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第二十三章
◇
宋老師，原來你怕蟑螂啊！
是夜, 酒店套房中，洗完澡的宋墨，端著一杯紅酒, 來到落地窗邊, 看著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
他年少成名, 到如今早已名利雙收，金錢名氣鮮花掌聲樣樣不缺。人人都覺得他這樣的明星，永遠活在光芒之下, 天然地享受熱鬨和繁華，殊不知他比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孤獨。
他早已習慣。
他確實不怕孤獨，隻是不知為何，這些年來，哪怕不是在八月，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總會有種沒來由的悵然若失，就好像生命中少了點什麼。
隻是到底少了什麼, 他一直沒弄清楚。
他淺淺呷了口酒，腦子裡忽然浮現白天拍戲的場景，眉頭不由得蹙起來。
他確實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但這麼多年從來沒影響過拍戲。他原本因為自己是對那人特彆排斥, 所以對方靠近, 自己才心煩意亂，本能避開。
但此刻喝著酒靜下來回想那感覺，忽然驚覺，好像並不能是因為抗拒, 而是……渴望？
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簡直是嚇出一個激靈, 趕緊仰頭猛灌兩口紅酒壓驚。
剛剛舒了口氣，便聽得有人敲門，將他這亂七八糟的思緒打斷。
折身走到玄關，從貓眼朝外看了眼，將門打開，冷淡道：“有事？”
來人正是他的經紀人顧川，對方見他手中端著個快喝完的酒杯，蹙眉道：“一個人喝悶酒呢？怎麼不叫我陪你一起？”
宋墨道：“你都說了是喝悶酒，那肯定是一個人喝。”
顧川被噎了下，但顯然是對此已經習慣，滿不在乎地攤攤手，走進來道：“找你是有點事。”
宋墨轉身言簡意賅道：“說。”
顧川跟著他往裡走，試探問：“Boss，我剛剛接到片方大老板打來的電話，讓我問問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宋墨愣了下，繼而又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道：“我八月份閉關，九月份進組，連一個飯局都沒參加過，能得罪什麼人？”
顧川道：“你知道剛人跟我說什麼嗎？”
宋墨在沙發坐下，懶洋洋靠在椅背，慵懶中帶著點玩世不恭：“有話就說，彆給我賣關子。”
顧川往他旁邊一坐，道：“片方說有大佬出兩倍投資，讓把你這個《錦衣衛》男主角換掉。”
顧大經紀人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驚掉下巴，要知道以宋墨在圈中口碑和地位，隻有各種大佬砸錢讓他演戲的，哪有人砸錢換他的。
何況《錦衣衛》到了第二部，換了他這個男主角，就意味著這部戲毫無意義。而投資三億，翻倍就是六億，用六億打水漂，那真是有錢燒得慌。
因而他不得不懷疑是出了什麼大事，生怕自己老板惹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趕緊過來問清楚。
宋墨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譏誚般扯了下嘴角：“所以呢？”
“什麼所以？”
“所以片方要換掉我嗎？”
顧川道：“那肯定不會，這部戲換了你就不用拍了，片方還等著票房口碑雙開花呢。”
“那不就得了。”
“不是，那你到底有沒有得罪什麼大佬？”
宋墨道：“你跟我合作也六七年了，我為人處世什麼風格你也清楚，我有真的得罪過什麼人嗎？”
顧川思忖片刻，認真道：“你雖然清高傲慢龜毛毒舌，但分得清是非好歹，確實沒真得罪過什麼人。”
宋墨：“……”
顧川還是不放心：“這事肯定不是無緣無故，你再好好想想。”
宋墨揮揮手：“彆操這個心了，咱們合同白紙黑字寫著呢，片方違約賠償我雙倍片酬，要是真有人想換掉我，我看也不是什麼壞事，咱們還能白賺一大筆。”
顧川心說您老可真想得開。隻是見對方確實是不像知道內情的，歎了口氣道：“行吧，反正你自己注意點，既然片方都來問了，說明有人要搞你。”
“有人想搞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管他呢！”
顧川其實也不擔心，娛樂圈關係錯綜複雜，有敵人就有夥伴，今天是敵人明天也可能是夥伴。到了宋墨這個位置，自然有不少對家為了資源想將他拉下馬，但同時，也有更多人拿著資源排隊等他。
所以他才這麼有底氣。
不過作為經紀人，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得想辦法查查想搞事的人是誰了。
?
