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遠道而來之人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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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文王庭,偏殿。

杜光歐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現在正是黃昏,一種惆悵的情緒油然而生,不知所起。

來到攝文的這一路上,他和燕容真快馬加鞭,很是疲憊。

一路走來,杜光歐看到了許許多多自成體係的城鎮,但是,他們宣稱自己屬於攝文。那些城鎮有自己的耕地、牧場,能夠自給自足,卻要向攝文納貢。

聽聞,攝文即將立國。而北部整片遼闊的汲淼平原,都將屬於一個國家,國號還沒定下。

這是燕戎真那個男人告訴他的,一路上,他們聊了很多。

燕戎真似乎非常崇拜攝文,對這裡有著無儘的向往。他形容這裡是天賜之地,它的發展無人能及,巨大的鍋爐給每家每戶供給熱量,他們研製的水管在如何的低溫下也不會破裂,給水會送到各家各戶,管道埋進了地下,因為攝文的王不希望見到那些肮臟的溝渠。

在攝文的主城裡,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區塊分明。

從進入主城的那一刻起,杜光歐被那整齊排列的紅色房頂吸引去視線,它們像某種生機盎然的生物簇擁在一起,而從裡麵出來的居民,往往穿著相似的衣服。

燕戎真如是告訴他:在攝文,職業相仿的人會居住在一起,大夫和大夫住在同一個街區,木匠在一個街區,鐵匠在一個街區。他們彼此分割開來,隻有業務或生活上有往來的時候才會彙集在一起。相同職業的人活動範圍固定,他們一起到街區的飯館吃飯,一起去統一的公共浴池遊泳,再回到集體宿舍,準備下一日的工作內容。

而攝文的建築高度,也十足令人震撼。在血皚,最高的建築便位於王城,大概有三四層樓高。然而,在攝文,三層公共建築很普遍,而六層左右的居民樓比比皆是。

攝文有許多用於公共事業的建築,比如離毗鄰王庭而建的圓柱形建築,那裡是角鬥場,名為“戈首”,幾乎月月都會舉辦活動。賦閒或是假期中的人們會來到這裡,肆意釋放著激情,為他們看中的鬥士下注。

杜光歐問燕戎真,什麼是假期。對方回答他,那是什麼都不用做的一天,因為平日裡有富足的生產,積累有冗餘,所以,那天人們不需要勞作,也能夠維係溫飽。

血皚曾經的王室若有所思,這種模式,他還是第一次見。

和血皚人散漫的、饜足的生活狀態不同,攝文人的日常看上去更有條理,也更利於統治。

他不由關注起攝文人的精神麵貌,但是,隻是在街上隨便地看上兩眼,並不能得出什麼答案。無論在哪裡,都有哭喪著臉的人,也有滿臉笑意的人。

攝文亦有許多大型的商店,它們和甾染的那條繁榮熙攘的榮發街完全不同,也和血皚的零散商鋪不一樣。在攝文,人們將貨物集中在一起,統一在一個偌大的建築裡售賣。不是賣者去買方的地界兜售,也不是需求者去產出者的地界尋找貨物,而是讓一片地區內的所有交易都集中發生在一棟建築裡。

似乎,攝文很熱衷於將人們聚集在一起。從它發展的壯大規模來看,或許這種聚集確實有利於人們去共同發揮出遠超出個人能夠達到的力量。

那巨大的角鬥場就是證明,那些十層的高樓也是證明。

進入了王庭,前往貴賓樓的期間,杜光歐問燕戎真,攝文子民們也都知道薑昆維擁有預知力嗎?

燕戎真說是的,薑昆維的預知力在攝文有很重要的作用,他可以預知大到天氣、戰爭,小到賭局的走勢。但其能力走重要的用法,是預知每項政策的好壞,以來決定落實哪項政策更利於將來的發展和人民的福祉。

人民也對他的能力深信不疑,畢竟攝文這些年的發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比如將汙水管植入地下就是攝文王的決定,有些元老認為這麼做會冒犯土地,引來震怒,但薑昆維堅決執行,結果是不僅美化了城市,更是解決了空氣汙染的問題,間接致使人們每年生病的次數也降低了。

或許是因為眼花繚亂地看了一路,大腦需要去消化這些新的信息,在燕戎真領他到貴客樓的寢房之後,杜光歐便開始昏昏欲睡。

房間裡有巨大的落地窗,樓層很高,能看到城裡的萬家燈火。室內沒儲水罐,而是有一個能出水的管道,隻要打開開關,水就會自動流出來。

床鋪好了,帳幔垂在地上,顯得十分靜謐。床鋪的質地很蓬鬆、柔軟,杜光歐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在這麼好的床上,就像回到了家裡一樣。這樣舒適的床輔隻在王城裡有,但是自從從血皚逃出來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他太累了,衣服都沒脫,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一種失落的情緒伴隨著他,它來得莫名其妙。

他居然睡了一個白天,看來將近一個多月的路途確實在身體裡積壓了不少疲累。

一陣敲門聲將杜光歐從剛醒渾噩中拽了出來。敲門的人是燕戎真,男人詢問是否可以進來。

杜光歐回答可以。於是,那個穿著斯文的外交官走了進來,“約定的時間到了,準備好就一起去見攝文王吧。”

“好。”杜光歐晃了晃有些遲緩的腦袋,將那些破敗的雲霞甩了出去。

換了身更得體的衣服,把那身飽經滄桑的鹿絨麻衣和黑革披風脫掉,換上精綿內裳和綢緞外披,用一條絲製封帶在腰間圈住。又在可以出水的鐵管道下洗漱,對著鏡子捆發,活脫脫又成了他在血皚王城那般整潔尊貴。

與此同時,燕戎真就在一旁等他,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關於攝文和薑昆維的話題。

“在見到他之前,我必須提醒你……”燕戎真說道。他靠在水池邊,側過身來,麵容看上去有些無奈,“攝文王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他對你的到來非常期待。所以,等下見到幾十個大臣參與的隆重宴會時,也不必太過驚訝。”

杜光歐洗臉的動作一頓,“那麼多人?”

“是,攝文王喜歡熱鬨。”

“那豈不是沒法聊正事了。”

“宴會結束後,王應該會找你詳談吧。”燕戎真說,“宴會隻是他用來對你表示重視的儀式。”

準備完畢,兩人離開了住處,前往主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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