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雙城生活(4)(1 / 2)

我的鴕鳥先生 含胭 7441 字 6個月前

煤氣灶上煮著一鍋湯,水已經快燒乾了,青菜早已發了黃,顧銘夕抬腳關了火,一下子就跪在了李涵身邊,他喊著她:“媽媽!媽媽!”

他低頭俯身,用嘴去咬李涵背後的衣領,她整個人軟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媽媽!媽媽你醒醒!媽媽!”顧銘夕又喊了幾聲,李涵還是一動不動,他真的慌了,也不敢隨便動母親,衝到客廳找到手機就撥了120。

說地址的時候,顧銘夕的眼睛濕了,聲音也抖得厲害,但是他努力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他知道這時候哭泣是最沒用的事了,不管李涵發生了什麼事,他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最親的親人,他要做的絕不是掉眼淚,而是不慌不亂地把事情都處理好。

在等待救護車到來的時間裡,顧銘夕快速地騰空了自己的背包,把李涵的身份證、病曆卡、錢包等東西放進包裡。想了想,他又給李牧打了一個電話,李牧一聽很著急,立刻說:“你先彆急,我馬上過來!”

幾分鐘後,救護車到了,醫護人員現場對李涵進行救治,確認她隻是深度昏迷後,將她抬上了擔架。

李牧騎著摩托車也趕來了,陪著顧銘夕一起去了醫院。

醫院的急診室裡,醫生向顧銘夕詢問這些天李涵的身體狀況,顧銘夕說李涵這幾個月來一直覺得很疲勞,麵色發黃,食欲減退,前幾天她總是說肚子脹脹的有點痛,還發過低燒,吃了一顆退燒藥睡了一夜就好了,母子兩個都沒有在意。

醫生問:“病人以前有沒有得過慢性病?”

顧銘夕示意李牧把病曆本給醫生看,答:“十一、二年前得過甲肝,後來痊愈了。”

醫生點點頭:“我知道了,先去做個CT吧。”

急診CT兩小時後出了結果,醫生麵色凝重地把顧銘夕和李牧叫了過去,他告訴他們,初步診斷,李涵肝部有一個腫瘤,良性惡性不明,需要切片化驗。目前看來,惡性概率偏大,希望家屬做好思想準備。依腫瘤大小,如果確認是惡性,就是肝癌中期。

這天晚上,顧銘夕和李牧通宵未眠,他們陪護在醫院裡,李涵一直都沒有醒來。天亮後,李純從鄰縣趕了過來,她是女人,照顧起李涵來要比李牧細心許多。顧銘夕一直陪在母親的病床邊,他腦子裡空空的,總覺得這一切實在太不真實。

癌症——他從沒有將這兩個字和母親聯係在一起過,李涵看起來很健康,她才46歲,打扮一下依舊是個端莊美麗的中年女人。

顧銘夕還曾經開玩笑地對她說,回了Z城,如果她想找個男朋友,他並不會反對。

“就是得讓我把把關,看對方是不是好人。”那時候,顧銘夕依偎在母親身邊與她一起照鏡子,他看著鏡子裡的李涵,當年需要仰望的母親,現在個子隻到他下巴了。他說,“媽媽,你還是很漂亮。”

當時,李涵的臉頰上浮起了兩片紅暈,她攬著兒子的腰,說:“一把年紀了,還找什麼男朋友,媽媽的心願就是看你順順當當大學畢業,最好能再讀個研,然後找一份好工作,娶一個好姑娘,以後生個小孩,媽媽幫你帶。”

人人都說好人有好報,李涵絕對是一個好人,她善良溫柔,大方得體,為人//妻、為人女、為人母、為人姐,都好得沒話說。以前在金屬材料公司上班時,她的人緣就很不錯,顧國祥有了外心,廠子裡的人背地裡都是幫李涵說話,那一陣子,顧國祥在廠裡的風評跌到穀底,最後,李涵都能顧全大局,和平離婚,不知叫多少女人覺得恨鐵不成鋼,卻叫男人們紛紛豎起大拇指,覺得有這樣氣魄的女人,最後的結局一定不會壞。

顧銘夕一直都覺得,李涵最後一定會幸福的,她能找到一個好伴侶,在這個小小的城市安穩到老。他從來都沒想過,死亡,已經如影隨形。

李涵在中午時清醒過來,看著病床邊姐姐和弟弟凝重的麵容,她心裡略微有了數。找了個機會,她和顧銘夕單獨交談了一番。她讓兒子不要瞞她,告訴她,她得了什麼病。

顧銘夕說:“媽,還在化驗呢,要過兩天才有結果。”

“是癌症嗎?”李涵問。

“不一定的。”

看著顧銘夕憔悴的臉龐,李涵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她笑了一下,說:“放心,媽媽沒有那麼容易死的,媽媽死了,你怎麼辦呢?”

兩天後,李涵的腫瘤切片結果出來了,是惡性。

李純和李牧商量了一下,把李涵轉到Z城最好的醫院去複診,結果還是一樣。

那些天,顧銘夕日日夜夜都陪在醫院裡,班長給他打電話時,他隻是說,媽媽生病住院了,他沒辦法回去上課。

李純知道了這個事,勸顧銘夕回校上課,在她眼裡,

顧銘夕就還隻是個孩子,大人生病,孩子是幫不了什麼忙的。

她說:“我和你舅舅,還有你舅媽、姨父會輪著陪在醫院裡,還有護工,你不要擔心。”

最後,是李涵將他勸回了學校,她說,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她不想看到他再有不及格。

顧銘夕開始學校、出租屋、醫院三頭跑,他把自己家裡的情況告訴了輔導員,輔導員安排了班裡幾個男生照顧他的日常生活,主要就是上廁所和食堂打飯。

下午下課後,顧銘夕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一直陪母親到謝絕探視的時間,他才一個人回出租屋。

每天晚上,他都是獨自一人住在出租屋裡,顧銘夕自己洗衣服、晾衣服,自己燒水,偶爾還打掃下衛生。

一個人生活,他難免會碰到一些困難,比如剛燒開的水壺很燙,顧銘夕隻能坐在椅子上,高高地抬起雙腿,用雙腳提著水壺把水倒進熱水瓶裡。有一次,他的腳趾被燙了一下,裝滿了滾水的水壺跌落下來,雖然顧銘夕反應快,第一時間跳了開去,但還是被濺出的滾水燙傷了腳,起了好幾個大水泡。

他沒有把這些事說給任何人聽,隻是自己用針挑破了水泡,去藥店買了燙傷藥。

李涵的病情經過醫生的診斷,大家討論後,認為手術切除腫瘤是最好的方式。但是她目前的情況還不適宜手術,需要先做一期化療。

當她的身體狀況調整到一個比較好的程度時,化療開始了。李涵對化療的反應特彆劇烈,她什麼都吃不下,成天覺得頭暈、惡心、乏力,三天的用藥結束,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與此同時,她的治療費正在源源不斷地付出。李涵的退休和醫保關係在E市,她在Z城看病需要先付全款,再回E市醫保報銷。她的銀行卡在顧銘夕身上,李牧幾乎天天催他去繳款,因為治療費又不夠了。

李涵問李牧,她借他的5萬塊能不能先還點兒。李牧雙手一攤,錢都用在裝修上了呀,家裡兩個老的一個小的,他總得留點兒錢急用吧。

李純給了顧銘夕1萬塊,李涵的一些老同學和親戚來看她,都給了一些經濟資助,少的1000,多的5000,陸陸續續也湊了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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