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瞬間放下心來。
妃梨繪對他們的反應半是好笑半是好奇。
“乾嘛這麼嚴肅?我心裡有數。而且我在美國都安安全全的,在國內有什麼可緊張的。”
被提問的二人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他們方才一想到妃梨繪在酒吧做過類似的事,下意識就覺得“不妥”。
這種“不妥”不是覺得她太輕浮或是怎麼樣的,而是覺得“危險”。
都說紐約是犯罪都市,可這幾年的東京與之相比一點兒也不“遜色”。
見識過各類或離譜或過於尋常的作案動機,兩位警官捕捉犯罪因子的神經比較敏感,而妃梨繪的行為隻是恰好觸動了他們這根神經而已。
還好隻是給同性送酒……
等等。
“以後對小姐姐也最好不要。”
萩原研二扶額說道。
鬆田陣平板著臉點頭,以表讚同。
妃梨繪懵然,“為什麼?”
萩原研二還在想怎麼委婉解釋,鬆田陣平直言道:“上周搜查一課有個案子,凶手是女同。”
妃梨繪:“……”
總感覺這句話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總之,”半垂眼的青年糾結半天道,“梨繪你以後,嗯,稍微克製一點。”
妃梨繪嘴角一抽。
難為向來能言善道的萩原研二憋出這麼一句話。
怕妃梨繪會不以為意,接下來,兩位在職警官用他們已知的真實案例,抹去其中的隱私信息後,一一講給她聽。
把妃梨繪念得兩眼發直,喃喃道:“不愧是推理世界,什麼奇葩的殺人動機都有……”
酒吧放著音樂,萩原研二沒聽清,“什麼?”
“我說這個城市果然不同尋常。”
妃梨繪借用鬆田陣平曾經的話糊弄過去,又感歎著。
“我一定會小心的,但這種事,防不勝防吧?誰能準確了解罪犯的心裡怎麼想?”
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進酒廠這個坑裡的妃梨繪看看左右。
“而且,比起我這種普通人,身為警察的你們才更危險吧。”
鬆田陣平把玩著酒杯,哼笑道:“這不是你該發愁的事,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妃梨繪沒好氣得瞥他一眼。
過了幾秒,她忽然反應過來,這種變相安慰人的話竟然是鬆田陣平說的,而右邊的人完全沒有動靜。
妃梨繪一轉頭,發現萩原研二好像在走神。
嗯?真少見。
妃梨繪等了一會兒。
“萩原。”
“啊?”
萩原研二回神,見幼馴染和白發女人同時看著他。
他下意識揚起笑容,“抱歉,你們說什麼?”
妃梨繪稍作遲疑,問:“你一直在想什麼?”
按理說,雖然她與兩位警官已經混成朋友,但論關係親近,尚且沒到可以互相談心的地步。
況且人家真正的幼馴染就在旁邊,要關心也輪不到她,妃梨繪本不該追問萩原研二什麼。
可鬆田陣平不知道為什麼,對幼馴染的異樣好似沒看見,靈敏的直覺又讓妃梨繪無法對此視而不見,索性就問出口了。
不過,若是萩原研二用“沒想什麼”應付,妃梨繪也不會再執著。
“唔,是一樁七年前的案子。每次一聊起案件,就會不自覺想到它。”
可能是心理足夠強大,又或者事情發生在久遠的以前,萩原研二已經完全消化,他不光回答了妃梨繪的問題,並且神色如常,語氣輕鬆。
聯想到他們的職業屬性,妃梨繪接口問道:“跟炸彈有關嗎?”
“對,”萩原研二沒講具體細節,更沒提自己曾經直麵爆.炸的威脅,隻道,“當時剛畢業,經驗欠缺,情況又比較危險,畢竟誰也沒想到犯人還有同夥,還好……小陣平及時發現疑點。”
青年說著,低頭輕笑一聲,垂落的眼尾延伸出飄渺的涼意,讓人分辨不明具體含義。
“因為是畢業後遇到的第一個大案,所以印象深刻,一直記到現在。”
“欸——”
妃梨繪壓根沒聽出萩原研二提及幼馴染前極短的停頓,她擺頭看向不知何時咬住香煙的卷毛青年,毫不吝嗇讚歎。
“鬆田厲害!”
鬆田陣平掃了眼麵帶笑容的幼馴染,深知內情的他強忍著煩躁,犬牙磨在香煙軟體上,擠出一個音做回應:“嗯。”
單從表麵看,麵無表情的青年仿佛隻是在傲嬌,妃梨繪倒是隱隱覺得他情緒不對,卻又很快被萩原研二的話引走。
就此錯過鬆田陣平藏在陰影中的晦澀眼神。
酒場在零點前結束。
酒吧昏暗的光線足以掩蓋許多細節,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細微的神情變化或許隻有對彼此熟知的他們自己才能發覺,展現在白發女人麵前的,隻有一如既往的可靠形象。
而妃梨繪。
並非毫無察覺。
她從來不是喜歡探究彆人隱私的性格,可敏銳的五感通常能讓她輕易獲取更多他人的信息。
這是她的負擔。
長此以往,妃梨繪形成的行事作風,便是和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與界限。
即便是親人。
可今晚當妃梨繪發覺萩原研二走神的時候,強烈的直覺使她沒忍住追問。
但要問為什麼、直覺指引的又是什麼,她毫無頭緒。
情感驅使她探尋問題的謎底答案,理智阻止她破壞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共同的秘密。
妃梨繪陷入天人交戰,過後好幾天,發生在酒吧裡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