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知慕少艾(2 / 2)

杜則被她這般一噎,氣得都不知該說什麼。

還是顧琳琅給遞了台階:“山下那些人每到夏日都要儲冰去熱,等你以後報了仇,成了大周的皇帝,天熱的時候記得多給我準備些冰塊,那樣便涼快了,也不會有這些事情。”

話題一下子便扯到了下山報仇那一塊,杜則也就被她這麼糊弄過去了——反正沒下山前,一到夏天,顧琳琅就是要泡水裡,就跟她之前講的故事裡那些“美人魚”,離了水就活不了似的。

八月的時候,杜則練劍練到半夜,正打算回房休息,卻見著浴房那一處燈火依舊亮著。他原還以為是顧琳琅忘記吹燈了,抬步往那走了一段正要推門去吹燈卻隱約瞥見了窗紙上映出的單薄人影——那人趴在浴桶裡,手還搭在外頭,似是春眠未醒來。

杜則隻覺得顧琳琅成日裡作死,上回吃的虧居然還沒忘,他滿懷怒氣的推開門,正要揚聲把人喊起,目光無意間卻落在了顧琳琅搭在浴桶上邊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不似杜則那般蜜色的結實卻雪白嬌嫩的如同月下夜曇的花瓣,那樣單薄的顏色,仿佛一揉便會碎了一般,有一種極脆弱的美麗。暈黃的燈光照下來,在她雪白的藕臂上塗了一層淺黃色的薄光,細膩的如同瓷片上的釉,光滑而柔膩。大概是壓得久了,手臂壓著浴桶的那一處雪膚微微泛紅,好似胭脂在雪白的宣紙上塗抹開來的顏色。

她一頭鴉羽似的烏發也被放了下來,映著從窗口折入的銀白月光,淩亂的披散在身上,恰如其分的遮住了圓潤的肩頭和極秀致的鎖骨,杜則站在遠處,隻能隱約看見水下的冰峰。

銀月,孤燈、雪膚、烏發、以及那張靜美到了極點的睡顏。

杜則隻覺得自己仿佛重又陷入了那個荒唐又迷糊的夢裡,適才的急怒不知不覺間已經變質,變了意味,心頭的躁火一點一點的升起,有條不紊的燒著他的心尖。有源源不斷的熱血從心口湧出,滾燙灼熱,使得他全身的皮膚也都跟著發燙發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思到男女之間的區彆,心口砰砰的跳著,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麼、表達什麼,迫切的渴望著與那人合二而一。同時,他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

杜則怔怔的站在門口處,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隻覺得自己仿佛是被壓在冰與火之間,往前一步是可以將骨肉焚燒殆儘的烈焰,往後退去是清亮透骨的霜風雪劍,真正的進退維穀。

良久,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艱難的將自己的目光扯了回來,壓抑著所有瘋狂或是不瘋狂的念頭,頭也不抬的抬步走出了浴房。

等他回到房間,便立刻把門關上,然後才伸手去探身下的那一處——已然是滾燙如鋼鐵。

在這件事上,男人仿佛是有天生的天賦,至少杜則是的。他從喉中吐出一口灼熱的歎息,爬上床,有些脫力的靠在床榻邊上,微微闔眼,隻一瞬便想起了適才在浴房裡看見的景色,無論是心口還是下麵都越發的滾燙起來。他試著用手指粗粗的摸了一下,手上一濕,很快便把胸口的那團氣也一起吐了出來,隻是心上的火卻依舊燒得厲害。

這天晚上,杜則第一次見到那些朦朧的怪夢裡的清晰的麵孔。

他夢見顧琳琅,她穿著單薄的寢衣,坐在床頭看他。那樣近,那樣遠,如同詩經裡在水一方的伊人。

她如同絲綢一般的烏發披散兩肩,映著瑩瑩的微光,更襯得她的麵龐皎潔如同落在湖麵上的明月。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是那樣的美,尤其是當她微笑著仰頭吻他。

那幾乎是杜則這十四年來所能想象到的極美。無法描述,無法形容的美。

杜則隱約也知道這是夢,可是夢裡的他卻仿佛十分高興,心甘情願的沉浸下去,他一麵配合著接受著她細碎溫柔的吻,一麵躺下來,由著顧琳琅從上往下的吻著他,直到真正的合二為一

最後的最後,如同黎明時乳白色的曦光撕開了夢境的邊緣,杜則睜開眼睛,喘了一口氣,重又醒了過來,然後看了眼外頭那漆黑的天幕。

他不得不麵對一個殘酷的現實——又到了起早貪黑洗被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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