與此同時，秦家老二的彆墅中，三兄弟難得齊聚一堂吃夜宵。
秦子麟今天讓助理去辦那件事，助理速度倒是很快，隻不過結果並不如人意。因為片方那邊明確說，這不是錢的問題，《錦衣衛》男主肯定隻能是宋墨，如果不是宋墨，這部戲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當然可以再加碼，用錢搞定這事。但片方的回複，也讓他恍然大悟，這部戲質量的保證在於宋墨這個男主角。大哥好不容易拿到一個有名有姓的角色，不能被自己搞砸了。
幸好他沒說三倍投資，不然指不定片方為了錢就妥協了。
想到自己差點壞了大哥的好事，趕緊心虛地安排了這頓夜宵。
當然，秦朗對弟弟們乾的事，一無所知。這些天忙著拍戲，說起來也是好久沒和弟弟們一塊吃飯了。
“大哥，你們劇組那個叫孫同的不是出事了嗎？對你們這片子影響大嗎？”
熱心群眾秦朗輕咳一聲：“有點影響，但應該不大，就是回頭要補拍幾個鏡頭。”
“那就好。”
秦子麒試探道：“大哥，我聽老三說他去探班，看你們劇組那個男主角宋墨，不是太好相處。”
秦朗隨口道：“也還好吧，反正除了拍戲，也不用相處，不過他好像確實不大喜歡我。”
“什麼？”子麒子麟外加齊齊義憤填膺開口。
秦朗笑：“這有什麼驚訝的？你們大哥又不是大熊貓，非得人人喜歡？”
子麟憤憤道：“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誰不喜歡大哥的。小時候住四季裡，上到八十歲老太太，下到五歲小孩兒，哪個不喜歡你？”
秦朗：“……”
弟弟們對自己的濾鏡是不是太大了點？樓上老太太喜歡自己是因為自己這個年輕小夥能幫忙扛油扛米扛煤氣罐。小區裡那些小孩兒就更過分了，知道他家裡孩子多，每次回家兜裡必然揣著小零食，便經常守在他的必經之路「打劫」，能不喜歡自己麼？
子麒附和道：“對啊，隔壁那小孩兒不是天天黏著你麼？恨不得當你腿部掛件呢。”
秦朗忍不住笑道：“小嘉哪能一樣？吃我多少頓飯，能不喜歡我麼？宋影帝又沒吃我飯，不喜歡我不挺正常？”頓了下，又補充，“當然，小嘉確實是真心喜歡我。”
小嘉可不是小區那些等著打劫自己零食的小屁孩，小嘉還把零花錢攢起來給自己買禮物呢。
雙胞胎還是對那位素不相識的宋影帝頗有意見，可惜大哥好像很看重這部戲，他們不能因為個彆混蛋，破壞大哥的演藝之路。
再說了，職場複雜，誰能保證不遇到一兩個混蛋？
待秦朗上樓休息後，雙胞胎湊在一處繼續共商大事。
子麟：“我對這個宋墨還是不放心！”
子麒皺眉猶疑著道：“話說我今天專門讓人查了宋墨，確實沒什麼人品上的負麵新聞，包括認識他的人也說為人挺正派，可以算是娛樂圈清流了。是不是老三你對人有什麼誤會？”
子麟道：“我誤會什麼？剛大哥自己也說了那人不喜歡他。”
“但也確實不能要求人人都喜歡大哥吧？”
子麟撇撇嘴：“反正我看那人第一眼就不喜歡。”
子麒見弟弟他態度堅決，想了想：“這樣吧，這是大哥第一份這麼看重的工作，我們還是彆自作主張影響他。就找個人在劇組幫忙盯著那宋墨，要是他真欺淩大哥，我們再做行動。”
“我看行。”
?
劇組包括林子信在內，並不知道就在孫同出事的第二天，劇組差點因為劇組新人男三號的兩個壕無人性老弟弟，遭遇了一次致命性打擊。
當然，不知道的還有秦朗自己。
他要是知道兩個老弟弟差點自作主張乾這缺德事，非得開啟人生中第一次對弟弟們的棍棒教育。
接下來十來天，拍攝進度很順利，因為替代孫同的演員還沒確定，漢王的戲隻能等拍完圍場，再回來集中補拍。
以前秦朗做替身時也跟著劇組出過幾次差，最遠一次是暑假去過沙漠，短短幾天，曬黑八度，賺了總計不到兩百塊錢。
加上家裡有小孩，他並不喜歡出差。
但今時不同往日，自己不是替身，拿到了足夠的片酬，也不需要擔心家裡的孩子，簡直是要迫不及待飛出去翱翔。
取景地在鄰省一座大山裡，作為不知名風景區，此處風景優美，地廣人稀，窮得冒煙。
眼下已經過了黃金周，本來就不多遊客早就散去。
因為地方窮，劇組來拍戲是大事，當地門熱心幫忙安排了山下最大的一間農家樂。
十幾間客房，足以裝下劇組二十多人。不過這家樂確實挺農家，裝修感人，條件簡陋，不少人一進來就抱怨連天。
秦朗倒是沒什麼感覺，雖然他如今都住大豪宅，但畢竟是從十八年前來的人，條件姑且不論，就是這房間的裝修，讓他特彆有親切感，絕壁是九十年代流行風格。
從上午出發到現在臨近傍晚，舟車勞頓幾個小時，隨便收拾了下，他原本想倒頭睡一會兒，等有人叫吃飯再起來。
不想剛在床上坐下，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秦朗猛得坐起，疾步走到外麵，恰好遇到隔壁兩個女孩哇哇大叫著跑出來。
這兩人正是剛剛進組的女主角趙瀟瀟和她助理，兩人跟見鬼似的，嚇得花顏失色。
趙瀟瀟看到他，趕緊往他身後一躥，指著敞開的門內，支支吾吾道：“蜘……蜘蛛！”
秦朗走上前，探進腦袋往裡一看，並沒有看到所謂的蜘蛛：“哪裡？”
“窗戶。”
秦朗眼珠子一轉，看向屋內那扇老式窗戶，還真有一隻小指甲蓋大小的蜘蛛吊在半空。
他走進去，隨手抽了了桌上的紙巾，將蜘蛛捏住。
“行了。”
趙瀟瀟拍拍胸口，試探著往屋內看了看，問道：“小秦，你幫我檢查一下看還有嗎？”
秦朗在屋子裡轉溜一圈：“沒有了。”
“確定？”
“確定。”
趙瀟瀟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拉著助理小心翼翼走到門邊，噘著嘴道：“怎麼會有蜘蛛啊？剛剛真是嚇死了，幸好小秦你出手相助。對了，你都不怕的嗎？”
