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源峰山勢連綿,地域廣闊,有多處試劍台。
秦時打算以指點劍法之名,趁機教訓陸續一頓,自然要避人耳目。
他和夏誌一前一後,將陸續押解似的帶到一處側峰練武場。
蒼鬆青翠流水淙淙,幽深僻靜少有人來,正是暗中解決私怨的好地方。
秦時拔出佩劍。三尺青鋒流轉著冷光四溢的寒芒,在熠熠光輝下閃耀著豔陽也難以照暖的霜光。
劍名飛將,是把威力非凡的上古神兵,靈氣自生,可劈星月,斬高山,斷流水,一劍蕩平四合八荒。
用來對付陸續這種還未結丹的小修士,殺雞用牛刀,著實有些辱沒神劍的威名。
陸續這隻小菜雞,遇到品階稍高一些的寶劍,連拔劍出鞘的靈力都不夠。
即便絕塵道君可以為他尋來上古神器,也可請到煉器宗師為他打造一把嶄新的絕世神兵,他此刻的佩劍,也不過是一把極為普通的尋常長劍。
倒是有一點不同尋常之處。
白玉無瑕金自耀,精鐵流螢閃寒光。劍柄劍鞘鑲滿價值連城的珠寶,像極了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劍主。
見著珠光寶氣的漂亮裝飾劍,秦時再次嗤笑:“你我境界之彆有如雲泥,若是我用上靈力,未免有欺負弱小之嫌。今日我指點你劍招,隻出招不使力。”
“至於你,”飽含輕視嘲弄的嗓音流露著惡意的低沉,“隨便吧。”
這點微末修為,即便用上靈力,他也不屑一顧。
陸續嘴角掛笑,悶聲說出一句:“有勞師兄指點”。
對手話語句句帶刺,他卻無法反駁,因為對方說的話字字屬實。
即便秦時從第一眼起,就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也不得不被師兄弟的名分約束,隻能毒打他一頓出口氣,不能傷他性命。
陸續細長五指微動,捏緊了劍柄,雙方目光相撞後,他抬手就朝秦時揮劍刺去。
秦時一手執劍,一手負於身後,挺拔身姿迎風而立。
他依然高昂著頭,半垂著俊朗卻冷漠的眼眸,輕蔑地用眼角餘光斜瞟對手。
根本沒將這個根骨資質甚至不如內門弟子的庸才放在眼裡。
雖是打算狠狠教訓陸續一頓,他仍然自持身份,等著對手先出招。
陸續第一劍,斜劍上刺,直指對手咽喉。
劍勢疾如迅雷,劃破虛空,劍風無形旋繞著寒芒流華的長刃,伴著一聲清嘯劍鳴,一往直前,孤注一擲,不慮其他。
卻在離對手三寸之距驟停,無法再寸進半步。
秦時一如既往冷笑一聲,抬手一檔,以劍擋劍輕而易舉封住了直取咽喉的寒刃。
下一息,劍尖輕輕一挑,將陸續逼退了一大段距離。
這看似輕微地一挑,四兩撥千鈞地將銀白劍刃高高挑起,似如隱含了雷霆萬鈞之力。
長劍差點被巨力打脫出手,陸續虎口震出一條血痕,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即便秦時沒調用一點體內靈力,依然可以將他輕易踩在腳下。
陸續眼色一暗,再次舉劍刺向秦時。
他身形飄逸,又劍走偏鋒角度刁鑽,行如蒼翠山間的一抹清風流雲,隱秘而靈動。風過之處,卷來碎月亂花,有著動人心魄的驚險與驚豔。
遊龍躍火,流星颯遝。
可惜這一切在實力高強的對手麵前毫無作用。
他刁鑽的一招一式,都被對手舉重若輕,易如反掌地化解。
“這是師尊傳授於你的劍招?”秦時一手仍負在身後,好整以暇嗤笑輕嘲,“隻得其型,不得其神。”
“你練了兩年,就練出這麼個成果?撒把米在地上讓雞啄,雞都能比你練得好。”
對手一劍揮出,陸續舉劍相抗,兩把寒刃在半空中狹路相逢,隨著嘭的一聲清脆回響,擦撞出炫目耀眼的金色火花。
兩刃相抵,如膠似漆的粘附在一起,暗勁透過鋒銳的劍身互相角逐,你來我往互不退讓。
秦時又冷笑一聲:“如此纖弱的手臂,如何拿得動刀劍。不如改投鳳鳴峰門下,和女修們學彈琴跳舞,用處或可更大一些。”
他輕一使勁,橫在兩人身前,看似膠著不下的兩把劍刃,瞬間一同傾向對手而去。
陸續緊咬牙關,將嘴唇咬出血色,仍是難敵強大的力道。
寒光流轉的劍刃,一寸一寸,朝著自己逼近。
即便用上雙手緊握劍柄,還是沒能將劍鋒往前推進半寸,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明光劍刃緩緩後退,割裂肩膀,染上鮮豔殷紅。
勁力也拚不過對手,陸續不得已,再次踉蹌飛退了幾步。
輕柔山風吹來幾片落花,帶來陵源峰縹緲壯闊的仙山美景,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妒意,輕視,嘲笑,和血腥。
陸續的嘴角通常上揚帶笑。
即便周遭都是難以遮掩,濃鬱得快要凝結成實質的嫉妒,怨恨和譏諷。
他深知自己擁有的一切,遠遠超過他該有的。
他資質平庸,卻擁有萬人豔羨的師尊,和難以計量的丹藥法寶。
師尊能給他許多靈丹妙藥,足可將一個結丹都難的庸才,堆砌為縱橫九天的元嬰大能。
彆人的想法他無法改變,隻能儘量讓自己平心靜氣,笑著麵對那些微不足道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