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們對這片水域並不熟悉。”金蘭葉走到臨岸,月光在水麵上織起道道漣漪,他盯了會兒水麵,喚來阿仳交代了幾句,隨後阿仳毫不猶豫便紮入了水中。
賀硯枝和楊寬立在一旁,靜靜看著水麵,大約三炷香功夫後,水中冒出了一個腦袋。
“東三路,南一道,窄,一個人過。”
阿仳靈活地從水裡滑到岸上,向金蘭葉稟報發現的洞口。
金蘭葉點頭,走到賀硯枝麵前:“賀公子,何時動手?”
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賀硯枝自然也沒彆的想法。
“馬上。”
……
對岸的投石車已經蓄勢待發,官兵頭子一聲令下,巨石越過河道,徑直落到木樓旁的山壁上,整座山微微一顫。
這一擊,算是警告。
蕭鴻隱快速換上了金蘭葉的衣服,找來麵具戴在臉上,緊接著坐船駛向對岸,薑北海則守在後方以備不時。
蕭鴻隱立在船頭,江風吹拂身上的銀飾發出叮鈴的響聲。
苗服與大曆服飾不同,上衣並不是長可掩足,上衣與下褲之間並不做連接,而是露出一小截腰部,不論男女。
江風不斷灌進衣服內,蕭鴻隱冷得生起一層雞皮疙瘩,但他硬是挺直了脊背,做出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來者何人?!”
“漕幫,金蘭葉。”
船隻在離河岸百步外停下,與官兵隔水相望。
蕭鴻隱立在高高的船頭,官兵頭子看不清他的長相,但依稀辨認出他的苗疆服飾。
“你就是金蘭葉?”
蕭鴻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官爺帶這麼多人來,敢問有何貴乾?”
官兵頭子冷哼一聲,抬起下巴看向蕭鴻隱:“有何貴乾?當然是來抓你的!你私自劫走朝廷欽犯薑北海,還設計誘騙我等,如今死到臨頭,還不趕快束手就擒,交出薑北海!”
官兵頭子叫徐武,原本隻是個看守牢房的小吏,隻因幾日前阻止薑北海自儘有功,被知府大人提拔成頭領,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說話自是十分囂張。
蕭鴻隱聞言並不惱:“官爺怕是搞錯了,薑北海不是金某劫的。”
“笑話!”徐武瞪圓了一雙眼,衝蕭鴻隱淬了一口:“薑北海是漕幫幫主,而你金蘭葉是副幫主,與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跑了,不是你劫的是誰劫的?!”
蕭鴻隱好脾氣解釋道:“官爺這便有所不知了,我與他共事沒錯,但豈不聞坊間流傳外我與他二人積怨已久。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官爺應當知曉。”
“有這事?”徐武平日裡才不管這些有的沒的,這也是第一次聽說他倆不和。
他一發問,身邊立刻有官兵湊上來,在他耳邊小聲回道:“回稟大人,確有此事,這金蘭葉就是個白眼狼,被薑北海帶回幫裡沒幾年就開始奪位,眼下漕幫由他說了算。”
徐武沉默了,他原想著隻要攻下漕幫就能抓人回去領賞,可若真如金蘭葉所說,薑北海不在這裡,那他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時間。
徐武猶豫的同時,那兩名暗衛適時從人後來到他麵前,道:“莫聽他胡言亂語,我等親眼所見薑北海被這苗疆蠻人帶回,一路尾隨至此,眼下薑北海人就在這座木樓裡。”
原來他二人逃走後並未離去,而是繼續在暗中跟著眾人尋到這處木樓,又恰巧遇見徐武追船,便把他引到了這裡。
蕭鴻隱輕笑一聲,居高臨下看向那二人,道:“看二位的樣子不像是官府的人,可是哪路同行尋來了。”
徐武聞言,想起自己確實沒查探這二人的身份,當時他忙著追那艘南下的商船,聽有人來報說知道薑北海的所在,二話沒說便跟來了,眼下想來怕是被人耍了也不一定。
他當即下令,讓官兵把暗衛圍住。
蕭鴻隱樂得如此,穩穩立在船頭,想看看徐武會如何處置二人。
麵對包圍,那二人拔劍反抗,然而其中一人卻忽然看向船頭,停滯片刻,緊接著高喊出聲:“他不是金蘭葉!”
此話一出,所有官兵皆抬頭看來。
蕭鴻隱的心猛然提起,但身體絲毫未動。
徐武已經被這幾個人說懵了,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不是金蘭葉?!”
“金某與各位素未相識,各位又憑何斷言金某是冒充的。”
蕭鴻隱給手下打了個手勢,讓所有人做好準備。
那名暗衛冷笑道:“我自是見過,雖記不清容貌,但你的眼睛暴露了你。”
江風把他的話傳遍在場所有人,眾人陷入一片沉寂。
話音剛落,蕭鴻隱麵具後的眉頭一皺,當即大嗬一聲:“動手!”
還未等徐武和官兵們反應過來,數十名漕幫弟兄不知何時繞到了他們身後,原本守在投石車旁的官兵早被他們踩在了腳底下。
弟兄們拔出砍刀挑斷投石車的粗繩,把提前卸下的巨石點燃,用粗木樁一撞,往岸邊滾來。
徐武大叫著讓所有人散開,兩名暗衛趁勢欲攻上船隻,被蕭鴻隱甩出的暗鏢攔在了甲板上。
“蕭公子,隨我們走一趟吧。”
暗衛一左一右攔住了蕭鴻隱的去路。
蕭鴻隱摘下麵具扔到一邊:“那得看你們,有沒有這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