秦朗走出來將紙巾丟到外麵的垃圾簍，隨口道：“就是常見的蜘蛛，沒毒的，不用怕。”
能在《錦衣衛》這種大片裡當女主，雖然這女主戲份還比不上他這個男三，但畢竟人家不是撿漏，而是一早就競爭進來，可見趙瀟瀟不是什麼小明星。
實際上她確實是當紅小花，古偶劇花旦之一，咖位比不上一線電影咖，知名度卻不遑多讓。這些都是秦朗在網上查到的，實際上在今天見麵之前，他完全不認識這位小花。
雖然被個小蜘蛛都嚇成這樣，但並不代表趙瀟瀟是個嬌滴滴的女明星，她跟著劇組進山，就帶了小助理。
而且明顯這被嚇得同樣尖聲鬼叫的助理，並不頂用。
秦朗對趙瀟瀟印象不錯，倒不是因為她隻帶了個助理，而是她一來就給全組人送了一部代言的手機，雖然是售價千把塊的低檔國產機，但也足以讓人開心。
兩人正說著，旁邊屋子，忽然有人飛快跑出來，三人聞聲齊齊轉頭，卻見是宋墨，一向穩如泰山的影帝，罕見有點慌亂。
不過待他在簷下站定，立馬就又恢複正常，好像剛剛那隻是旁人的錯覺。
趙瀟瀟笑盈盈打招呼：“宋老師！”
宋墨麵無表情點點頭，是個驕矜的模樣。
與此同時，他屋內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繼而是安河的聲音：“宋老師，蟑螂不知鑽去哪裡了？我沒找到，估計跑出去了。”
趙瀟瀟一聽，又是嚇得一跳：“啊！怎麼還有蟑螂？哎呦喂真是要命！”
秦朗卻是嘿了一聲，想到什麼似的，笑道：“宋老師，原來你怕蟑螂啊！”
他發誓自己並不是想取笑對方，但想到這人一米八幾的大個，跟座人形冰山似的，竟然怕蟑螂，實在是就忍不住有點想笑。
宋墨黑著臉道：“很好笑嗎？”
秦朗趕緊識時務地斂了笑，佯裝清清嗓子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忽然想到我以前有個平日裡膽子很大的弟弟，什麼都不怕，但跟你一樣特彆怕蟑螂。”
作者有話說：
這就是個輕鬆甜文，主要是搞基，次要是偶爾打臉虐渣。
生活太苦啦，就努力開心點。
還有兩章正常更新時間，也就是晚八點發。
第24章
? 第二十四章
◇
怕小強的影帝
他這話可不是亂說, 剛剛宋影帝跑出的動作，立馬就讓他想到小嘉。
七八歲開始一個人住的小家夥，絕對算是個勇敢膽大的孩子, 下雨打雷野狗耗子這些小孩怕的東西, 他都不怕, 唯獨怕的東西就是蟑螂。
每次家裡冒出一隻蟑螂，小家夥能慌慌張張蹦出幾米遠，就跟剛宋影帝從屋內跑出來的動作如出一轍。隻不過小嘉每回都是要跳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他。
宋墨冷冷看著他。
雖然並不知道對方說的弟弟有多大, 但這家夥自己也就二十出頭，想來這弟弟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被人知道自己怕蟑螂，還和個小孩子做對比，他麵子要往裡擱？
秦朗那要笑不笑的表情，顯然是戳中宋影帝敏感的自尊心。
他黑著臉，皮笑肉不笑冷哼一聲：“是嗎？那我是不是該找時間和令弟認識一下？”
秦朗一看他這表情，知道估摸著又生氣了。
他覺得對方這麼容易生氣，應該取個外號叫「不高興」, 正想著要說點事什麼緩解氣氛。
屋內安河的聲音再次響起：“看到了看到了，我去牛逼啊還會飛呢！小秦，你快進來幫忙！”
“好嘞！”秦朗應聲，趕緊鑽進屋內。
也不知安河和小強鬥智鬥勇了多久, 此時額頭上已是滿頭汗, 見秦朗進來，他拉著對方往牆角上方一指，劈裡啪啦道：“看到沒？這玩意兒可真狡猾，都快爬屋頂了。”
也不知抓個蟑螂為啥這麼興奮？
不過……秦朗順著他的手往牆上一看。
還真是碩大一隻蟑螂, 外殼油光發亮, 不愧被叫做偷油婆。
他不怕這玩意兒, 但對其恨之入骨，因為不僅偷過自家的飯菜，還嚇壞過不知多少次小嘉。
他抽出一張紙，捏成一個紙球，狠狠朝牆上丟去。紙球筆直飛上牆，精準無誤砸到那大蟑螂，將這往上逃跑的偷油婆砸落在地。
安河嘿了一聲：“小秦，牛逼！”
秦朗沒工夫回應他的讚美，在落地的蟑螂逃走之前，飛快跳上前，一腳毫不留情將其踩中。他力度用得恰到好處，既保證蟑螂命喪腳下，又沒讓蟑螂汁液橫流，汙染地板，可見這事他十分熟練。
他彎身用紙巾將蟑螂殘骸包裹住，道：“行了。”
安河簡直要為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狠狠鼓掌：“小秦，牛啊，不愧是乾過武師的，這反應速度我是望塵莫及。”
秦朗笑道：“我有個小弟弟怕蟑螂，所以每次看到我必須立馬消滅。”
安河也笑：“敢情是練出來的。”說罷，又對外麵道，“宋老師，小強已經被小秦消滅了，你進來休息吧。”
隻聽門外的宋墨禮貌地對趙瀟瀟道：“趙小姐，我回屋了。”
趙瀟瀟：“嗯，宋老師好好休息。”
秦朗撇撇嘴，心說這冰山對美女倒是挺溫和。
宋墨走進門內，目光落在秦朗拿著紙團的手，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
秦朗非常善解人意地將手往後一收，道：“宋老師，您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他剛走到門口，隻聽身後一個硬邦邦的聲音響起：“謝謝！”
秦朗勾了勾嘴角，頭也不回道：“不客氣。”
隻是，他這才出門丟掉手中的紙團，聽聞動靜的林子信從前院跑進來：“怎麼啦？”
已經回屋的趙瀟瀟從門口探出腦袋，笑盈盈道：“我屋裡有蜘蛛，宋老師屋裡有蟑螂，差點沒給我嚇死，多虧小秦幫忙。”
林子信嘿嘿笑道：“山裡條件肯定比不得城裡，咱們克服一下。”
