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邊有店鋪,音像店的門口還有音響,正放著港城歌星的歌。
有幾個小孩兒在街邊玩跳房子、跑來跑去的扔沙包,一群穿著花哨的小年輕從街邊的小飯館出來,從馬路對麵走過,紀驕的視線落在了他們的花襯衫和牛仔褲上。
她不由得想起了後世曾經刮起的那股複古潮流,有句話說得可真對啊,時尚就是一個輪回。
她的身體被太陽照得暖洋洋的,耳邊的熱鬨讓她有一種踏實而真實的感覺,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現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空洞孤寂的靈魂,彆人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偌大的世界隻有她一個人。
自行車如同一陣風一樣行駛而過,那群從馬路對麵走過來的年輕人,不約而同朝那對母女的方向眺望而去。
穿著花襯衫的錢飛大大咧咧的說:“哎你們剛才看見了嗎,老大你看見了嗎,剛才坐自行車後座那姑娘可真漂亮,長得跟電影裡麵的明星似的!”
“看見了看見了,她是上河鎮的人嗎,以前怎麼沒見過她呢。”
“不知道啊,確實沒見過……”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半天,可是被他們圍在中間那個個子最高的男人始終沒有說話。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襯衫,在一群花襯衫中間本應格外不顯眼,但是當他轉過頭來,那深邃的輪廓和高挺的個子卻又叫人挪不開目光。
蘇赫收回眼神,然後雙手插兜繼續朝相反的方向走,嘴裡不客氣的說:“看看看,就知道看姑娘,乾活兒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有這勁頭?”
旁邊一狗腿子聽蘇赫這麼說,立馬改口:“就是啊,錢飛,你老亂看什麼,你都有小雨了,當心我下回看見小雨,給你告狀!”
“嘿,你們怎麼這樣啊!”錢飛急了,“我這就是單純的欣賞,欣賞你們懂嗎,就跟看明星一樣,我當然還是最喜歡我家小雨了……”
紀驕是沒聽見那些男青年鬨鬨哄哄的討論,她坐著侯玉珍的車子穿過鎮西,越騎越遠,侯家老宅在侯家村,是上河鎮下屬的一個小村子,娘兒倆穿過西邊,紀驕驚訝的跟侯玉珍說:“媽,這片廠子是什麼時候開起來的啊?”
她從前很少出門,因為愛生病,就算出門也隻是上學去,哪怕是趕集、買東西,也是在鎮東,那是老區,從前就比西邊富裕,什麼都是那邊更齊全。
彆說是紀驕了,就是侯玉珍都挺驚訝的,她是知道這邊這些年開了不少廠子的,甚至原本記憶中隻是一片荒地的地方都被樹立起了廠房。
課她沒想到,這裡已經這麼熱鬨了。
西邊是回侯家村老屋的必經之路,可是侯家已經沒有老人了,唯一的弟弟又在南方,家裡沒人,她平時不回去。
她倒是常去紀家村給那兩個老的送飯去,可是紀家村在東邊。
這會兒,這些廠子也正是下班的午飯點,其實正點已經過去了,可今天也是巧,有一家廠臨時要趕出一批貨,所以總是加班,比彆的廠子下工晚,所以這條路上還是擁擠不堪,都是出門買飯吃的工人。
紀驕匆匆掃了一眼路邊的公告欄,上麵像模像樣的貼著報紙,裡麵寫的是相應政策的事情。
馬路上對麵的攤位,有賣包子的、有賣大餅的,有支個攤賣麵條雲吞的……
這裡的廠子不像國營那些單位,這裡沒有食堂。就近打工的工人到中午就回家吃飯,而遠一些的,則會選擇在門口買點吃的。
侯玉珍帶著紀驕穿過這裡的時候,根本就騎不動車子,隻能推著走。
紀驕隻略微一看,就在心中咋舌。
現在是九三年前後,她記得這兩年的物價特彆不穩定,尤其是九五年後,說是飛漲也不為過。
而且不單變化大,各地都在發展,地域差距也大,這時候可是做生意的好時機,隻要勤快,隻要肯吃苦,就不愁賺不到錢。
紀驕隻掃了一眼,每個賣食物的小攤位麵前都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紀驕看得心癢癢。
這可都是錢啊!這年頭做點小買賣比打工可強多了,而且擺攤還沒有房租,除去人力和成本,其餘賺的全都是自己的。
侯玉珍不知道紀驕那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她擠在人流裡麵,正好撞見一個年輕人。
還是她認識的年輕人。
“大強!”
侯玉珍驚訝。
被叫做大強的年輕人就住在侯家旁邊,小了她弟侯玉生兩歲,從小就是侯玉生身邊的跟屁蟲。
侯玉珍出嫁之後甚少回來,所以竟不知道這個曾經瘦巴巴的皮猴子居然已經長得這樣壯實高大了!
大強性子開朗,本就大大咧咧的,此時看見侯玉珍沒有半點生疏,隻覺親切,他一咧嘴:“玉珍姐!好久不見啊,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