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起那些簇在一塊的小團木精,想起它們軟趴趴在樹根上的模樣,想雖然快被你養死了,但說可愛是挺可愛的,而且也還算有用處,反哺出來的木係靈力精純,對於修煉很有好處——
如此想,我也這麼說了。
裴解意那萬年不變的古板麵容,好像微微翹了一下唇角。
他的臉色微微紅潤,讓我莫名覺得,現在的裴解意好像挺興奮而活躍的。
“還有那兩座靈脈……”我看見裴解意忍不住抬起了頭,用那雙明亮的眼眸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我略微頓了頓,不知為何有些遲疑,但還是繼續說下去了,“是珍貴之物。裴解意,你能得到是你的機緣,應當留在手中,對你日後大有裨益。”
我注意到裴解意好像恍惚了一下,那一點雀躍的情緒被徹底碾壓消失,變得麵容蒼白起來,微微低下了頭。
我卻仍然認真地陳述,“或許你有些誤解。雖然你是我的屬下,但我並不需要你付出除了自己的身體……”這個詞彙好像有些奇怪。不過我也隻是短暫猶豫了一下,便繼續說了下去。
“除身體之外的任何東西。”
“你都享有保留和支配的權利。”
我語氣平靜地開口,“所以你拿回去吧,我並不需要這些。”
那枚從外表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儲物戒,被我用術法運到了裴解意的麵前,懸停在半空中。自然,裡麵還藏著足夠被無數修仙之人爭奪的秘寶——那兩座靈石山脈。
我好像都能察覺到,此刻從裴解意的身上傳達出來的沉鬱的意味。
……有一種在哄
小孩子的無奈的麻煩。
將他人的生辰禮退回,或許是一種比較傷人且冒昧的舉動,尤其我能看得出來,裴解意的確是十分期待、滿懷熱忱的情況下——我絕沒有不接納裴解意心意的想法,也從沒有不滿意過。
隻是裴解意已經很倒黴了,難得喚起我僅剩的良心。
我無聲歎息,為轉移話題,又開始提起那些木精。
“那些小東西很可愛,也很有紀念的意義,所以我收下了。”我說,“由它們作為禮物已經足夠了,裴解意,我並不需要你付出什麼彆的來證明……”
裴解意似乎被我打動了,他伸出手,接住了懸空在麵前的那枚儲物戒,手指很用力,甚至讓那枚儲物戒輕微的變形了,指尖被按壓的蒼白無色。
我能看出他的低落,但相比起這一時的低落情緒,我還是認為,更長久的利益對他而言更加重要,所以並不打算收回剛才的話。就在我也以為,裴解意的沉默是認同時,我看見他抬起的眼睛,眼眶周圍跟著泛出紅色來。
那雙眼是深黑的、濕漉漉的,像是被淋濕的小狗那樣,黯淡而沉重,像是在星星全部墜落之後,留下的一片死寂的天空。
我當然看過裴解意傷心的模樣。
他最脆弱、最狼狽的時候,我都看到過。因為不公的命運,因為生死命懸一線而他備受踐踏,因為親人朋友被殘害而亡,那些足夠悲痛,足以讓大多數人都悲慘跌落的過往——
但這次,我意識到,裴解意好像是在為我傷心。
“……”我幾乎都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還對他做了一些其他的、很過分的事。
“我不可以嗎。”裴解意突然開口,音色依舊冷淡,卻不難覺察出那股失魂落魄,“隻有我不可以嗎?”
是他拿出的東西還不夠好。
如果他可以更加強大、尋找到更加珍稀的寶物,是不是會更有價值一些?
幾乎是在下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