趙瀟瀟比了個OK的手勢：“明白的導演，我可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又說，“不過沒想到宋老師竟然怕蟑螂。”
“是嗎？”林子信走到宋墨房門口，大喇喇高聲道：“宋墨，你怕蟑螂啊？”
林大導演這一嗓門，彆說是後院，就是整個前院的人，恐怕都聽得一清二楚。
正在坐在椅子上喝水的宋墨：“……”有點想打人。
而且他好像聽到某個人在悶笑。
見導演一臉關切，他隻能訕訕回道：“嗯，這玩意挺惡心的。”
林子信想了想道：“這邊農家樂就這條件了，都說發現一隻蟑螂，就可能意味著還藏著一千隻。”
秦朗：“……”
導演挺會嚇人的啊！
而某影帝確實被嚇到了，他下意識環顧了下四周。
雖然一隻蟑螂也沒看到，但忽然如坐針氈，覺得渾身不自在，以至於蹭的一下站起來，但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欲蓋彌彰摸摸鼻子：“沒……沒那麼誇張吧。”
林子信倒是沒太注意他的表情，畢竟他也想不出一個大男人會如此害怕小強。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讓程遠去鎮上采購點蟑螂藥蟑螂貼，給大家屋裡都放著。”
他話音剛落，程遠就不知從哪裡跳進來：“林導，你找我呢？”
林子信招招手：“宋老師怕蟑螂，你開車去鎮上買點蟑螂藥蟑螂貼。”
程遠：“啊？宋老師怕蟑螂啊？”
秦朗很想走過去看看屋內某人的表情，但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不過他很快如願聽道裡麵傳來一道毫無感情和波瀾的聲音：“嗯，我怕蟑螂。”
頗有股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
程遠倒是沒覺得什麼，隻是微微訝異地點點頭，又想到什麼似的道：“小秦，你陪我一塊去唄，一個人開車挺無聊。咱們回來應該正好趕上吃飯。”
“好啊”
他剛說完，屋內某人忽然接話：“我跟你們一塊去。”
秦朗程遠安河齊齊發出一聲“啊？”
宋墨淡聲道：“我出去轉轉，安河你把房間仔細打掃一遍。”
安河：“好吧。”
?
五分鐘後，黑色吉普車上。
程遠本來是想著一個人去鎮上無聊，才叫上秦朗，路上倆人還能八卦八卦。不想現在車後座多了個人形冰山般的巨星，他也不敢亂說話。
本來還指望秦朗活躍一下氣氛，哪知這家夥一上車，就眼觀鼻鼻觀心，完全每天聊天的打算。
這地方雖然窮，但發了發展旅遊，通了水泥公路，路況十分不錯，到鎮上也就半個小時。
程遠終於忍不住，看了眼秦朗，隨口道：“小秦，你是一點不怕蟑螂啊？”
秦朗用餘光斜乜了眼後座麵無表情的男人，心說小程同誌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嘿嘿乾笑兩聲：“怕是不怕，但確實挺惡心的。”
程遠點頭：“是啊，我之前看到過新聞，說有人睡覺時，蟑螂鑽進耳朵眼裡，差點聾了。”
秦朗明顯感覺到後麵那人動了動。
他原本是不想說這話題的，畢竟可以看得出宋影帝是真怕這玩意兒。
但想到進劇組這麼久，在這位大明星跟前受到的冷遇，忽然就生出一股惡趣味，笑道：“這算什麼？還有鑽鼻子鑽眼睛的。”
“是哦，反正這玩意兒隻要有洞都能鑽。”
“主要是繁殖能力強，發現一隻背後就肯定還有無數隻。我之前上學時，食堂條件不好，飯菜裡三不五時會出現一隻。後來，我室友去食堂勤工儉學，去搬牆角放土豆的紙箱，剛挪開，牆角裡黑壓壓一片，差點沒把他惡心死。”
“這麼誇張？你們學校衛生質量堪憂啊。”
“可不是麼？”畢竟二十年前學校食堂條件跟現在是完全不能比。
程遠似乎是來了勁兒：“說到這個，我想起以前我們宿舍，有倆兄弟特愛在宿舍裡吃泡麵烤串，也招過小強，那時候沒太注意，就看到過幾次，說不準早在那個角落築了窩，我們被子衣服早被它們集體旅遊過無數次。”
說罷哈哈大笑。
笑聲還未落，隻聽後麵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停下車。”
程遠：“啊？”
宋墨：“我有點暈車，下車透口氣。”
秦朗回頭看了眼，發覺影帝臉色蒼白，貌似是自己這玩笑開過了。
程遠卻是不明所以，還以為宋墨真的暈車，趕緊將車在路邊停好。
宋墨快速打開車門下車，深呼吸了兩口氣。
山中空氣清醒，頓時讓他舒服少許。
秦朗慢悠悠跟在後麵下車，拿了瓶水走到宋墨跟前，遞給他：“喝點水吧。”
宋墨麵無表情接過水喝了兩口。
秦朗握拳輕咳了下，小聲道：“這麼嚴重啊？”
宋墨轉頭冷冷看向他，道：“沒錯，我是怕蟑螂，從小就怕，這在你看來是一件很值得取笑的事嗎？”
他不是傻子，剛剛前麵兩人的對話，程遠是不知情，但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秦朗看對方鐵青著臉。
雖然並不擔心因為這事被對方記恨，但確實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每個人都有弱點有恐懼，大男人怕蟑螂也不是什麼好笑的事，就好比他自己，也有畏懼的東西。而自己這樣故意在彆人弱點上火上加油，實在是很有些惡劣。
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沒料到你這麼嚴重。”
他滿臉抱歉，宋墨也不知為何心頭也也就一軟，甚至莫名覺得是不是自己有點過分了？
