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赴宴(1 / 2)

人生就是一趟列車,在前進的路上不斷有人上車和下車,直至自己的終點。

清明,寒食節。

今天一整天是不能開明火的,吃的食物要在前一天提前備好。當天不止要掃墓祭奠先人,全家還會一起到郊外踏青。

不過一大早便陰雨蒙蒙,溫度有些寒冷,田園園想帶芃芃去城外踏青的願望落空了,隻好提著兩籃子的奠儀,自己一個人去和高遠、陳老九彙合。

海納和芃芃、三甲留守家中,午飯是昨天剩下的蔥油餅和點心,而芃芃的午飯則是溫在灶上的蛋黃瘦肉粥。

離開前,小家夥還學著她娘的樣子搖搖手。

一到街上,有不少提著籃子的百姓,紛紛向往城外走去。

田園園兩隻手都提著籃子,自然騰不出手打傘,沒一會兒頭發上就落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小雨珠。好在幾人彙合後,高遠接過田園園手中籃子,她才騰出手從籃子裡掏出油紙傘撐開。而這邊高遠提著籃子和旁邊為自己打傘的媳婦相視一笑,無數粉紅色的泡泡瞬間冒了出來,單身狗陳老九見此快步走到田園園旁邊,省得被塞上一嘴膩死人的狗糧。

“咦?今年不用給其他人掃墓嗎?”

田園園記得他清明掃墓都會拉一板車的紙燭冥鏹,今日倒是輕車上陣,手中隻提了一籃子的奠儀。

陳老九手中的油紙傘,一扇傘麵已經破了一個洞,不時有雨滴滴下來,正好落在肩膀上,似乎感覺到寒冷,他將傘麵轉到後麵,聽到她的問話,解釋道:“做我們這行三年是一個期限,過了三年我便不能再燒了。即使是我的父親,亦或是高瞻也隻能燒上三年,往後就麻煩高遠為我父親添墳燒紙了!”

在後麵和媳婦的高遠冷不丁地應道:“包在我身上!”極是果斷。

陳老九回頭一笑:“好小子!”

田園園也回過頭:“等我走了,我這邊清明鬼節也得少不了你幫忙。”

高遠拍著胸脯:“放心吧,我誰都不會忘的。”

錢富貴也笑道:“他忘了,我提醒他!”傘下美人如畫,即使穿著男裝也難掩傾城之貌。

陳老九連忙轉過頭,唯恐被女色所迷。同為女人的田園園倒是沒這方麵的苦惱,大大方方地一飽眼福!

一出三河城,滿目朦朧的青翠,延綿的草地上已經鋪了一層青絨絨的毯子,還有不少紫色的小花露出點點蕊黃。

三河的百姓無暇顧及這春日的美景,沉默地向城南公墓走去。等三人到了公墓,往日寂靜冷僻的無人之地,已經擠了不少掃墓的人。

他們一行先分彆掃墓,最後在高瞻墓前集合。陳老九拉著高遠給自己爹掃墓去了,田園園提著籃子去了柳如玉和寧闕非墓前。

他們旁邊有幾家正在燒紙,擺設貢品,還有一個男人正對著墓碑喝酒,邊喝邊哭,還不忘往嘴裡塞幾口貢品,也不知道是給死人吃的,還是給自己吃的。

來到二人的墓前,田園園開始燒紙,邊燒還不忘囑咐二人在地府相親相愛,互相幫助,尤其是柳如玉不要拉偏架,幫姐姐打寧闕非。畢竟他與宋連雲相識在先,要揍也該揍姓宋的,他才是罪魁禍首雲雲,又說了自己擇日就要啟程回京,往後高遠會過來給二位燒紙。還不忘叮囑這兩人不要嚇他,小心嚇跑了沒人給你們燒紙,等著在地府繼續受窮吧!

絮叨完了,等煙灰一滅,田園園提著籃子去高瞻墓前。

此時青草地上開始泥濘起來,不知不覺間腳上又沾上不少泥巴。等她走到高瞻墓前,陳老九他們已經到了,正在拔草掃墓。

一到跟前,田園園看到高遠的下裳上全是泥巴,問道:“高遠你的衣服怎麼臟了?滑倒了?”

“他代替我給我爹磕頭了。你說能不臟嘛?”陳老九手裡揪著兩根草笑道。

高遠傻乎乎一笑,拿著一塊抹布正在擦哥哥的石碑。

田園園搖搖頭,隨後蹲下身子從籃子掏出一塊布巾,將擺在高瞻墓前的飯碗,一個一個細致的擦乾淨,接著再拿出陳老九拿過來的鹵味。將油紙包打開,隻見裡麵分彆裝著豬蹄、豬耳絲、還有豬尾巴,一一放到碗裡後,她也掏出自己帶的貢品,一壇屠蘇酒,兩包糕點,一包馬蹄糕,一包金絲棗糕和三張蔥油餅。

等一切擺好後,高遠從自己的籃子裡掏出一根柳枝,插到墳頭上。古人認為柳樹可以通靈,在墳頭插上一根後,逝去的人可以憑借它返回陽間,重新投胎。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說不定等柳枝生根發芽了,思念的人便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自己身邊。

錢富貴從籃子裡掏出香燭冥鏹,點著蠟燭後放置在墓碑兩側,隨後在墳前畫了一個半圓,開始在半圓裡燒紙錢。隨著火勢的增大,黑色的煙灰打著旋往天上飛去很快便消失不見。

高遠拿著一根木棍扒拉火堆裡未燒完的紙錢,嘴裡還念念有詞:“哥哥,你趕緊把錢收了,我娘子給你準備了好多錢,以後你不用再辛苦的看病掙錢。這是我娘子,你見過的,就是錢記……”

陳老九給高瞻倒了一杯酒,又給其他幾人各倒了一杯,等高遠燒完紙後,幾人蹲在高瞻的墓前一起吃起貢品來。

雨滴打在油紙傘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幾人邊吃邊聊,好像高瞻也在,吃著吃著高遠哭了起來。他這一哭,壓在田園園心上的悲傷也爆發出來,兩人抱頭痛哭,不知是哭高瞻,還是在哭即將的離彆。

陳老九心裡也不好受,端起酒杯時眼圈也紅了,錢富貴掏出手帕沾掉眼中的淚。

在回去的路上,幾人眼圈都紅了,不知從何處傳來劈裡啪啦的鞭炮聲,幾人駐足停留,麵麵相覷才發現忘記買紙炮了。

這時,泥濘的羊腸小道上遠遠走來一人一馬,那人也不打傘就這麼冒著雨向他們這處走來。

田園園見此嘲笑道:“哪家的大傻冒也不知道打個傘,不會以為騎著馬淋雨很拉風吧!”

高遠附和笑道:“可不是,等著了風寒看他還現不現了!”

剛剛還哭得不能自己的兩姐弟,突然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風涼話來,等離得近了,陳老九隱隱約約看到馬臉上有撮白色,臉上頓時露出幸災樂禍地表情。

他看到,田園園也看到了,連忙閉上嘴。可高遠沒看到,背對著騎馬人還在自顧自地嘲諷:“姐,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癡傻的人,騎著馬就算了,還不打傘……”話還未說完,忽然腦後傳來馬的響鼻聲。

“………”他不敢回頭,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三人。

陳老九望天:我什麼也沒說。

田園園扣手:我剛剛說了,現在可沒有說。

錢富貴疑惑:他們在乾什麼?

孟長輝坐於馬上,目露寒光,冷冷地問:“你說誰騎馬不打傘?誰癡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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