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地看了他一陣。
對方不知道他是誰,如果知道他是誰、知道他一句話就能改變眾人在這裡受凍的處境,男人顯然不會這麼對他說話。
“我朋友病了,急需救治。”杜光歐道。
男人抬眼,往他背後一掃,聳聳肩,“這裡很多人都病了。”
“他病得很嚴重。”
說完這句話,杜光歐錯開了目光,不打算再耽擱下去。男人雖然找他的茬,但似乎沒有動手阻止的意思。
他顛了顛身後的人,繼續往南城城門走。背上的重量不知為何有點輕,但觸感卻像是石頭。
遠遠地,剛才那目光銳利的男人似乎在嘟囔些什麼,杜光歐聽不太清,隻依稀從憑借語調辯彆對方的話,而男人說的是——
“那已經不是病得嚴不嚴重的問題了吧,那人已經……”
他充耳不聞。
來到隊伍的最前方,停在南城的城門口下,隻見大門微敞,有幾個城防軍看守此處。這裡原本應有一個木台,用來核驗入城者的身份,為不明背景的人登記。可那桌台現在沒了,也不見城防軍履行他們的職責。
杜光歐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抬腿接近入口。
一個士兵靠在城門邊,手裡捏著一本巴掌大的書,輕鬆愜意地翻閱著。杜光歐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士兵頭也不抬,說道:“大遷徙隊伍即將出門,入城隊伍稍緩,請去後方排隊。”
他語氣是客氣的,態度卻是散漫的。
杜光歐向士兵的身後望去。在他背後,巨大門扇的遮掩下,有一口燃燒正旺的大火盆,兩三個小頭領圍坐一圈,像是不知外界風霜,正嬉笑說鬨。
杜光歐眨了眨乾冷的眼睛,目光漠然。一團熱氣從他的口中呼出,他張嘴,用足以讓所有人聽見的音量說道:“遠征一隊隊長杜光歐,申請入城。”
他這話一出,那看書的士兵猛地抬起頭,眼睛大睜,臉頰繃得很緊。圍在火盆旁的小頭領也噤了聲,探頭過來打量。
“二……二殿下回來了。”士兵扔了書,轉頭就往城裡跑,“通知軍長,二殿下回來了!”
那人一溜煙消失在了城門後麵,留下圍在火爐邊上的頭領們和他麵麵相覷。
“二殿下……”
人們很驚訝,這在杜光歐的意料之中。畢竟,他比原定計劃晚了一個月才回來,期間未曾和血皚聯絡,恐怕父母已經派出過搜查隊,但是一無所獲。
風雪無情,在暴風雪中失聯一個月,這基本已經宣判了死刑。
想必他的家人都很擔心他,為此膽驚受怕,因為他的失聯而焦頭爛額。但沒關係,他還活著,而且他很快就能和他們見麵了。
見麵之後,他有很多話要和他們說,還有很多事要做。這一年間發生了太多,遠征隊終於打通了去往遠海的商路,卻在最終遭遇了不測。他要向父親彙報結果,立刻派出救援,或許那座雪山之上還有幸存者。而他背上的奄奄一息的少年,也急需送進王城接受最好的救治……
邊想著,杜光歐邊往前走。突然,鏗鏘的擊鐵聲切斷了他的思緒。兩個高大挺拔的城防軍站在他麵前,兩把長矛呈一個十字,攔住了他的去路。
“二殿下,沒有軍長的同意,我們不能放你進城。”
杜光歐眼中一暗,心生怒意。他著急進城,而這些個城防軍卻無緣無故阻攔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入城需要獲得城防軍長的首肯了。”
“規矩一直是這樣。”
“讓開。”
“部下不能。”
“你們沒看見有傷員嗎?”
兩個城防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杜光歐背後的人,“二殿下,您背上的人已經……”
一陣嘈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