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鎖麟囊(1 / 2)

考完試,時間還早。

柳潤熙提出請沈又安吃飯,就是上次他提過的那家很不錯的湘菜館。

沈又安欣然應允。

這是一家私房菜館,位置僻靜,裝修典雅,適合聊天談事。

因為這家菜館是預約製,是以還不到晌午,店中十分安靜。

經理看到一對年輕男女走進來,忍不住感慨道:“真是男才女貌好一對壁人啊。”

太養眼了。

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不由得有些眼熟。

這少年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經理迎來送往,早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他猛然一拍大腿,立即激動熱情的迎了上去。

“柳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大概半年前,柳公子陪著他的父親來這裡吃過一次飯,經理當時就對這位柳公子印象深刻。

柳潤熙挑了挑眉,淡淡道:“前日我已預約過,頌菊廂。”

經理笑眯眯道:“柳公子,這位小姐,咱們樓上請。”

上樓的時候,經理忍不住打量走在柳潤熙身邊的少女。

柳公子身份不同凡響,能陪在他身邊的,身份一定也不一般吧。

看這少女氣質不俗,應也是哪位高官富商之女吧。

經理內心感慨著,將兩人引進了頌菊廂。

包廂不大,但該有的都有,窗外是江景,風景獨好。

經理倒完茶,點完菜,便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柳潤熙吹了吹清澈的茶湯,平靜的水麵便蕩開一圈圈漣漪。

“今日的考題挺難的。”

“嗯。”沈又安淡淡的應了一聲。

“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沈又安說了一句:“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笑了。

這麼多年,兩人可以說是競爭對手了,恐怕天底下沒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了。

各自幾斤幾兩,心裡門清。

~

京州,梨園。

秋光正好,咿咿呀呀的折子戲唱儘了悲歡離合。

看台下的主位太師椅裡,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婆婆穿著一身紅色對襟大襖,膝蓋上鋪著羊毛毯,正聚精會神的欣賞著舞台上的表演。

周圍的茶桌前,陪坐著幾位妝容精致,氣韻高雅的貴婦人。

其中一名稍坐在外圍的貴婦有些意興闌珊的支著腦袋,一雙眼內斂精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

台上唱著姐妹情深,可真是諷刺啊。

那老太婆倒是精神頭好的很,那雙戴滿了黃金美玉的雙手時不時跟著劇情起手勢,那雲手蘭花指比台上的名角兒還要風流優美。

嘖嘖,不愧是當年的第一名角兒啊。

赫連玉喝了口茶,注意到一名貴婦人起了身,和侍候在一旁的管家出了戲園,該是去準備中午的宴席去了。

赫連玉眯了眯眼,緩緩起身,候立一旁的女傭立即迎了上來,恭謹開口:“夫人有何吩咐?”

赫連玉笑了笑,“喝了太多茶,需要換衣。”

所謂的換衣,也就是一種文雅的說法,出恭。

“夫人跟我來吧。”

赫連玉跟著女傭走出戲園,戲園所在的梨園隻占這個莊園的一個角罷了,除此之外還有菊園、蘭園、和梅園,合起來就是四季山莊。

坐落在京郊寸土寸金的燕山上,這個莊子傳聞可是前朝皇家的彆苑,而如今,隻是虞家最平平無奇的一處私家園林罷了。

僅僅一個梨園就大的讓人找不著北,處處布局精致講究,據聞那位老夫人極為信奉風水,不管虞家還是她時常休養的四季山莊風水上都有嚴格的講究。

比如這衛生間,就在梨園的正東方向,衛生間五行屬水,而東邊屬木,根據五行相生相克的原則,水能生木,利於風水。

而衛生間也布置的仿佛雅堂,燃著檀香,擺置著昂貴的綠植,就連盥洗台都是極為罕見的藍錐石。

赫連玉抽出一張紙巾,慢悠悠的擦拭著雙手。

走出衛生間,女傭還在恭敬的候著。

赫連玉笑眯眯道:“你去忙吧,我在園中散散步。”

女傭不肯離開:“我遠遠的跟在夫人身後,不會擾了夫人雅興。”

赫連玉笑了笑,這虞家的幫傭也訓練有素。

赫連玉便也不再管她,隻一心在園子裡遊逛起來,梨園雖是戲園,為了應景也是載滿了梨樹,每當春季,滿樹梨花白,是一大盛景。

如今深秋,道路兩旁隻剩光禿禿的枝椏。

這時女傭說道:“夫人若要賞花,該去隔壁的菊園,皆是大夫人精心養護的名品菊花,前些日子,大夫人舉辦的賞菊宴上,名品玉壺春贏得滿堂喝彩。”

赫連玉遺憾的說道:“可惜未能目睹。”

似是想到什麼,她問道:“我記得每年的初雪日,還有梅花宴吧?”

女傭微笑道:“是的,二夫人喜梅,每年的梅花宴都是由她主持的。”

赫連玉挑了挑眉。

虞家初代打江山,後代坐享福,一個個都是草根出身,卻偏愛這附庸風雅的矯情物事,真夠諷刺的。

畫虎不成反類犬,有些東西,骨子裡沒有,任憑怎麼模仿,也學不來半分,隻能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當然,在如今的京州,沒人敢當麵嘲諷,但背地裡吐槽,想必少不了。

“說,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鐲子,好啊你,我待你不薄,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女子的刻薄聲隱約傳來。

緊接著是女子期期艾艾的求饒聲,緊接著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赫連玉腳步一頓,挑了挑眉。

身後的女傭立即壓低聲音說道:“夫人,我們走這邊吧。”

那女子卻警覺的很,立即望向兩人藏身的方向:“誰在那裡,給我滾出來。”

赫連玉也沒想躲,在女傭不安的視線中,施施然走了出去。

“二夫人,是我。”

女人穿著寶藍色織錦緞繡梅花旗袍,肩披雪白的貂毛披肩,身段玲瓏窈窕,墨發盤髻,一張玉盤臉,五官精致秀美。

女子一身的珠光寶氣,堆金砌玉,倒是過於俗氣而顯得小家子氣。

那雙杏眼上下打量了一眼赫連玉,目光卻是落在了她腦袋後的那枚簪子上,艱難的移開目光,皺起眉頭,“你哪家的?”

語氣是一點也不客氣。

赫連玉笑眯眯道:“夫人不記得我了嗎?我姓赫連,我夫家姓柳。”

女子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赫連家的人,你不在梨園裡好好看戲,出來閒逛什麼?不嫌冷嗎?”

赫連玉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裡邊有些悶,出來透口氣。”

女子眯起眼睛,一臉不善:“你不會將今天看到的事情出去亂說吧?”

虞家女眷隨意打罵女傭,傳出去到底不好聽,那老太婆最是注重名聲的人,要知道,肯定又是一頓罵。

“夫人多慮了,對付這種手腳不乾淨的下人,這種方法委實太過仁慈了些。”

赫連玉語氣隨意。

跪在地上的女子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抬頭。

那女子行止端莊優雅,是合格的貴婦人,美麗的麵容上掛著和善的微笑,眸中卻隱含著透骨的陰寒。

還未到寒冬臘月,她已是渾身冰涼。

女人感興趣的挑挑眉:“哦?怎麼說?”

“今時偷金,來日竊國,夫人莫要忘了,自己是虞家的二夫人,掌家一如治軍,上行下效,賞罰嚴明,方可安內,讓虞二爺無後顧之憂。”

女子哈哈大笑一聲:“你這話說的太對了,不過可惜,我不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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