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那之後到現在,重複多少次了?
杜光歐睜開眼睛……
刺客、匕首、兄長、短刀、血。
他已經是第幾次看到這幅畫麵了?
仔細算算,好像是第六十八次了。
刀從女人胸口拔出,動脈噴出血漿,濺在血皚王室的麵頰。
他已經洞悉刺客的所有弱點,弄清了她所有的招式。不費吹灰之力,不受任何傷害,隻消一麵,他即可進而殺之。
然後呢?
然後,他必須拯救杜光遺。
一想到這裡,杜光歐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不適,像是一口巨石壓在那裡,他透不過氣來。
拯救杜光遺。他必須去做,那是他的兄長。儘管他們曾有不和,他也必須去做。
可是,要怎麼做?
他嘗試過吸出毒素,但它走的是血路,一瞬間便貫通全身。毒素蔓延之快,做什麼都來不及。無論是切下杜光遺的肩,還是用布條束緊左膀,都無濟於事。
他試過讓人換血,卻引起嚴重的感染,更何況,時間上也根本來不及。
為什麼時間不能再回退一些,哪怕一刻都行,回到杜光遺衝過來救他那一刻,或者他們剛注意到頭頂上的響動那一刻,這些時候都來得及,隻要短刀還沒貫穿杜光遺的肩膀,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試過在剛回來的一瞬間以刀割喉,期望能回到上個時間節點。可是,回溯力並不如他所願。不論他怎樣掙紮,睜眼看到的,永遠是同一幕。短刀插進兄長的肩膀,那刀刃明晃晃地豎立在他眼瞳中,像一根無法消去的刺。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杜光歐甩掉頭盔,抓亂頭發,捂臉四處亂走,像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杜光遺的問詢傳來,“她傷到你了?”
在杜光遺的視角,他一定覺得很奇怪。刺客被利落解決,威脅解除得如此之快,該感到慶幸才是。
然而,杜光歐卻無法控製地折彎脊梁,隻有他知道自己是被什麼壓垮了。
緩了片刻,杜光歐直起身,眼底寫著麻木,“……我沒事,隻是有點累了。”
杜光遺想說什麼,嘶了一聲,臉色慘白,肩膀的傷分去了他的注意力。他捂著創口,像要以此解燃眉之痛,“把頭盔戴上,叫醫師來,讓他幫我們兩個都看看。”
杜光歐沒有按他說的做,隻是來到他身邊,坐下來,眉目低垂。
“怎麼。”杜光遺不明所以。
“我太沒用。”
他的兄長捂著肩膀,少見地沒有催促他,“……你解決了刺客,化解了危機。”
“那又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
“救不回來的還是救不回來。”
杜光遺沉默半晌,道:“……我聽說了遠征隊的事。”
“……”
杜光遺道:“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你回來了。你回來,他們的遺願才能有所寄托,不算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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