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與仙靈島的掌門交談了一番,這才讓弟子挨個進入天懸崖底，楚聽雨和唐慕知走在最後，兩人好像都不怎麼累,隻想快些去到靈泉。
靈泉在崖底，趙瀾和謝棠自然不會告訴弟子如何下崖,他們隻會在外麵觀察每個弟子的舉動。
楚聽雨看這些弟子東瞧西看，都沒發現那懸崖邊是有百尺藤蔓的。她輕輕咳了一聲,對唐慕知示意了一下,唐慕知會意,跟為首的弟子道：“這懸崖深不見底,得從那邊過去。”
唐慕知抬手指了個方向，為首弟子也是個聰明的，馬上懂了唐慕知的意思,他帶著師弟師妹們往那處走,而唐慕知則轉身一把抱住楚聽雨。
“做什麼？”楚聽雨一愣。
“你還當自己是北清山弟子，真要跟他們順著藤蔓爬下去嗎。”唐慕知輕輕一笑,帶著楚聽雨飛下懸崖。
衣袍隨著涼風卷起,楚聽雨閉上眼睛,聽見那人的心跳仿佛亙古不變的長鐘,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兩人穩穩落地,再往前走幾步便是靈泉,唐慕知說道：“我在這等你,你去吧。”
楚聽雨點點頭,她走近幾步,從匣子中拿出金風劍，她看著雪白的劍身，輕撫了幾下,最後緩緩將它放進了靈泉之中。
金風劍周身泛出淡淡的靈氣，斷開的地方有微弱的潔淨光芒，楚聽雨以前從不知這靈泉還有這個作用，她看見劍身斷裂之處，緩緩在充滿靈氣的泉水裡融合。
一寸，又一寸。
楚聽雨捏緊了手指，趙瀾說這泉水隻有取劍之人親自來融合才有用，現下她已經把劍放進靈泉，金風劍應該很快就會……
唐慕知走過來道：“掌門說劍身融合需要時間，我們晚上再來取如何。”
“晚上嗎。”楚聽雨看起來稍微有些失落，“晚上……也行。”
唐慕知輕輕攏了攏她的長發，充滿歉意道：“晚上我陪你一起來。”
兩人將金風劍放於天懸崖底，這才動身離開這個地方。
晚上趙瀾尋了個大點兒的客棧，讓弟子都能住下。
“今年取劍情況不儘人意，除了我門下十一個弟子取到了劍，其他弟子都沒有取到。”謝棠看著記錄冊，歎了口氣。
楚聽雨坐在桌前
，倒了一杯茶喝，趙瀾看了看她，還是問道：“聽雨，要回來嗎？”
這句話讓一旁的唐慕知怔住了，現在北清山隻有兩位師尊，謝棠和秦棋，楚聽雨走了，而趙瀾又從來不收徒弟，所以北清山處於一個略微尷尬的地步。
唐慕知緊張的看向楚聽雨，楚聽雨淡淡一笑，說道：“師兄，你覺得我適合帶徒弟嗎。”
說來也是，楚聽雨這麼多年也隻收了三個徒弟，段靈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不再需要她這個師尊的保護，而唐慕知現在跟自己在一起，至於陸明月……楚聽雨不知該如何說，總之那些事都過去了，再回憶隻會徒增煩惱。
“算了，你有時間多回北清山來看看，或者給師兄捎封信回來。”趙瀾也不勉強她，這樣對她說道。
楚聽雨輕微點頭，忽然桌下有什麼人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她轉頭一看，是唐慕知對著自己浮起一個淡淡的笑。
那笑帶著真心，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之意。
*
晚上唐慕知怕楚聽雨悶煩，就抱著她躲進被子裡，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話，楚聽雨倒不是很困，她整個人都縮在暖烘烘的被窩裡，身旁的唐慕知還用手輕輕攬著她的腰。
“你說，我們這樣能過多久？”唐慕知抓住枕側的那隻手，輕輕吻了一下。
楚聽雨道：“你想過多久？”
唐慕知聽後思考了一下，竟然坐起身，認真道：“你等我一下。”
