最好的兄弟,19歲那年,因為一場群架,被人捅死了。”

他手指一個方向,“就在重機廠三巷那邊。那年他大一,是我們一群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裡,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那場群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起來的,總之就是很莫名其妙,他就那麼死了。你知道死了是什麼意思嗎?就是沒了,什麼都沒了!現在都快十年了,老子也就是每年清明去給他燒支煙,倒杯酒。小孩,我看到你,我就想到他。我那兄弟樣子很帥,腦袋又聰明,但是他就那麼沒了。我現在是覺得,人活

一輩子,命真是最重要的,隻要活著,怎麼都好說。至於你是活得好還是活得孬,這就得看你的本事啦。你還在上學,就算沒胳膊,我看你穿衣服也曉得你家境不差,你是用腳趾頭還是用屁股想的,要來我燒烤店找工作?這是你的理想啊?你就這點兒出息?和蛤蜊、生蠔這種小混蛋去比?你千萬不要和我說什麼‘你連給人燒烤都烤不了,還能做什麼工作’這種鬼話!他媽的都是放屁!艾瑪老子說得嘴都乾了。”

鯊魚去廚房冰箱拿來一瓶冰啤酒,一罐冰可樂,用牙咬開了啤酒瓶蓋,又從一個紙箱裡扒拉出一大包吸管,拆了一根插//進可樂裡,放到顧銘夕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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