怕蟑螂這件事是打他記事起就有的毛病，與其說是害怕這種東西，不如說是一種心理問題，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小東西並不足為懼，可是每次一旦出現，他整個人就像是什麼應激反應一樣，想要逃想要找什麼東西抱一抱才好。
又因為總找不到，於是便本能更覺恐懼惡心。
秦朗看他臉色還是很不好，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準備隨時補充能量的巧克力：“要不要吃點甜的？我以前那個鄰居弟弟每次被嚇到，隻要吃點甜的就不怕了。”
宋墨腦仁直跳，差點放棄影帝風度一句國罵出口，不想，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巧克力，原本惡心燥亂的心，忽然就詭異地平靜下來。
他並不愛吃甜食，卻鬼使神差地拿過巧克力，剝開包裝紙塞入口中。
帶著一點點苦澀的甜味，在口腔中散開，對蟑螂沒來由的恐懼和惡心，就這樣消失殆儘。
秦朗看著對方漸漸變得溫和的臉色，這家夥跟小嘉的毛病還真像。
作者有話說：
dbq這張小強含量過高。
攻怕蟑螂這件事是不是很沒麵子？
放心吧，小嘉並不是真的怕小強。
第25章
? 第二十五章
◇
過分了啊大哥！
還坐在駕駛座的程遠, 聽著外麵這兩人的談話，隻覺雲裡霧裡，但也隱約聽出宋墨不大高興, 他是一直不懂這麼大個影帝, 怎麼就不喜歡秦朗？
多好一小夥子, 又帥又努力性格還開朗和善。
當然他一個小嘍囉也不敢多問，此刻更是隻能裝傻充楞，好不容易等到兩人回到車上, 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啟動車子，看了眼秦朗，見對方神色如常，顯然並沒受影響。
要不說小秦心態好？
他從第一部《錦衣衛》就認識了宋墨，作為林子信的助理，和這位影帝不算陌生。但麵對這位影帝，哪怕對方再和顏悅色，也還是會不由自主緊張, 從來不敢亂說一句話。
這大概就是巨星光環帶給普通人的壓迫感吧。
但這巨星光環顯然對小秦沒什麼作用，連第一次演對手戲時也一點不帶怯場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坐在副駕駛的秦牛犢確實沒覺得宋墨有什麼好怕的，作為一個經曆了穿越十八年這種大場麵的人，還能被個比自己晚出生十幾年的男人唬住？
而且剛一塊巧克力就解決了, 說明宋影帝還是很好哄的嘛。
幾分鐘後, 車子抵達鎮上。
這裡屬於落後山區，鎮子就巴掌大塊，最高的樓房不超過五層，街道又窄又臟, 路上人很少, 大部分店鋪都冷冷清清, 老板不是在打牌就是打瞌睡。
程遠將車子停在一家小超市門口。
雖然小鎮偏遠，但畢竟不是與世隔絕，路邊就有幾家網吧呢。宋墨這麼大個明星還是不大方便招搖過市。
“宋老師，你在車裡等著，我和小秦去買東西。”
宋墨點頭，淡聲道：“嗯，你們去吧！”
小超市就幾十平米，程遠還想著買點零食打發夜晚刷劇刷手機時光，一看貨架琳琅滿目的康帥傅哇哈哈之類的冒牌貨，隻能作罷。
找到蟑螂藥和蟑螂貼後，全部打包。但他嚴重懷疑會不會有用。
秦朗則是隨手拿了幾盒蚊香，以他的經驗，這種地方晚上蚊子能把人吸成木乃伊。
兩人隻花了三分鐘就采購完畢，一人拎著兩個袋子，剛走出門口，就見停在外麵的吉普車，正被幾個小鎮青少年圍著東摸西蹭。
秦朗眉頭蹙了蹙，還沒開口。就聽屋內老板娘小聲道：“這夥人是鎮上地痞，看到外地車要收過路費的。”
秦朗了然地點點頭。
小鎮年輕人但凡有手有腳腦子正常的，十有八\\九出去闖蕩，留在鎮上的小年輕，無非就是遊手好閒的二流子。
其實看看他們那一個個的黃毛紅毛就已經很明顯了。
秦朗望著這些人，感覺跟手機的發展相比，這十八年來不良少年的外形變化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
劇組來拍戲很低調，加上剛到，小鎮上的人並不知道來了大明星，更不知這大明星就坐在吉普車裡，隻以為是來這邊的遊客。
他們拍窗戶應該是在叫車內的人，不過宋墨顯然沒搭理他們。
程遠開口問：“你們乾嗎呢？”
幾個青年循聲轉頭，看到兩人，流裡流氣笑道：“你們的車啊？”
程遠道：“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其中一個戴著耳釘的青年，大約是這夥鄉村非主流的老大，慢悠悠走上前道：“你們外來的遊客吧，是這樣的，外地車子從我們鎮上過，是需要交過路費的。”
啥過路費，不就是敲詐勒索麼？說得這麼好聽。
程遠不想惹事，畢竟車裡還坐著一頓大佛，自己帶著人出來，但凡掉跟毛，自己都負責不起。雖然心中對這幾個殺馬特不爽，但還是客客氣氣道：“多少錢？”
秦朗也認同他這種息事寧人的做法。
耳釘男伸出五根手指：“這個數。”
程遠：“五千？！”
秦朗：“五十？”
青年一愣，心說你倆這差價是不是太大？他清了下嗓子：“五百。”
程遠鬆了口氣，畢竟是敲詐勒索，剛他還以為五根手指怎麼著也至少是五千，讓他小小肉疼了一下。真掏了這錢，回頭跟林導報告，指不定要削自己一頓。
現下聽到是五百塊，頓時覺得偏遠小鎮民風還挺淳樸。
思及此，他又想到什麼似的，看了眼秦朗，他嚴重懷疑對方剛開口五十塊，是想挑釁這些不良少年。
這就有點冤枉人了，秦朗雖然穿來快兩個月，但因為不像從前那樣要養家，可謂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對錢的概念，還沒完全從十八年前轉變過來。
