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遙遙不相識(2 / 2)

早已在床幔外跪著的人低頭稟告:“夫人的母親去世以後,曾被叔叔嬸嬸收養,想來是寄人籬下、任人欺辱。”

方才夏知寒胃疼發燒,東若遣人去請大夫,自己又用內力化解他胃部的淤塞。

大夫看過以後說他這是經年的舊疾,是因為食無定數,長期受餓又暴食造成的。如今隻可調理,不可下重藥根治。

聽聞夏知寒的病因,東若立刻招知情的人前來問話。

聽著夏知寒迷迷糊糊中說的恐懼的夢話,東若像是暴風雨前的天幕,暗沉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稟報的人甫一進來房間就不自覺的跪下沒敢起來。

東若就這樣坐在床上,一邊抱著夏知寒安撫,一邊透過床幔聽著跪在地上的人的彙報。

“哦?”東若危險地眯起眼睛,手指撫過夏知寒的長發:“那他的叔叔嬸嬸在哪兒?”

說話的語氣似乎都帶著一絲血腥味。

稟報的人愈發壓低頭,不敢直視帷幕後模糊的影子。

“後來……後來夫人長大些就搬出來自己住了,他的叔叔嬸嬸也因為嫁了個好女婿,舉家搬遷,如今已經不知所蹤。”

東若垂下眼,手指輕點夏知寒的緊皺的眉心,驅散他的噩夢:“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連個具體地方都沒有,這樣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彙報的嘍囉卻沒敢抱怨反駁,而是跪著答應:“是……”

等嘍囉離開,東若看著懷中安睡的夏知寒,長發散在兩側,烏黑的頭發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雙眉似顰非顰,像是在夢裡也不得安生。

東若手指一點一點撫過他的眉眼,展平他的愁緒:“夏知寒……我在這裡,彆怕。”

夏知寒唇角無意識地勾起,好像夢裡終於安分許多,讓他有了喘息之機。

屋外傳來苦澀的藥味,不一會兒靈枳便端著藥碗進來:“大當家,藥已經快熬好了,要拿過來嗎?”

“不用……熄小火,讓他好好睡個覺吧。”東若搖頭示意,靈枳這次倒是沒有過多埋怨,反而轉身就去看火。

夏知寒無知無覺地靠在東若懷裡,總算有了個甜美的夢境。

東若沉著眸子思索著,已近夕陽,昏黃的光將一切都籠罩上一層朦朧的紗。

“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輕輕的歎息聲。

好像有人此生第一次這般束手無策。

等夏知寒醒過來,已經是夜晚。

清涼的風從吹動紗簾,時停時續、忽高忽低的蟲鳴聲在月下起承轉合。

鋪天蓋地的紅色將他緊緊包裹,宛如一隻繭。

而他是繭中無力掙紮的蟲,絕望地揮動自己的肢腳,想要破開那樣的命運。

終於虛幻的眩暈漸漸消失,令夏知寒意外的是,他並未感受到睡夢殘留的寒冷與空虛。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充實他的皮囊,讓他從飄蕩無依的世界落下,踩到堅實的土地上。

溫度從身邊傳來,夏知寒轉動頭,發現東若將他攬在懷中,一手壓在他的腹部,宛如一隻守衛財寶的巨龍。

儘管他的動作很輕,但東若依舊警惕地睜開眼睛,暗芒自她眼中一閃而逝。

東若半撐起身,半長的頭發隨著動作散開,中和了她的淩厲。

她伸出手背,碰碰夏知寒的額頭:“醒了,還疼嗎?”

已經不燙了,東若坐起身,抬眼往外一瞥。

“不疼了。”夏知寒回答,眼睛定格在那張臉身上。

他未曾見過這樣的東若,褪去外甲和勁衣,常常束起來的頭發也被打散,淩亂隨意地披在身後,帶著一種散漫的慵懶風流。

她起身,單薄的紅衣鬆鬆垮垮,堆疊著褶皺,琥珀色的眸子偶爾斜來一眼,即使毫無情緒,也有不羈的韻致。

東若端來一個碗,裡麵盛著烏黑的藥汁,藥味在室內彌漫開來。

她將藥遞給夏知寒:“喝。”

夏知寒接過碗,碗壁不涼不燙剛剛好。

“靈枳今天下午就把藥煎好了,你沒醒,就一直在爐子上溫著,我試了,溫度剛好,喝吧。”東若轉身拎過一個木盒,坐到他身邊。

中藥苦口,便隻是聞著味兒就知道喝起來有多難受,夏知寒低頭,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把藥喝乾淨。

“阿若,我……”夏知寒張嘴剛想說什麼,一塊甜甜的糖就被塞入口中。

“藥苦,吃塊糖甜甜。”手中的木盒被打開,是一塊塊甜甜的蜜糖,東若拿起一塊,塞到夏知寒嘴裡,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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