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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 舊衣 8007 字 2個月前

爸爸真的在她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嗎?

如果是真的,那為什麼她會在沈窈窈的生日宴會上看見這個早已死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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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前。

溫繾來西山彆墅參加研究生室友沈窈窈的生日宴會。

沈窈窈是溫繾來京大讀研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小姑娘是京城本地人,對溫繾一見如故,喜歡黏著溫繾撒嬌喊姐姐。

沈窈窈總說她一見到溫繾就覺得莫名親切,兩人長得還有幾分相像,沒準上輩子是親姐妹。

溫繾沒有兄弟姐妹,家中隻有媽媽和外婆,成長過程中一直很孤單。麵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半歲的嬌嬌小公主,溫繾真心把她當妹妹照顧。

這一年兩人相處親密且愉快,沈窈窈生日正值暑期,為此溫繾提前回京,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沈窈窈開心地把溫繾領到自己父母麵前做介紹:“爸爸媽媽,這就是我常和你們說的繾繾姐姐。”

溫繾含笑的視線落在沈窈窈父親的臉上,定格住,隨即一寸寸變涼。

溫繾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隻見過一張舊照片。

舊照片裡的男人眉深目闊,儀表堂堂,與年輕時的溫月華十分相配。

隻可惜天意弄人,一場車禍陰陽兩隔,留下了未出世的溫繾。

但現在,這個在溫月華口中過世二十多年的男人,卻出現在了溫繾麵前,並被沈窈窈喊作爸爸。

耳中轟鳴陣陣,似炮火紛飛。

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

沈窈窈的生日宴會盛大奢華,草坪中鮮花鋪地,管弦樂隊演奏著巴赫,燭光閃爍中,洋溢的是父母對女兒的無儘寵愛。

溫繾抱臂站在角落裡,看一家三口溫馨互動,目光裡是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冷笑。

就在剛剛,沈世錚在無人處攔住她。

“你姓溫?溫月華是你什麼人?”

溫繾看著他,一顆心像掛了鉛石,不斷往下沉。

舊照片中的年輕男人在多年的時光洗滌中增添成熟,麵容更顯厚重。

目光積威,沉沉壓向她。

溫繾沒回答,但沈世錚的神色告訴她,他已經有了答案。

所有人都說,她長了一雙與溫月華一模一樣的眼睛。

空氣靜默凝塞,男人身上高檔香料氣味令人作嘔。

“溫……”

沈世錚頓了下,念出她的全名,“溫繾。”

他遞過來一張名片,說:“打電話給我。”

溫繾獨自離開周家彆墅。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一個不被父族承認的私生女,一個為了保護幼兒編造謊言的可憐母親……電視劇中的荒唐故事,弄堂裡的閒言閒語,溫繾其實並不陌生。

她甚至不需要去找溫月華證實,大概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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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繾一路惶惶,走下山時路燈次第亮起,華燈初上,車流不息,城市霓虹夜景徐徐綻放。

招手攔到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裡,溫繾張了張嘴,腦中空白了一瞬。

去哪裡?

回宿舍?沈窈窈的身影無處不在,無一不將溫月華苦心營造二十多年的平和假象無情戳破。

難怪從小到大溫月華一直都不讓她來北京。

於她而言,這座城市好比深淵,一腳踩空便是萬劫不複。

可不回宿舍,她還能去哪兒?

她好像無處可去。

這座城市此刻突然變得無比陌生。

在司機疑惑且催促的視線下,一個聲音驀地跳出腦際。

“槐樹胡同23號。”

溫繾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陌生。

出租車從五環外一路開進二環裡,在一處聳著高大槐樹的巷口停下。司機說隻能到這兒了,胡同裡不讓進車。溫繾道謝,付了有生以來最貴的一次打車費。

胡同深幽,路燈點點,次第向巷內延伸進去。

溫繾目光尋著磚牆壁上的門牌號往裡走,在找到23號之前,先看到了那輛造型囂張的寶藍色跑車,大刺刺停在路燈下,堵住了半條道。

看到車,溫繾第一反應是找對地方了,第二反應是司機師傅騙人,這不是可以進車嗎……

她從車上收回視線,轉向另一側的磚牆。

牆上沒有招牌,隻有統一編碼的紅底白字門牌號,門是黑色的玻璃門,看不清內裡,隻有幽深的光透出來。

一個完全看不出是什麼地方的所在。

門後的世界,因未知而禁忌。

也因此格外誘人。

溫繾心臟急跳,一種隱秘而難以描繪的刺激悄然滋生——

她竟然真的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找過來了。

真要進去嗎?

溫繾不斷問自己。

天邊滾來隱隱悶雷聲響,似乎正在醞釀一場暴雨。

她再次瞥了眼路邊的寶藍色跑車,把心一橫,推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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