以前四季裡附近那城中村的地痞，收保護費就是五十。
程遠又說：“不好意思我沒現金。”
耳釘青年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撇撇嘴：“現在誰還用現金啊？”
秦朗嘴角抽了下，看著程遠掃碼支付，不禁感歎：沒想到連敲詐勒索都這麼與時俱進。
殺馬特打劫成功，也就開開心心散去。
程遠上了車，邊啟動車子邊嘀咕道：“幸好就要了五百塊。”
聽著竟然還是一副覺得自己運氣好的語氣。
說罷，又想到什麼似的，問後排的人：“宋老師，剛那幾個人拍窗戶沒嚇到你吧？”
遇到這種事，宋墨也覺得不爽，若不是礙於身份，他早下車揍人。此刻，程遠一問，他沒好氣回道：“我怕蟑螂，不代膽小孬種，遇到幾個小混混就被嚇到。”
程遠清了下嗓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著你的身份不方便。”
宋墨語氣緩下來：“這種人就不該給錢的。”
程遠笑嘻嘻道：“沒事的，反正就五百塊，破財免災嘛！”
宋墨道：“待會回去讓導演找這邊領導，叫派出所把錢追回來，不能縱容這種惡行。”
秦朗連連附和：“沒錯！五百塊錢呢！”
程遠：“……”
他默默看了眼對方，心中不免有點同情。進這圈子的人家境大都不錯，哪怕準備走導演路線的自己，父母也完全有能力支持自己追夢。而小秦卻連五百塊都心疼，還真是窮人家的孩子啊。
等以後自己能獨立當導演了，一定要請他。
不過宋影帝發了話，他還是從善如流點點頭：“嗯，等回去就和導演說。”
半個小時回程路，轉眼就到。農家樂裡已經飯菜飄香，正好趕上飯點。
吃完飯沒過多久，太陽就徹底落山，一輪彎月升上來。不比霓虹閃爍城市，山中的夜晚，被巨大的黑暗籠罩，大家都早早回屋休息。
如秦朗所料，到了晚上，房間裡蚊子果然囂張得很。他點好蚊香半晌，嗡嗡嗡的聲音才慢慢退去。
一整天折騰下來，比拍戲還累，他現在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剛躺下，就聽到微信裡消息提示音，是他的兩個老弟弟在家庭群裡給他哐哐發信息。
【大哥，你那邊是不是環境很差？】
【是不是有蟑螂蜘蛛？】
【我聽說那邊山裡治安不是太好，地痞流氓挺囂張，你可彆單獨出門。】
秦朗：“……”
哥行千裡弟擔憂，雖然對弟弟們的關切挺感動的，但為什麼這麼巧？
他都懷疑倆人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裝了監控。
當然，以子麟的能力，也不是沒可能。
【彆瞎擔心了，挺好的，我要睡了，明天再聊。】
他想了想，回過去。回完便將手機往床頭貴一丟，準備蒙頭大睡，不料剛要關燈，忽然聽得旁邊屋子一聲尖叫，頓時讓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
他趿著拖鞋出門，問道：“瀟瀟姐，怎麼了？”
趙瀟瀟打開門，穿著睡衣，驚慌失措道：“剛我洗澡，聽到窗戶有響動，轉頭一看，開了半截，肯定是偷窺狂。”
這農家院都是一層的平房，他們這個院子的房間都有獨立廁所，廁所窗戶貼了膜，隻要關著就沒事，但莫名開了一截，那肯定有問題。
趙瀟瀟的叫聲，引來了跟組保安，聽她一說，迅速去逮人，不怕彆的，就怕偷窺狂拍到了照片。
秦朗見狀：“我也去！”
與此同時，一陣摩托車馬達聲在夜空響起，農家樂老板跑進來道：“肯定是街上那幫混子！他們騎摩托車，你們趕緊快去追！”
秦朗想起下午進來時，看到門口放著的摩托車，道：“老板，把你摩托車給我借一下。”
老板趕緊將鑰匙交給他：“快點哦！那幫殺千刀的玩意兒，成日正事不乾就知偷雞摸狗。派出所也不管，你們是大人物，這回逮到了，我看派出所管不管……”
看來老板也是苦地痞流氓已久，不等他絮絮叨叨抱怨完，秦朗已經趿著拖鞋跑出去。
宋墨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那穿著拖鞋，還跑得比兔子快的某人。
他皺了皺眉道：“安河走，我們也去看看。”
安河道：“我們要湊熱鬨嗎？”
“這是彆人的地盤，我們保安就三個，萬一追出去遇到對方一群人怎麼辦？”宋墨淡聲說完，又對慌慌張張的程遠道，“再去叫幾個男的。”
程遠連忙去辦。
?
月色下，保安開吉普，秦朗騎摩托，後麵還跟著兩輛車，齊齊駛在夜色中的鄉間小道。
俗話說船小好調頭，偷窺狂騎著摩托車，又是本地人，幾個岔路一躥，很快就把吉普車甩開，隻有同樣騎摩托的秦朗始終跟上。
又騎了一會兒，前麵兩輛摩托車直接鑽進了樹林。
秦朗看準隻有三個人，也沒猶豫，跟著鑽了進去。
這些人再熟悉地形，到了林間小路，也騎得艱難，倒是秦朗這種以前做替身練過極限摩托的，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飛身插過去，橫在路中間，當初三人去路。
三人停下車往後看了眼，見跟來的隻有這一個人，頓時放下心來，其中一個走上前：“哥們兒，膽子挺大啊！”
秦朗借著月光，看到這人耳朵上熟悉的耳釘，嘿了一聲：“這麼巧啊！又見麵了？”
耳釘男也想起他是誰，笑道：“喲，原來是你啊！”
秦朗道：“五百塊咱們先不計較，把偷拍的照片給我刪了。”
“什麼偷拍？”
秦朗：“你們剛剛偷看人洗澡，不是偷拍了照片麼？”
“哎？裹著大浴巾呢，我可什麼都沒看到，更彆說偷拍了。”
秦朗下車，擺擺手：“行了，天不早了，不說廢話，把手機給我，讓我檢查一下，要是真沒有，就放你們走。”
耳釘男：“喲！挺橫啊！”
?
