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教室後麵坐的人是程羿東, 又撞上他這樣的眼神, 厲沉心頭微怵, 身上的痞氣瞬間收了八分。他不知道程羿東在這裡, 目光裡還有幾分驚氣。
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就是程羿東。
沒等在場的幾個人有反應, 程羿東先起了身。
他走到厲沉麵前,伸手直接拿走他放在薑昕手裡的冰激淩, 盯著他, “跟我來。”
手心被冰激淩碰過的冰感還在,薑昕的手指下意識動了動。
等有點反應過來的時候抬頭去看, 厲沉已經跟著程羿東出教室去了。
程羿東沒和厲沉在教學樓逗留, 直接下樓領著他去到人少的地方。
冬青小道,銀杏舊長椅。
程羿東先停住步子,轉身看向厲沉,直接問他:“你在乾什麼?”
厲沉目光垂落在程羿東手裡的冰激淩上, 看一會更往下落去, 看著地上枯綠的扇形銀杏葉,開口道:“你交代過的事我都記著, 沒有惹您不高興。我不是去找孟旭的,我是去找薑昕……”
說著又微微抬起目光看向冰激淩,“給她送東西。”
程羿東不容分說, “離她遠一點。”
厲沉聽出來這個她說的不是孟旭,微微蹙眉,終於把頭抬了起來, 看向程羿東:“為什麼?孟旭是你親外甥,你護短你看不上我,你不讓我靠近他,我都無話可說,都聽你的,但是彆人為什麼我不可以靠近?”
程羿東還算有耐心,“你靠近她想乾什麼?”
問完視線下落,停在厲沉的手上。剛才那隻手抓了薑昕的手腕,他現在想把它剁下來的心都有。眼神冷上幾分,再看向厲沉的眼睛,“追她?”
厲沉不否認,“我喜歡她。”
開學前一天到校領書,他從樓梯上下來撞到薑昕,就被她吸引了。小丫頭本來就又乖又萌又可愛,脾氣好得不得了,現在長得也漂亮,便讓他心心念念惦記了一周。
在這一周時間裡,他會故意挑上下樓時間,和薑昕“偶遇”。去車棚騎車也一樣,製造點機會和她碰上。但孟旭比較礙眼,他也便沒上去乾什麼。
但他腦子裡總是時不時冒出薑昕的臉,讓他跟丟了魂似的。
魂不守舍一周,他忍不住了,決定放手追。
於是,今天早上去她家小區附近,在她上學必經的路上等她。中午發現她沒去食堂,好像也沒出學校去吃飯,便買了冰激淩來教室找她。
在她的教室沒找到,到二樓看到了。
誰知道,他媽的早上碰到葉蔓,中午碰上程羿東!
邪了門了,他心裡憋著兩大口氣!
程羿東說話不客氣,“你的喜歡不值錢,馬上停手。”
厲沉眉頭仍然蹙著,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我的喜歡不值錢?可我是真心的!孟旭就可以每天跟她一起吃飯一起回家一起複習寫作業,我連追她的資格都沒有是嗎?就因為她和你外甥關係好,你就否定我的喜歡?”
聽厲沉說孟旭和薑昕的相處模式,程羿東眉頭輕蹙,但他沒動怒,“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離高考還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你可以自己不學,想談戀愛有人願意跟你你就去談,但你要是惹事影響彆人,尤其,如果影響到一點孟旭和薑昕學習的心情,我一定廢了你。”
說完這些,程羿東懶得再“教育”他,把自己手裡已經微微化水的冰激淩放回他手裡,“以後我每天中午都會來給孟旭送飯,也會找人盯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最好是老實點。”
厲沉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暴起,在程羿東丟下他走出三四步的時候,他突然咬著牙道:“你們都看不起我是不是?”
程羿東步子不停,“想讓人看得起,就去做點讓人看得起的事。”
厲沉有點炸,“你一天都沒養過我,你憑什麼這樣管我?!我要解除你這個法定監護人!”
每次被程羿東強勢壓製的時候,他都巴不得立馬解除這段爛關係,暴躁地想把自己的頭撞爛。他從小到大都沒人管,野慣了,根本不喜歡頭上壓座大山的感覺。以前他和自己親生父親都打架,但他現在不敢和程羿東反抗。
自從程羿東成了他的監護人,他活得跟狗一樣,處處被管控壓製。現在倒好,這個狗男人直接管起他的感情問題了。
所以,他現在連喜歡和追求一個人的權利和自由都沒有了?
憑什麼?!
而程羿東頭都不回,直接丟下一句:“去起訴。”
厲沉眼神中充斥不甘憋屈和怨恨,看著程羿東走遠。手裡拿著的冰激淩,盒麵上全是水珠,冰涼的水滴順著手指流向手背,在關節骨上凝聚起來,一滴一滴往下落。
砸在枯綠的葉子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突然“轟”的一聲,冰激淩被狠狠摔在了地上,震起幾片銀杏葉。
厲沉重重地坐去長椅上,弓腰抱頭,眼角濕開。
他還在想,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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