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我反省。
裴解意估計也要怨恨我,可惜他現在是我的奴仆,修為也在我之下,大概是打不過我的,我還算安全。
我暗地裡偷偷捏了一下掌心,指腹泛紅,打得我手都跟著疼,那裴解意恐怕就更疼了。
我深呼一口氣,還是開口,“對不起。”
身為舟家嫡子,我素來橫行霸道,還是第一回這麼正式地和人道歉,感覺實在有些微妙。
裴解意好像比剛才更迷茫了。聲音乾巴巴得有些僵硬,
“不、您不用…為什麼要道歉,您隻是……手疼嗎?”
我:“……”
看,果然將人打傻了。我心中更加懊惱起來,卻還是趁著裴解意好像從那極不對勁、被魘住了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時,抓緊時間道,“我糾正你一點。”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說完我頓了一頓,思索著補充道,“……好吧,其實還是有一些錯,誰讓你碰見了那老不死的東西的。”
裴解意:“……”
“但害死裴家的仇人絕不是你,隻有一個,是那縱橫宗二長老。”或許再加上他的走狗。
“是他殺了人
。無論從法理還是道義而言,你都是被迫害之人。是他動了邪心,所以才有慘案。難道你眼睜睜看著修真之人依靠強權迫害百姓,無動於衷,甚至搖尾乞憐,他就會放過你,心軟嗎?祈求惡人反省罪行,和覺得自己不反抗就能等待到他們不知何時發的‘善心’一樣荒謬——”
我盯著裴解意的眼睛,極認真地道,“你難道要認錯仇人,將其歸咎於自己,親者痛、仇者快,讓真凶逍遙法外?”
裴解意的唇微微囁喏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說什麼。
他對二長老的恨意從來沒有淡過,隻是同一時刻,高度的自厭甚至蓋過了這種情緒。
但他知道,麵對小主人的談話,他隻有一個想法——
“我不願。”
“那就對了。”
我微微鬆了一口氣,還聽得進去,沒徹底拐進死巷中。
“我現在問你,你後悔當日所為嗎?”
我知道裴解意清楚,我在問些什麼。
他是為庇佑百姓,才招惹來的禍患,乃至家破人亡。
這次裴解意毫不猶豫,“我後悔了。”
“哦。”我又問,“那如果你再碰見有修真者依靠修為,欺淩治下百姓——對不起我忘記你已經不是將軍了。那就,欺淩普通凡人百姓,你還會阻止他嗎?”
“……”
我盯著裴解意。
半晌,我聽見他近乎茫然地,啞聲說,“……我不知道。”
我輕笑了一下。
裴解意盯著我的臉,怔怔的,好像又有些出神。
“那你就是沒有後悔。”
“不後悔恪儘職守,庇佑一方,依照自己本心而為。你隻是後悔自己不夠強大,如果能徹底滅口那個修真者,或者直接殺了二長老的話,就不會……”
我微微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微垂著眼道,“現在,你有一個讓自己以後不用再後悔的機會。”
“努力修煉吧,成為這天道之下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