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想好了要說什麼的,但或許是因為過於緊張,竟在那一瞬間失音了,沒說出任何內容來。
而同一時刻,我聽見了舟微漪的聲音——
“母親。”他的語調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君子的端方,甚至是含著笑意地說道,“我自然知道阿慈弟弟是極好的人,怎麼會誤解?”
我一時微怔,才反應過來。
的確,這就是舟微漪的風格,就像是前世一般,哪怕被我背叛,他在臨走前,也要安排好一切事宜,助我支撐頹敗將傾的舟家,端得是君子風度。
就像是現在,哪怕舟微漪再厭惡我,也會在母親麵前給我留下三分薄麵,這般心性,我自認無法媲美,在他麵前更相形見絀——
舟微漪走到我身邊,輕輕喊了一聲“阿慈”,在我還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又蹙著眉,挽起了我的手,用手掌將我的手細細包裹起來,十指交觸著,再貼近不過地交換著二人之間的溫度,“你的手怎麼這樣冷?”
他的語氣,好像此時才顯得有點不高興,“母親身旁的人,做事實在不夠細心。這樣冷的天,屋中也有潮氣,小公子在此,怎麼連處暖陣也不知擺上。”
舟微漪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平靜地望向母親身旁的大護法,語氣也很沉靜,“還不快去?”
舟微漪很少有暴躁的時候,仍是那樣斯文的神情,護法卻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場景一般,身體微微一顫,低頭應,“是。”
像是房中冷熱這樣的瑣事,當然輪不到舟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去辦。但大護法仿佛忘記了這是主子最討厭的舟微漪,慌慌張張去差人重新擺靈陣去了。
舟夫人麵無表情,她的手指搭在椅靠上,指尖輕輕點了點,是有些不耐的征兆,卻什麼也沒有說。
舟微漪是為了阿慈的身子才讓人擺陣,她這個母親攔著的話,像什麼樣子?
略落一陣下風,舟夫人並不肯罷休,又將話題轉向了先前的“難堪”之處。
“哦?微漪君實在是大度,那我便放心了——我隻怕微漪君是心存芥蒂,隱忍不發,要是壞了你們兄弟間的情誼,就實在是我的無心之失了。”
我聽著,心中微微一寂,是被戳到了痛處之後泛出來的些許不自在。我皺著眉,幾乎是輕斥的語氣,“母親!”
她卻並不生氣,“你看,倒是阿慈先——”
“說來,確有一絲芥蒂。”舟微漪歎息道。
四周似乎都靜了一靜,我唇角緊抿著,思維似乎空白下來,導致指尖傳來的觸感格外的鮮明。
我現在才反應過來,舟微漪竟然還握著我的手,頓時便想收回來——卻沒想到舟微漪竟非常穩地攥住了我的手指,一時沒抽.動。
他好像也未察覺到我的掙紮,麵上依舊沉靜又悵然地道,“舟微漪實在慚愧,我自身才學淺薄、德行不足,又非是和阿慈一母同胎,白占了一個兄長名頭。怎麼敢奢求阿慈要真情實意地交付於我呢?如果我心存不軌,定然會傷害阿慈、拖累舟家,釀成大患。阿慈在這種情況下,才保持著理智,冷靜奪定,不受情緒左右搖擺,正是舟家未來家主的風采和手腕。而且即便如此,阿慈還是願意按捺下猜忌懷疑,麵上尊敬我,和我以兄弟之稱論處,這怎麼不是對我的厚愛呢?”
舟微漪似乎將自己也勸說動了,微微動容,略帶感激
母親:“……”
我:“…………”
那一瞬間,我是真的考慮過舟微漪是不是被我氣瘋了的可能。
因為實在是過於扯淡而離奇了,我甚至都沒空隙去回想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了,滿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