在摩托車鑽進山林後，後麵跟著的幾輛車隻能停下來，打著手電步行朝裡麵追去。
宋墨原本是跟在保安後麵，但疾行大概十來分鐘，忽然聽到一陣陣痛苦哀嚎，他心裡一緊，顧不得夜黑風高，拔腿就越過保安，飛速朝聲音來源跑去。
“秦朗！”
他大聲叫道，這是他第一次叫這個名字，但當他叫出來，卻莫名有種仿佛曾經念過千遍萬遍的錯覺。
“哎——喲臥槽！”
這一聲更是讓宋墨心臟差點漏了半拍。
他飛快跑過去，先是看到月色下三輛摩托車，緊接著手機電筒往下一照，看到三個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身影。
他走上前，用電筒仔細一照。三個人看起來是被人狠狠招待了一番，三張臉已經麵目全非，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還是看得出其中沒有秦朗。
宋墨狐疑地皺了皺眉，隻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這裡呢宋老師，快拉我一把！”
原來是秦朗揍完這三人，又仔細檢查了手機，確定沒有偷拍照片，才收了手，此時恰好聽到同伴跟來，趕忙興奮地回應，黑燈瞎火的沒注意到旁邊一個土坑，一不小心滑落了進去。
這坑快一米高，因為窄小，人掉進去像是被卡住一樣，矯健如秦朗，用手撐了兩下都沒使上力，隻能求助。
宋墨用電筒照向地上的人，現實確定他臉上乾乾淨淨沒，沒有受傷的痕跡，心中鬆了口氣，繼而又看到他卡在土坑的姿勢，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然後走上前兩步，紆尊降貴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秦朗毫不客氣地握住對方。
他見過宋影帝的手，那是一雙乾淨修長，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手，網上還有人專門做過他手的合集，說是什麼手控福利。
然而此時兩手相握，他卻清晰感受到對方掌中的薄繭，想來是為了這部戲的打戲下了不少功夫。
閃神間，宋墨手上已經用力，他趕緊順勢借力，四肢並用從土坑裡頗有些狼狽地鑽了出來。
然而人還沒站定，宋影帝已經將自己的貴手收回，甚至還在衣服上默默蹭了下。
秦朗：“……”
過分了啊大哥！
作者有話說：
最近受疫情影響，情緒不大好，寫不太動。下更周一晚上吧，下了千字收益榜之後，儘量準時更。
第26章
? 第二十六章
◇
微博亮相
秦朗被宋影帝的動作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還特意摸了摸自己掌心，發覺確實沾了些泥土，才沒在心中畫小人詛咒對方。
一個大男人還挺龜毛。
此時, 保安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已經跑上來, 看到站著的兩人, 又將手電齊齊照向地上三個麵無全非痛苦呻\\吟的青年。
程遠感歎道：“小秦厲害啊！”
秦朗擺擺手，然後哎呦一聲。
“怎麼了？受傷了嗎？”程遠見狀關切問，挪到他身旁, 舉著手電對著他上下照了照，“哪裡受傷了？”
秦朗忙道：“沒事沒事，就旁邊一個土坑，剛沒注意掉了下去，好像被個什麼石頭蹭到後背。你們當心點沒掉進去了。”說著又假惺惺笑說，“還要多謝宋老師拉我上來呢。”
宋墨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程遠還是不放心：“要不要去醫院？”
秦朗不以為意道：“沒事，估計就最多蹭到了點皮，我有藥, 回去擦點就行。”
“行吧。”
幾個保安已經將三個小鎮不良少年揪起來，先前劇組已經通知派出所，趕來正好可以直接將人帶走。
三個少年本就被秦朗揍得雲裡霧裡，現下看到烏泱泱十來個人, 除了求饒哪裡還敢囂張。
過了十幾分鐘, 鎮上派出所趕到現場，將幾個小混混塞進警車，兩個保安跟去做筆錄，其他人開著車回農家樂休息。
秦朗依舊騎著那輛摩托, 程遠覺得好玩, 將開來的汽車丟給其他人, 自己坐上摩托車後座，在夜晚的鄉間小道，哇哇興奮直叫。
與此同時，坐在車內的宋墨，看著那輛行駛在前方摩托車，以及車上兩個撒歡的青年，漠然地牽了牽嘴角。
一回到農家樂，程遠就大喇叭似的，將秦朗的豐功偉績廣而告之了一遍，尤其是受害者趙瀟瀟。
確定自己沒被偷拍到，而那仨小混混又被秦朗揍了一頓，趙瀟瀟心情大好，非要拉著秦朗合照Po上微博。
又見麵無表情的宋墨要回屋，趕緊道：“宋老師，合個照吧？”
宋墨淡聲回道：“不了，你們拍吧。”
對方什麼意思趙瀟瀟自然很清楚，不過她也不在意，繼續和秦朗自拍，隻是還沒擺好姿勢。隻聽走到門口的宋墨轉身開口：“秦朗！”
“啊？”秦朗抬頭朝他看去，看到的便是夜燈下一張冷冰冰的臉。
