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麵無表情淡淡掃過,忽而,指尖扣住了其中一頁。
蹙起眉頭,細看了良久,又詫異地望向沈棠。
那黑瞳像旋渦,複雜的情緒在其中交織,似怒似嗔,似防備,還有些窘迫。
沈棠一頭霧水,腦海裡過了千遍,也想不出這真真切切的賬目到底有何處引起裴敘的不滿。
氣氛越來越詭異,沈棠被盯得心裡發慌,忙收回賬本想要一探究竟。
那賬本卻被裴敘先一步奪了過去,彆在腰後,不許旁人染指。
裴敘莫不是抓到了沈棠什麼小辮子?
沈棠慌張舉手起誓,“民女對將軍日月可鑒,絕無二心……”
“夠了!”裴敘眼神一飄,避開了她灼灼目光,連耳垂也微微發紅,“你可以走了。”
走?
沈棠呆若木雞,立在原地,連嘴巴都忘了合上。
樓蘭和中原關係緊張,奸細對一城首領來說是極為敏感的話題。
沈棠以為就算她能自證,也少不得費一番功夫,說不準還要在大牢裡蹲幾天。
可裴敘就這麼輕易讓她走了?
沈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訥訥,“走、走去哪兒?”
“走去我看不見的地方。”裴敘不再理會她,勒緊韁繩,策馬往城中去。
大軍步履齊整從她眼前經過,塵土飛揚。
鬨事的樓蘭人也被裴家軍驅逐出了金威郡,獨留沈棠跪在了無人煙的黃沙中。
一切歸於平靜,風過無痕。
沈棠彷如做了場噩夢,良久,才反應回來,對裴敘招手,“將軍,賬本還沒還給民女。”
裴敘脊背一僵,頭也不回,“此物你不該留,彆耍花招!”
所以,他留她的賬本做什麼?
沈棠不解其意,又不敢再徒惹是非,便回了馬車,整理剩餘的賬本想發現點蛛絲馬跡,可一無所獲。
“阿原,你確定呈給裴敘的都是賬本,沒有什麼彆的東西吧?”
“確定啊!姑娘您身邊哪還有什麼彆的書冊呢?”阿原知道自家主子隻愛賺錢,不愛讀書。
馬車裡自然也不會有不相乾的書冊,便一股腦都呈給裴敘的。
沈棠卻實在想不通:“可如果是賬本,到底有什麼魔力讓裴敘這麼個冰塊臉都化了,還鬆口放了我?”
“姑娘這話問住小的了,小的哪能知道貴人怎麼想?”
阿原懊惱地摸了摸後腦勺,“不過小的跟著姑娘多年也見過些世麵,官家貴人說話做事向來露一半藏一半,隻看你自己怎麼悟,裴將軍此舉或許彆有深意?”
“彆有深意嗎?”
沈棠若有所思依著跟李飛等人打交道的經驗往下想,裴敘拿賬本定然是對她的生意感興趣。
他莫不是看上她在中原的商業規劃了,想要與她合作,但又不好開口?
如果是這樣,倒也正合沈棠的心意。
她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女行商難免諸多阻塞,若能官商合作,實在是天作之合!
正做著美夢,馬車一陣顛簸,驟然停了下來。
沈棠一頭磕在了車窗上,腦袋裡嗡鳴不止,隨即聽到阿原的慘叫聲。
窗外有一壯碩的身影拎著阿原的衣領,把人扔出去數米遠,撞在牆上。
沈棠呼吸一滯,脊背貼緊了馬車壁。
“沈老板,欠了兩個月租金加利息總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