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把時也作業批好了,將文件還給了他笑道:“不錯,這次基本沒什麼錯誤了。”
時也鬆了口氣,有一種回到小學被數學老師逮著寫作業的感覺了。
沈辭滿意道:“那之後賀家的賬務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時也擺手乾笑。
早著呢。
“沈先生……!”
兩人正說話呢,就見程千語推門而入,神色有些怪異。
沈辭:“怎麼了?”
程千語深吸一口氣道:“圓桌的人找來了,說要……麵談。”
說是麵談,其實就是找事。
沈辭蹙眉,隨後道:“讓他們等著,你去通知行川還有幾位教官過來,等他們到了麵談才開始。”
頓了頓,沈辭道:“把阿淵也叫來,讓他學學怎麼和瘋狗打交道。”
“是。”
沈辭轉頭對時也道:“你也去。”
“哦……!”時也好奇道:“對了……幾位教官……”
沈辭也不知道有沒有查到什麼,但就目前來看,即便知道其中有人不乾淨,沈辭依舊讓他們參與所有事。
沈辭搖頭道:“暫時沒有收獲。不過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之後就會有結果,隻是需要等一段時間。”
時也心跳有些快,手心沁出了冷汗,“什麼辦法?”
沈辭食指放在唇邊笑道:“秘密哦。”
……
實驗室的外圍有一個會客廳,平時鮮少人使用。
此刻兩邊坐著能決定帝國去向的兩方人馬。
首席坐在左邊沙發,他身後站的是幾位圓桌大臣和秘書;右邊沙發則是沈辭,身後則是軍部股肱。
氣氛並不算太好。
首席——一個胖墩墩的中年男人,曲波點頭道:“沈先生,好久不見。短短時間,沈先生又在科研上取得新成就了,看來軍部業務也越來越大了,手也越來越長。”
沈辭笑盈盈,語氣溫和道:“哪裡哪裡,沒有首席先生長。”
時也站在賀臨淵身邊,看著表麵平靜實際劍拔弩張的氛圍,咽了咽口水。
原來政治家和軍部的關係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賀行川蹙眉道:“首席先生有話直說,我們軍部比較忙,不太有時間應酬。”
曲波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很簡單,我希望你們停產RS。”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嘩然。
停產RS?
對麵哪來的臉。
曲波道:“RS無論效果是好是壞,都已經嚴重破壞了社會的平衡。你們知不知道RS引發了多少禍端?搶劫、競標、嗑藥成癮,更彆提如今RS給Alpha……我們帝國的戰力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沈辭蹙眉道:“這些禍端我們比你們更清楚,軍部也一直在著手處理,去應付這些問題本該不是我們的責任,但我們還是做了。”
賀行川涼涼插話,“圓桌除了對民眾承諾漂亮話實際有做過什麼嗎?”
站在曲波身後一個麵色嚴肅的股肱大臣,邵家家主邵博也開口道:“你們怎麼確保RS的安全性?”
沈辭無奈,“安全手冊與成分解說實驗室已經對外發布了,有空去看看吧。”
曲波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成分……我記得是提取一個Omega的信息素吧,沈先生本身也是Omega。”
曲波說完看了眼時也。
這話就有些歧義了,也讓人覺得不舒服。
時也抿了抿唇。
不是他地圖炮,但圓桌這邊的封建味怎麼那麼濃!不愧是給帝國擬定了一大堆不合理條規的老古董。
紀聞戈當場就拉下了臉,葉柏然直接開口,“所以呢?”
邵博接話道:“Omega製造的提供給Alpha的藥物,抱歉,恕我們無法信任。”
賀行川也不管什麼台階和臉麵了,語氣粗糙道:“那關我們屁事?逼你們喝了?”
邵博微微蹙眉,而曲波則是被激怒了,也有了脾氣,喝道:“軍部果然一向目中無人!我們有權保障帝國人民的安全!”
一向溫和的周禮也坐不住了,冷聲道:“賀上將帶著沈先生在前線四處征伐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個陰暗的旮旯呢!我們的學生時也同樣親自前往前線與深淵對抗,輪得到你們在這裡置喙他們的居心?”
