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顯然是明白她話中含義的，這才將執金吾三字大聲的重複了一遍。
進了大門，正對著的是一座“一”字形影壁，因年久失修，早已從中間斷裂開來，形成了一個三角的風口，此刻裡麵填滿了藤蔓和碎石。石牆影壁上的浮雕也被覆蓋的七七八八，隻能隱約看見上麵凸起的紋路。
“這上麵雕的什麼？”陸凜緊了緊身上的衣裙，不知道是不是荒郊野嶺的緣故，她覺得周圍有股寒氣，沁入骨髓那般，凍得人身子發涼。
戲班子裡有人湊得近些，說道：“好像是隻鳥，看得不太清楚，裂得太厲害了。叫我大壯就行了。”說罷，他要伸手去撥弄上麵長得雜草，想看得再仔細些，卻“哎喲”一聲險些摔倒。
眾人低頭一看，原來除了大門區域，宅中的石板路已經被一層淺淺的水蓋住了。水藻綠幽幽的，爬得到處都是，走起路來滑得厲害。
“一、二、三、四……”老人自顧自地清點起人數，“七……哎，還是少了……跟我走吧。戲台設在內院水榭上，你們是第一次來，莫要亂跑。”說完便轉身朝裡走去。
“他不是一直在宅子裡嗎，怎麼知道大萬不在了？”大壯跟在花姐身後嘀咕道，“要不咱們還是出去吧，實在不行來回爬牆也成。”
“還是跟上去看看。”謝韞舟突然開口道。
陸凜看向謝韞舟，隻見他的目光落在了老人的腳上——衣擺太長，近乎垂在了地上，將鞋子遮得嚴嚴實實。按照道理，無論是管家亦或是小廝的袍子都不應該這麼長，這並不方便他們日常行事。
但更奇怪的是，因為石磚地上浸了水又長了水藻，大壯幾個人方才走動，腳下都發出了“嗤嗤”的水聲，可這老頭行走起來卻是一絲聲響都沒有。
並且，隨著老頭的離去，周圍似乎越來越暗，寒意也愈發濃重，沁入骨髓好像要將她吞噬一般。
陸凜沒有任何猶豫，跟著老頭走去。
花姐見狀，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人家請咱們來演戲助興的，能不知道有幾個人嘛。”說罷，她快步趕上，身後的戲班子見狀，也三三兩兩跟了上去。
一行人進至外院，方才還昏暗的羅家莊不知何時已經點起了燈，一片一片白煞煞的。窗紙透出裡麵忙碌的人影憧憧，隨著他們走近，俱都停下手中動作。
即使有些距離隔著木窗，陸凜也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從四麵八方聚攏而來。那不是普通的好奇，而是帶著滿滿惡意的打量。
一扇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有個人影從裡麵挪出來，肢體僵硬地向他們快步而行。
“乾什麼？”老頭把燈籠舉高，照出那人一張慘白的臉。他鼻翼翕張，嘴唇微張，像是聞到了什麼誘人的氣味。
在被燈籠照到的一瞬間，他畏縮地往後退了一步。
老頭晃了一下手中的燈，低喝道：“這是夫人請來的戲班子，要去內院招待貴客的！戲沒開演，半點差錯都不能出。”
那人做了個吞口水的動作，雖戀戀不舍，卻仍聽話地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