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沒有動, 薄薄的水意糊了一點視線。對話氣泡裡很簡單的五個字, 讓薑昕心底漫起無邊的踏實感。
她抱著手機回:【嗯】
回完後放下手機, 目光微抬。
她拿起書桌上的香水瓶, 握在手裡進行自我暗示:“不要怕, 不要怕……”
前世所有的悲劇, 一定都不會再發生。
一直到躺在床上睡著,她腦子裡還在回響那三個字。
但即便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自我暗示和催眠, 這一覺睡得還是不踏實, 夢裡模模糊糊出現很多前世的場景,一整夜都裹著被子翻來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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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 紅棕色入戶門上的門鈴被按響。
四五分鐘後, 一個神情懨懨的少年從裡麵打開門。門剛一開,外麵的人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進去,掄起手裡的棒球棍就是兩下。
厲沉被打得滾在地上, 低著頭嘶氣。
程羿東把棒球棍放到一邊, 脫掉身上的西裝,拎起棒球棍又走到他麵前, 低頭看著他,淡淡道:“我警告過你,讓你離她遠一點。”
厲沉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ta”, 是孟旭還是薑昕。
他也沒力氣問,腦子昏得厲害,眼前光纖微弱, 自己的身子和視線裡的一切都在晃。晃一會又挨了兩下,然後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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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昕一整夜沒睡好,早上起來黑眼圈有點重。
她到洗手間匆匆洗漱一番,背上書包騎車上學。從出小區開始就疑神疑鬼,總害怕再有人跟著她,不時就要回頭看兩眼。
這樣走過幾個路口,買了早餐放在書包裡,發現沒有人跟著自己,也就默默鬆了口氣。結果再走沒多遠,葉蔓突然從後麵追上來,與她車速持平,笑著對她:“薑大美女,聽說連職高的人都來追你啦?等在我們學校門口,爭著搶著要送你回家。眾星捧月,是不是很開心很幸福呀?”
說完兩人視線對峙幾秒,葉蔓臉上調侃的笑意轉為不屑並帶著極不友好的冷意,嗤一下移開視線,加快車速,超過薑昕走了。
薑昕看著葉蔓騎遠的背影,想起昨晚那幾個男生。她突然意識到,這一世,那些人可能不是厲沉找的,而是葉蔓。
隻不過,巧的是同幾個人罷了。
後背浮起一層寒意,薑昕的車越騎越慢。
葉蔓顯然已經破罐破摔不打算回頭了,估計就像薑昩說的,葉蔓見不得她好,所以現在是想方設法想打擾她學習,破壞她平靜的生活,不想讓她順利高考。
一上午的四節課加早讀,薑昕勉強沒讓自己分神。
中午的時候程羿東沒來送飯,而是程家的司機送來的。薑昕沒什麼胃口,吃的不多,吃一點覺得有點飽就回自己教室坐著去了。
她坐在課桌邊,手裡握著筆,胳膊壓著習題集發呆。
忍不住地思考人生,想想自己兩世都被葉蔓牽累。
她不知道自己命裡撞了什麼煞,會交到葉蔓這樣的朋友,不毀掉她不甘心。
前一世還可以說是無心,這一世則是百分百的有意。
薑昕不知道自己坐著發了多久的呆,正出神厲害的時候,被突然從教室外跑進來,急喚“薑昕薑昕薑昕”的嚴冉打斷了思緒。
她衝到薑昕旁邊坐下來,把手機往她麵前一放。
薑昕不知道她乾嘛,茫然地看她一眼,再看向手機。
看到手機上的照片時,她突然愣住。
照片裡上是幾個男生,就是昨晚在堵她的那幾個,還多餘出來一個,看著有點眼熟,想了好半天,隱隱約約覺得像葉蔓新交的男朋友。
因為在路燈下撞到過幾回,不是很確定。
這幾個男生都站在職高學校大門外,身上有傷臉上掛彩,手裡舉著牌子,牌子上麵連起來寫著一句話:我們是校園敗類,從此再也不敢欺負其他同學,改過自新,求大家原諒。
站在中間的一個男生,左胳膊好像斷了,打了石膏,掛在脖子上。
薑昕看得一陣屏息,猛地轉頭看向嚴冉。
嚴冉自己把手機握起來,對薑昕說:“聽說這幾個都是跟厲沉混的,鬨得可大了,我剛才上洗手間看人八卦,就要了照片。她們還說,今天厲沉都沒來學校。”
薑昕屏著氣微眨兩下眼睛,嚴冉繼續說:“也不知道是誰懲惡揚善,真是大快人心!你看這幾個人被修理的,一個比一個慫,以後應該再也不敢隨便欺負人了吧?就應該讓他們也嘗嘗,被人羞辱被人揍,是什麼滋味!”
眼睫又微眨幾下,薑昕麵色並不像嚴冉一樣覺得痛快解氣,她悶悶的,低聲問一句:“把人胳膊打斷要坐牢嗎?”
嚴冉看向她,沒反應過來,“嗯?”
薑昕也沒給嚴冉時間再去反應,她拎起掛在桌邊的書包起身就往教室外去。出了教室急急跑下樓,撞了人胡亂說聲對不起,繼續往下跑。
下了教學樓,她從書包裡摸出手機,直接給程羿東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她急急出聲:“喂?”
程羿東倒是沒什麼情緒波動,“怎麼了?”
薑昕聲音急急軟軟的,還有一點鼻音和顫音,“你在哪啊?”
程羿東聽得也心軟,問她:“要見我嗎?”
薑昕拎著書包往車棚去,“嗯。”
她心裡莫名緊張,害怕程羿東會讓她去派出所或者看守所看他,然後在聽到他說“去仙鶴湖”後,才鬆了口氣。
背著書包到車棚,薑昕直接騎上車往仙鶴湖趕。
仙鶴湖離三中不是很遠,約莫二十分鐘騎到那裡,在寬長的階梯上看到站著的程羿東,他一副挺悠閒的模樣,好像等了她很久了。
薑昕停下單車跑到他麵前,直接就問他:“你把人胳膊打斷了嗎?”
程羿東看著她滿臉著急的模樣,想多看一會,便沒說話。
薑昕這便更著急了,“你說話啊。”
程羿東一副看她看不夠的樣子,但也沒再繼續讓她更加著急下去,看著她說:“沒有。”
薑昕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仰頭看著他,“可我看到了,昨晚拉我那個男生,胳膊斷了,打著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