紀聞戈也蹙眉道:“沈先生雖為Omega,但做的事都是為了帝國的利益。”
“上將已經死了!”曲波重重地拍打桌子道:“沒人能保證他的Omega遺孀什麼想法!我們同樣不知道這個年輕的Omega學生是否被控製了,讓帝國的Alpha去使用他信息素製造的藥,這多荒唐!”
賀行川直接上前揪住了曲波的衣領子,“你說話放尊重些!彆忘了賀家和首席在帝國平起平坐!”
“你……!”
賀行川一動手,曲波帶來的保鏢也動了起來,齊齊地拔出槍對著幾人。
時也嚇得隨即擺出防禦姿勢,身邊人同樣也戒備了起來。
看著隨時要打起來。
“行了。”沈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道:“是否停產RS,不是由你們說了算,也不是我們。”
邵博摁住情緒激動的曲波,板著臉看沈辭,“您說。”
沈辭抬頭看他,“軍部會召開記者會仔細解說RS,屆時由民眾投票是否繼續生產。”
邵博臉上沒什麼表情,“行。”
曲波隨即瞪眼,“喂……!”
邵博打斷道:“首席先生,就這樣辦。”
曲波張了張嘴,最後憤憤不平地收了聲。
時也心道,邵博說話語氣和邵叢很相似,還真不愧是父子。
沈辭輕輕拍了拍賀行川的手臂,“坐下。”
賀行川冷哼了聲,鬆開了揪住曲波衣領子的手,邵博也讓保鏢退下。
一切恢複平靜。
“麵談”結束後,周禮和葉柏然趕著準備記者會,賀臨淵和賀行川去工廠檢查RS。
這幾日時也一直跟著沈辭學習賬目與管理,而賀臨淵則是跟著賀行川到處去搭把手。
路上隻有紀聞戈和時也陪著沈辭。
沈辭一路沒說話,時也和紀聞戈不敢打擾。
回到實驗室,沈辭伸手推門,下一刻卻忽然……摔下去了。
“沈先生……!”
沈辭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意識,頭暈目眩,站也站不住直接跪坐在地,看著隨時要暈過去。
這是操勞過度的表現。
紀聞戈隨即轉頭去叫醫生。
如果幾人不在,沈辭直接就去休眠艙躺了,但如今紀聞戈和時也自然不會放任沈辭這樣隨意。
醫生很快趕到給沈辭檢查。
醫生頓了頓,看了眼沈辭道:“先生隻是操勞過度,不用擔心。”
沈辭笑道:“嗯,我隻是有點累。”
紀聞戈蹙眉,原本想開口勸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
勸不動。
時也看著和沈辭與紀聞戈交代身體調理的醫生,心底總是覺得違和。
看了看四周,沒人留意他。
時也悄悄地將手伸到了沈辭放在桌邊的一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走了一顆。
醫生交代完後,時也和紀聞戈一起離開,上飛行器前,時也想了想,還是叫住了紀聞戈。
“怎麼了”
“教官,我知道這樣很不好,但是……您能不能幫我查一查這個是什麼藥?”時也把偷來的藥掰成兩半,一半給紀聞戈,一半打算自己找熟悉的醫學朋友看。
時也心道,他不是第一次看見沈辭暈倒了,一般操勞不至於。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沈辭單純太累,但他的直覺一直在報警鈴。
“這……”
紀聞戈看了片刻就明白了。
紀聞戈結過藥,麵色很不好。
“我會去查。”
時也察覺到紀聞戈眼底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
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隻能道:“我,我就是想著……”
“沒事。”紀聞戈搖頭道:“我總是在想……如果當年那場戰役去的是我,死在戰場上的是我就好了。”
在時也麵前一向嚴厲、嚴肅的紀聞戈忽然這麼說,時也嚇了一跳。
紀聞戈低聲道:“我孤家寡人一個,什麼牽掛都沒有,家人就是上將和我們這群老教官。但是上將走後,沈先生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阿淵的處境……你也知道。
上將是帝國的寄托和力量的象征。如果上將還在,今天圓桌不至於敢這樣蹬鼻子上臉。”
時也道:“逝者已逝。”
“是麼。”紀聞戈抬頭不知道在看什麼,表情依舊嚴肅,但語氣比平時淡了很多。
“我想我和沈先生一樣,總是會做上將有一天會回來的夢,還放不下。”
“算了。”紀聞戈搖頭道:“藥我會瞞著沈先生去查。”
“嗯……”時也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