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人嘴臉(2 / 2)

杜則麵色冷沉,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握顧琳琅適才被那門房碰過的手掌,用自己的指腹在上麵摩挲,仿佛要把什麼臟東西擦去似的。好一會兒,他才應聲:“我隻是看不慣那些人,氣不過他們那樣對”他頓了頓,沒把話說完,反倒是頗為生硬的把話轉了回來,沉靜的應了一句,“我都明白的。”

顧琳琅聽他聲音忽而低下去,忍不住便轉頭去看,倒是若有所覺:這些時日一路奔走,加之憂心前路,杜則倒是比之前在青嶽山時更瘦了一些。他原就是正在長個子的時候,這般一瘦,便是連五官的輪廓都顯得更加淩厲突出,仿佛是一柄出鞘利刃,已有幾分鋒芒冷銳的模樣。

確切的說,他已漸漸從一個男孩長成一個男人,已從一塊頑石磨成鎮世的名器,極具攻擊力。

顧琳琅看著杜則線條流暢的側臉,見他薄唇微抿,下顎緊繃,隻覺得他看似沉靜的麵容下麵藏著什麼古怪的心事。她心中不覺一突,將自己的手掌重又抽了回來,正要開口說幾句話,便見著公主府的中門被從裡頭打開。

一般來說,丫頭小廝或是那些不重要的客人進門時走得都是角門,中門若是開了,那便是平常迎客的意思,而大門則是等閒不開,一般都是迎接貴客或是尊長的時候才開的。

隻見一個穿著秋香色繡葡萄紋路的老嬤嬤領著幾個小丫頭從裡麵出來,之前入內傳話的門房則是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頭,彎腰鞠躬,極儘諂媚模樣。

杜則瞥了眼那門房的模樣,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隨即收斂了麵色,重又端出冷沉的模樣站在遠處。

那老嬤嬤抬眼打量了一下站在門前的杜則與顧琳琅,似是辨認身份一般,隨即便把目光落在了杜則身上。她似是抬手擦了擦眼角,快步上前來,很是恭敬的與杜則禮了禮:“公主聽到消息高興極了,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特特派了老奴來瞧。沒成想,竟然真是”她很是勉強的頓了頓,稍稍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聲道,“老奴隻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公子您——您,您都長這麼大了,看著便和‘大爺’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顧琳琅在側聽到這話,倒是暗歎了一口氣:這老嬤嬤說的大爺估計便是杜則的生父,已過世的周文帝,隻是人多眼雜不得不掩飾一二罷了。隻是能叫出“大爺”二字,想來也是當年周側伺候的近人了。

杜則似也有些情緒,隻是很快便又壓抑了下去,低聲道:“不知長公主一向可好?”

老嬤嬤聽杜則隻是喚福寧長公主為“長公主”而非“姑姑”,不免欲言又止,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不好開口,最後隻好一麵垂首引人入內,一麵低聲應道:“殿下她便在裡頭等著您呢。您和殿下乃是至親,再有什麼事,見麵說開了便好。”

杜則微微頷首,沒有多說,隻是順手拉了顧琳琅一把,把亦步亦趨跟在後頭的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那老嬤嬤見杜則這般重視這人,心裡多少有些疑惑,可她素知規矩也沒多問,隻是恭恭敬敬的迎了人入內去見福寧長公主。

他們一行人緩步往府內去,隻留下門房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脊背上滿是黏膩的冷汗,雙腿發顫,幾乎要嚇得軟到在地,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完,完了!

他能謀這麼個差使自然也是伶俐之人,往日裡素有眼色,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能敲打,媚上欺下,從來沒也沒吃過什麼大虧。今日見著那兩個小子衣著粗糙,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人物,這才鬼迷心竅的狠敲了一筆,想著以他們的身份便是吃了虧也不敢多說。隻是沒想到,對方似有大來曆,不僅公主那頭親自排了身邊第一得用的康嬤嬤過來,康嬤嬤竟然還說什麼“至親”

對方能與公主說上話,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自己這麼一個門房在他眼裡估計就跟螞蚱似的,輕飄飄一句話便能碾死了。

直到這一刻,門房方才有了悔不當初的感覺,用力在自己頰邊扇了兩個巴掌,痛得自己牙都跟著泛酸——這可真是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這輩子怕也快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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