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種,對於杜光歐而言,都是個值得注意的發現。
舞女妖嬈的舞姿令人流連忘返,但是,杜光歐沒有心情欣賞,他謹慎地觀察著廳內的陌生官員,判斷著可能對自己下手的人。
會是誰,出於什麼目的對他下手?是對血皚持敵對意見的攝文人,還是一路隨他而來的複權派的眼線?
在攝文的地界上出事,很難說這件事情和薑昆維沒有關聯,但是,現在一點證據都沒有,僅憑一點點推測,不足以當麵質問。更何況,雖然杜光歐知道自己會死,但是,這件事目前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回溯力並不能作為一種證詞,因為,除了他自己以外,沒人看見。
宴會依然在舉行,一切照舊,沒什麼特彆的。
再後來,薑昆維帶著他們來到迎賓室,耐心地聽杜光歐講他過去的故事。薑昆維依然觸動得落淚,一切和上一回一樣。
最後,杜光歐和燕戎真告彆,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什麼異常。
杜光歐躺在床上思索,既然宴會上依舊沒什麼問題,那麼問題大概出現在這個夜晚,肯定是在他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杜光歐在床上佯裝睡去,沒有脫去衣物,在被子底下藏了一把劍,以防意外發生的時候他能及時反擊。
但是,他在床上裝睡了一夜,卻也沒有任何人突然闖入他的房間,要將他在睡夢中殺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靜謐的夜,城市沉睡了,等待第二日黎明的到來。
然而,那個黎明卻沒有到來。
杜光歐睜著眼睛盯著窗外,看到天色一直是黑幕一般沉寂,他盯著,漸漸有些恍惚,然而就在那恍惚的一瞬間,閉眼再睜眼,黑夜已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黃昏。
杜光歐猛然坐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外界。
這時,燕戎真敲門、進門,通知他,他們得去參加薑昆維為他們準備的筵席了。
一切再度重演了,分毫不差。
怎麼回事?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可為什麼回溯力還是發動了?
杜光歐在床上呆愣了片刻。半晌後,他像一個沒事人一樣,照常收拾自己的儀容,和燕戎真離開了寢房。
路上,他依然沉浸在思索中。
他無疑死過,不然回溯力不會發動。這種無痛的死亡他很熟悉,怎麼想都是中毒的表現,毒性不會立刻發作,而是在過一陣子之後才會被回溯力檢測出來。
既然這樣,他不得不把目光再度落回宴會之上,一定是在那個時候有人給他投了毒。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手段。無論是誰,杜光歐都會讓其後悔選擇自己做為謀害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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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攝文,大元帥府邸。
稀少的綠色植被鋪陳在院落的每一個角落,後院噴泉清澈,環境宜人,長亭下擺放著茶桌茶椅,待人愜意地享用它們。
“聞人佐。”男人叫他。
他感到背後一個激靈。不知從何時開始,聽到王叫自己的名字,身體會下意識地僵直,臉色泛白,胸悶心悸。
“臣下在。”
聞人佐放下了聞人芹,那個他尚且年幼的女兒。他從庭院裡快步走來,抵達門口,在他的王前低下頭顱。
薑昆維站在門廊的庇蔭裡,金色的發顯得暗淡,麵容也看不清晰,“明天,有一位血皚來的貴客會抵達攝文王庭,我將為他設宴。屆時,我需要你陪同我出席。”
“臣下領命。”聞人佐低頭,沒有去看陛下的視線。
在一個月前,攝文宣布在今年立國,那時候起,王庭和貴族之間的稱呼已經悄然改變。古老的名詞被人們拾起,用作對你我的尊敬。
“很多大臣也會前往。”薑昆維伸出一隻手,搭在聞人佐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像是為他的雙肩加上了某種看不見的擔子,“護衛工作就全權交給你了。”
攝文王在護衛一詞上下了重音,和他落在肩膀上的手掌一樣沉重。
“臣必不辱使命。”
時間陡然一轉,來到了第二日的黃昏。
聞人佐安排了一隊親衛,隱藏在宴會廳的暗處,如果發生任何異常,隻需他一聲令下,那些陰影中的親衛便會行動起來。
用宴會招待客人是薑昆維的習慣,多少年來一直如此。男人就是喜歡一些富麗堂皇的大場麵,就仿佛生來就是要活在無儘的筵席之中一般。
當下,攝文王和王後坐在王座之上,大臣們也落座於各自的席位。王座右側的席位是空著的,那留給誰不言而喻。
聞人佐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身邊三五成群的大臣開始聊起天來,他像往常一樣沒有加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