宋墨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明白自己身份和責任，你是影片中重要角色，接下來還要負責幾場重頭打戲。如果受傷不能順利拍攝，影響的不隻是你自己，而是整個劇組。所以……”他微微頓了下，又才繼續，“我希望接下來，你不要再像今晚這麼莽撞衝動。”
秦朗其實沒覺得自己衝動，雖然不知道那夥人還有沒有幫手，但以他的摩托車車技，就算他打不過，逃跑那是輕而易舉。
不過聽影帝這麼一說，也確實覺得有道理，黑燈瞎火的陌生異鄉，誰也保證不了會不會出意外。
彆的不說，那土坑要是再高點，沒準自己腿就該折了。
他不免就有點心虛，摸摸鼻子點點頭：“明白宋老師。”
宋墨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屋。
聽到關門的聲音，趙瀟瀟吐吐舌頭，低聲道：“來我們拍照。”
哢嚓一聲拍完，趙瀟瀟低頭編輯微博時，隨口問：“小秦，你微博是哪個？我艾特你。”
秦朗平時刷微博，是用剛穿越來隨手注冊的一個號，後來跟邱月簽約後，對方讓他注冊了個工作號。他這名字大眾，早被人注冊過，於是就中規中矩叫演員秦朗。
注冊也快一個月，邱月叫他彆亂發，他也就一直沒用。這會兒趙瀟瀟一問，才想起自己還有這個工作微博。
趙瀟瀟聽他說了微博名，艾特時順手點擊去看了下，發覺隻有一個關注零條微博十幾個粉絲。
那唯一的關注自然是邱月。
十幾個粉絲，一個是微博官方的新手指南，剩下則是邱月和估計看到她的關注跟來的網友。
因為還沒正式啟用，也沒有任何認證。
趙瀟瀟明顯有些不可置信：“你確定是這個？”
秦朗點頭：“嗯，我新注冊的工作號，還沒怎麼用。”
趙瀟瀟笑說：“這哪是沒怎麼用，是壓根沒用。今兒瀟瀟姐給你開個張。”
說話間，配著剛剛那張自拍照的微博已經發出去。
【今天進組認識的新人，一個勇敢熱心的男孩子，今晚有人潛進來偷拍，他第一個追出去將人抓住，非常感謝。未來可期@演員秦朗。】
握著手機的秦朗，還沒點開看，新增粉絲和艾特的提示信息已經開始不停跳動。
趙瀟瀟作為當紅小花，微博粉絲近三千萬，每條微博轉發評論少則過萬，遇到熱門能破十萬，雖然不算頂流，卻也是正經八百的流量女星之一。
娛樂圈明星每個放在公眾視線下的行為，都不會毫無目的和意義。就比如趙瀟瀟現下不僅加了秦朗關注，還為他專門發一條微博。其實就是帶帶他，讓他蹭自己熱度，作為今晚幫忙的回報。
哪怕秦朗對現在的社交媒體還沒那麼熟悉，也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兩人這張合照拍得很隨意，但有夜燈作為背景光，加上女明星高超的拍照和修圖技術，不僅趙瀟瀟自己漂亮得無可挑剔，秦朗也是讓人眼前一亮的英俊帥氣。
微博下麵很快一溜的粉絲評論。
秦朗是一張全網都沒見過的新鮮麵孔，讓人眼前一亮的陽光帥氣。網絡顏狗們立馬摸進他微博，見一條微博都沒有，驚訝這新人真是比早上剛出爐的包子還新鮮，趕緊先哐哐關注了再說。
追星女孩，其中最大快樂之一不就是養成麼？
因為是第一條微博，秦朗正想著怎麼回，手機忽然響了，是邱月打來的語音電話。
趙瀟瀟發了微博，便和他道彆，回了房間。
秦朗按了接聽，也轉身回房。
“小秦，趙瀟瀟微博怎麼回事？”
秦朗道：“你速度真是快，我正想跟你說呢。”
說罷，就將今晚發生的事，一骨碌給對方說了一遍，當然略去了自己單槍匹馬騎摩托追進樹林子的細節，隻說自己將人抓到。
不想還是先得來了邱總的一頓批評：“胡鬨！這是你該乾的事麼？萬一受傷影響拍戲怎麼辦？”
跟宋影帝一個邏輯，果然，這些人都考慮比較周全。
不過對方也沒在這上麵糾結，轉而道：“我前幾年出國，和趙瀟瀟不熟，沒想到這姑娘不錯，懂得知恩圖報。不過，她發展這條微博，也不是專門帶你，肯定是要用今晚的事炒點熱度，估計過會兒就能上熱搜。”
這圈子的人，哪個不是千年的狐狸？趙瀟瀟的回報自認也不會百分百純粹。
邱月又說：“不過挺好的，當初你影視城救人被拍的熱搜，掉太快，我們沒來得及蹭上。進了《錦衣衛》劇組，片方官博又沒有專門介紹你，我還想著讓你找機會蹭個宋墨熱度，再正式讓你亮相。但估計以影帝那高冷尿性，你下輩子都蹭不到。”
秦朗：“……”倒也不用這麼小看人。
邱月繼續道：“這回既然趙瀟瀟給你發了微博，正好就借這個熱度你正式在微博亮相。你聽著，先轉發回複趙瀟瀟，然後再發一條自我介紹的微博，簡單明了就行，算了，我寫了發給你，然後我會跟營銷號那邊聯係，明早就會迎來一個屬於你的熱搜。”
秦朗對當下營銷手段不了解，不知道對方具體要做什麼，隻照著她的吩咐，轉發評論了趙瀟瀟的微博，配的話自然謙虛無比——【很高興認識@趙瀟瀟老師，也很榮幸人生中第一部電影，就與@趙瀟瀟老師合作，希望接下來的拍攝，大家都開心順利。】
說實話這話其實真挺假的。趙瀟瀟是紅，但在《錦衣衛》這種男人戲大片裡，他這個女主角，隻有文戲，戲份加起來，還沒有秦朗這個男三號多，而且兩人沒有任何對手戲。所謂合作真的就是商業互吹罷了。
他這條微博一發出來，立馬引來劈裡啪啦的評論和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