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薑昕的手徹底消毒擦乾淨後,程羿東扔掉最後一張消毒濕巾,從病床邊起身,仿佛剛才在生氣,而現在氣也沒有消。
他說:“你先吃飯,我出去一下。”
薑昕一直看著他走出病房,壓在胸口的那口氣都沒有吐出來。
左手上被擦拭了好多遍的觸感還在,麻得厲害。抬起來的時候手在抖,拿起勺子舀起粥,送到嘴邊的時候已經不剩多少。
剛才的程羿東太嚇人了,她好怕。
前世的時候,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他乾嘛以那樣一種可怕的狀態給她擦手?是因為她的手被剛才那個男人碰了?
可是,為什麼呢?
心裡怕得打顫,眼角一擠,眼淚不聽話地掉下來。
舀粥的手還在抖,粥吃在嘴裡沒有味道,太清淡了,一點都不好吃。
薑昕一邊吃粥一邊流眼淚一邊在心裡想,自己這一世能不能避開厲沉且還不一定,不會又遇上個變態的程羿東吧?
前世的程羿東明明不變態啊,這一世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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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羿東出去後就搭電梯下了樓,去樓下停車場坐進自己的車裡。
他抽出一根煙,點火放進嘴裡,很猛地抽了一口。眼被煙霧繚繞得眯了眯,手上滑膩柔軟的觸感卻越來越清晰,拖拽著他的靈魂往暗黑的深淵裡去。
他剛才把薑昕的手握在手裡的時候,居然有了反應,簡直是禽獸。禽獸不如。
而他反反複複擦那麼多遍,是因為薑昕的手被彆的男人碰了,他不受控製地忍受不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有點貪婪地不想鬆手。
其實在校門外看到孟旭背著薑昕的時候,他那時也是忍受不了的。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全身都洗一遍。
一點一點,洗到發光。
想到這裡,呼吸發緊,程羿東眼底暗沉一片。
煙越抽越凶,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麵對那個小女生的時候,沒來由且不受控地古怪,又變態又惡心。
之前他還震驚,現在隻覺得無比想放出深藏在他骨子裡的那頭野獸。
他原來不是什麼好人,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好人。
他抽完煙克製住心底所有詭異的躁動後,上樓去見薑昕,又恢複成了貴氣滿身的正常模樣,好像剛才突然發作的不是他。
薑昕已經吃完了粥,靠在床上又睡著了。
程羿東過去幫她收拾掉勺子粥盒,仍然坐在病床邊守著她。似乎是很喜歡這種感覺,覺得就這麼守下去也不會枯化,反而可以永遠得到新生。
他不知道床上的薑昕有沒有真的睡著,或許是在裝睡,誰知道呢。
吊瓶裡的藥水快掛完的時候,程羿東按了呼叫器叫來護士,讓護士給薑昕拔針頭。他不想再貿然碰她,他需要一點時間先梳理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能讓莫名其妙的情緒控製住自己。
他必須得克製。
薑昕在護士給她拔針頭的時候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看著針頭被拔掉後,她問護士:“我可以出院了嗎?”
護士看一下程羿東,再看向她,“還是觀察觀察,等恢複好了再出院比較放心。你這還是有點嚴重的,都直接昏倒了。”
薑昕表示不能一直呆在這裡,“我下午還有考試,我得去考試。”
護士則表示自己做不了主,“你這樣能考試嗎?如果非考不可的話,要不你考完試再回來輸液?你問你家長吧。”
薑昕看一眼程羿東,不再追著護士問。
等護士走掉,她看看牆上掛著的鐘,對程羿東說:“謝謝你,我待會回去考試,就不用你照顧了。那個住院費和醫藥費,我會給孟旭,讓他還給你。”
程羿東看著她,忽略錢的事,“非考不可?”
薑昕點點頭,“期中考試很重要。”
這也是她重生後麵臨的第一次考試,她不能把開端開得那麼差,直接以缺考廢掉這次考試。再說,人家發著高燒在考場裡打著吊針考試的都有,她這個算什麼?
胃也洗過了,液也輸過了,還吃了飯睡了覺。身體是虛,但坐在那動筆做題沒問題。
大不了撐不住,就趴下來休息休息,總比缺考得零分強。
程羿東沒什麼廢話,“考試幾點開始?”
薑昕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一點半。”
程羿東看一下手腕上的表,“還有時間,為了防止再次暈在考場上,你再睡一會,到點我叫你。”
薑昕木一下,“你……還不走嗎?”
程羿東語氣平淡,“不走,待會送你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