說完，唐慕知便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親了一下楚聽雨的臉，這才急匆匆出去。
楚聽雨坐起來，有些不明所以。
過了片刻唐慕知就回來了，她進來時還點了油燈。
油燈輕輕撲閃了兩下，將紗帳映出一層朦朧的暖色。
“你又要做什麼。”楚聽雨剛想下床，唐慕知就趕緊攬住她，將她抱回床上，輕聲說道：“我去找掌門要了一個東西。”
說罷，唐慕知便從袖中拿出一張柔軟的表紙來。
“這是……契約書？”楚聽雨看見那張灰褐色的軟紙上畫了許多道符，密密麻麻的。
這契約書她也知道，以前修士尋找道侶時，總會準備好這樣一張表紙，上麵寫清楚兩人的名字和約定的期限。這紙一旦寫成，便終生不可毀，隻有期
限到了才能解除，當然，也可以一直續下去。
“契紙為證。”唐慕知抬指，那軟紙便倏然立到兩人麵前，她喚道：“唐慕知與楚聽雨訂約此生。”
軟紙上開始一筆一劃的出現她剛剛所述的話。
楚聽雨怔怔看著，直到那契紙的末尾出現了兩人的名字，唐慕知先行在一旁簽下，又對楚聽雨道：“聽雨，你願意嗎？”
楚聽雨浮起一個淺淺的笑，她也抬手，靈力在她指尖竄了好幾下，才覆到那張契紙上，唐慕知看見楚聽雨在上麵慢慢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剛一寫完，契紙便驀地飛向窗外，簌簌作響，直到掩入黑夜中。
“我們已經訂約此生了，你不能再離開我了。”唐慕知會心一笑，她抱著楚聽雨卷進暖和的被窩裡，輕輕摩挲她的臉頰，“以後我們就回那個小院，待一輩子可好？”
楚聽雨道：“好。”
唐慕知在她眉心輕輕印下一個吻，“今日看見你拿到金風劍露出那般高興的神情，我心裡既有歡欣，也有愧疚。”
“金風劍已經鑄好，師兄跟我說明日便能去取了。”楚聽雨知道這始終是唐慕知心裡的一個坎，她總覺得對不住自己，於是她用手指輕輕蹭了一下唐慕知的側臉，“很多事情都過去了，如果一直記著以前的過錯，那我們以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嗯，我知道。”唐慕知點頭，“除了這個，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楚聽雨抬頭看她。
“我以前為了小師妹那樣對你，你心裡對我……還有記恨嗎。”
楚聽雨半闔起眼睛，回答道：“說沒有……那是假的，我不知陸明月之前是如何隱藏自己的魔性的，但是她能做到騙過我也騙過你，確實很厲害，那日在奇文館門口，我是想等你來，可是陸明月卻並不想如此，她執意要毀了你和我，所以才最後才釀成了那般局麵。”
唐慕知忽而將臉埋在楚聽雨的肩頸中，悶聲說道：“對不起……以前對你做的那些錯事，你能原諒我，我真的已經很高興了。”
“其實這些年來，我身為你的師尊，也從未對你教過什麼，我很不會和彆人相處，以前沒收徒弟時，隻有師兄與我一起，師兄很好，他從未
苛責過我，所以我做人做事也一直隨著自己的心意，從來不管彆人。”楚聽雨緩緩說道：“跟你在一起後，我也很安心，很高興，儘管……平時可能冷淡了些，但是我心裡從未覺得這樣不好。”
唐慕知聽到楚聽雨跟她說心裡話，不禁握住她的手，將人拉近了些，說道：“真的嗎，你心裡真的這麼想我？”
“嗯，那日我推翻油燈，其實就是想給自己時間，或許……”
唐慕知輕輕擁住楚聽雨，吻上她的額頭，“那……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你問吧。”楚聽雨不知今晚唐慕知怎麼這麼多話，她也隻得一個一個的回答。
“你總是提到趙瀾，可是以前……喜歡過他？”唐慕知忐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