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春日未眠(首發)入v公告(2 / 2)

他覺得再繼續待下去要被氣過去了。

衣服一甩,走了。

桑未眠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是沒有察覺出來他不高興的。

舊情人見麵,要麼就是歇斯底裡就差把對方殺了,要麼就是彼此冷漠恨不得沒有這段記憶……比起那些,她已經做的很客氣了。

客氣地給他敬酒,客氣又荒唐地叫他一聲哥,客氣地和未來繼母維持著關係,甚至還要客氣地祝福他早日遵循母意覓得良緣。

沒有一個前女友可以做到她這個份上的吧。

她要是把這個經曆和吳虞人說,虞人說什麼也會給她找來投資商以她為原型拍一個狗血大劇的。

桑未眠歎口氣,等到人走了後,她身上的細胞才像是得到了喘息一樣,但同時,胃開始不舒服了。

她的胃向來奇怪,吃了葷腥就不大舒服,剛剛橙子味壓著還好些,現在開始竟然覺得隱隱作痛了。

桑未眠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她給魏叔發了個消息,按照約定,她今天是要回桑家的。

桑未眠準備等那些太太聊得差不多了,她就去道個彆,早點回去。

——

等顧婷反應過來捉人的時候,顧南譯已經走了。

她打電話給他讓他回來送王思爻。

顧婷在那頭把電話打得誰都能聽見:

“幾點了就回去睡了,儂昨夜頭做賊骨頭去拉?”

大概是被搪塞了幾句後,她又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嘴裡依舊用那吳儂軟語說顧南譯這個討債鬼是正宗蠟燭——

點一點,亮一亮的!

“沒關係的顧姨,我帶司機來了。”王思爻雖然麵色一般,但也隻能順著台階下。

“不好意思啊思爻。”顧婷又切回普通話,又變成溫和的樣子,“不過這小子開車也是真的不舒服,你家司機我知道的,平常也是送你爸爸專用的,技術肯定比他好多了。”

王思爻得體地給著麵子:“沒關係的,主要司機叔叔來回都比較熟悉,而且三哥送我還得自己回來,也很不方便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今天謝謝款待,麻煩顧姨了。”

顧婷:“瞧你這孩子說的,以後都是一家人,那麼客氣乾什麼。”

“那我走了。”

顧婷:“好,下次來玩啊,路上慢著點,到家了跟我說。”

“好。”

幾個人一邊挽留一邊囑咐地把王思爻送到門口上了車。

方太太在門口望著王思爻消失的背影,挽上顧婷的手在那兒感歎:“ 你說說這思爻雖然是獨生子女,但是一點大小姐脾氣都沒有的奧。”

顧婷點點頭,帶著她往回走:“那是的,王家家教嚴格,養出來的姑娘也是溫溫和和的,大家閨秀嘛。”

方太太:“這倒是的,一般呢家庭和美,家境殷實養出來的孩子品行相對來說好的概率更大,要不怎麼說原生家庭原生家庭呢。就說桑家那個吧,養在外麵這麼些年,也不是說不好,一晚上也不見她有說話,就你感覺是不是太孤僻了呀……”

方太太口無遮攔。顧婷卻一眼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帶著相機包來道彆的桑未眠。

她忙捏了捏方太太的手心,示意她彆說了。

“你捏我乾什麼,我在和你舉例子呀。”

顧婷咳了咳,提高了聲音:“方太太,那你就是太絕對了。你看我們家顧南譯,也是單親家庭養出來的孩子呀,你彆看他整天放浪形骸的,但是皮實,我說幾句罵幾句他都受著的,也從不往心裡去,雖然看上去嘻嘻哈哈不靠譜的,但也有自己的主見的該有擔當的時候就是有的,也優點也有缺點。小孩子嘛,各種性格都有的,沒有哪種比哪種好的。”

方太太這會轉頭一愣,看到桑未眠,忙說:“你說的是對的對的,我瞧著眠眠這個樣子安安靜靜的,辦事一定穩妥周到的,也是很好的性格呢!”

桑未眠知道顧婷這一番話是對她說的,她在用不尷尬的方式安慰她。

桑未眠假裝沒聽到剛剛這一番話,像是剛來插入話題一樣:

“顧姨,方太,我也得走了,晚上要早點回桑家,汲汲晚上到家,奶奶說晚上給我們煮了宵夜,讓我也去。”

顧婷上來挽留:“這就要走了啊,晚飯吃飽了嗎?”

桑未眠:“吃飽了的。”

顧婷:“阿姨今天太忙了沒有照顧到你。”

“沒有,您已經照顧我很多了,而且我今天收獲很大,很有靈感。”她提了提自己的相機。

“那就好,你怎麼回去?”

“魏叔來接我。他就快到了。”

“是這樣啊。”顧婷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那阿姨抱一下。”

分彆之際,顧婷不由分說地抱過來。

桑未眠對這個擁抱是沒有準備。

她的手還僵硬在那裡。

柔軟,溫暖,像春天的雲團。

那樣的擁抱好特彆,好陌生。

桑未眠覺得自己眼睛有點酸。

胃也不舒服。

好在她很快就鬆開她:“到家跟我說。”

桑未眠點點頭,說了再見。

她從顧家彆墅出來,在距離不遠的路燈下等了一會。

好在今日回暖,外頭的風沒有那麼刺骨。

但司機魏叔卻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到。

桑未眠想再打個電話,剛好魏叔這個時候也打電話來。

“桑小姐,抱歉啊,桑家老太太要臨時帶著二小姐去逛夜裡廟會,家裡就我一個司機值班……”

桑未眠聽到這裡明白了,她打斷他帶著抱歉的解釋:“我知道了魏叔,既然汲汲提前回來了,那我今晚可以不回桑家了吧。”

桑家奶奶這頓宵夜也不是特地為她準備的,桑未眠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用來扮演一個家人的存在的。

正好她也胃不舒服,她也不想去。

魏叔支支吾吾,桑未眠最後隻是說慢點開車然後就掛了電話。

桑未眠把圍巾往脖子間抻了抻,打算一個人沿著小區道路走一會消消食,也打算去外麵打個車回到自己的住處。

燈光把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她縮在黑色大衣裡的手微微揉著自己的肚子。

因為不適,一些疲乏的感覺在占有她的思緒。

道路儘頭的轉角有個凹麵鏡。

四麵車流發射出來的光被吸進去,又被放出來。

世界在鏡子裡顛倒、褪色、變形,時光也在這種詭異裡重疊和交錯。

桑未眠在昏黃的燈光下從凹麵鏡看到自己。

外貌在凹凸鏡的光學原理裡變得扭曲,她戴著同樣的一塊白色圍巾,和小時候一樣茫然地站在路口中央。

春姐收拾完東西坐進那個黑色轎車走了。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

其實方太太說的沒有錯的,她就是這樣無父無母地長成了一個孤僻、敏感、自卑又驕傲的人。

她一直都是被放棄的那個人,出生的時候是這樣,春姐要走的時候也是這樣。

春姐走後,桑未眠就開始一個人生活了。

老舊的屋子裡脫落石灰的牆邊因為長久沒有照到光沾滿黴菌。

碩大不鏽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