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碰硬，他們乾不過。
沒人說話了，大家全都被被巨大的絕望感染，隻在一片沉默之中，聽他們的指揮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不守了。”
太空不守，地麵同樣不守。
趙嘉言：“……啊哈？”
“既然實力隻有這麼點，我們為什麼要浪費實力去做無畏的掙紮？”陳禮疑惑道：“不如轉守為攻，來，現在攻的時候到了。”
信息量有點大。
副指揮楊修慢悠悠地開麥：“敵軍將將抵達地球，他們最主要的太空軍都失去了優勢，我們的太空軍卻都還在，現在優勢在我們這一邊。”
這就相當於攻守雙方調轉了位置。
守方旅團，沒有太空防線，赤.裸裸的暴露在地球上，等著被打。
而攻方地球人，除了方才假裝被攻破的時候略有損失，現在已經集結成了有利於攻擊的隊伍，將還沒收起來炮火對準了地球。
巧妙的揚長避短，而且趁著旅團不知道他們這邊的戰術，迅猛打擊一波。
參軍的人大多不笨，被楊修這麼一解釋，幾乎都在瞬間領悟了指揮的想法。
……就是有點微妙啊。
的確，以旅團領先地球如此多的軍事實力，地球建立再堅固的防線也會被攻破，時間長短罷了。
所以陳禮當機立斷，徒手拆掉所有防線，將本就不多的實力用到刀刃上。
現在，是尖刀出鞘之時。
***
地球群眾已經絕望了。
他們沒想過隻短短半天之內，太空戰場完全失守，而地麵有沒有任何防禦。
隻等地下城門被旅團轟開，所有人都將麵對死亡。
這時候，反而沒多少人去罵了。
末日來臨，誰都沒了力氣，隻想臨死之前與家人在一起，祈禱奇跡的發生。
旅團順利的不可思議，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就是屠殺地球的原住民，此刻亦是堅決的執行計劃。
“檢測得知，地球人已全部遷移進入地下城市，優先考慮找到入口。”
“為防地球人反攻，請所有軍區的軍隊分散，建立起……呃”
地球人來了。
隻不過不是來自於地麵的反擊。
這次的地球人，來自天上。
這一刻所有的旅團人都有點琢磨不透，明明自己才是侵略者，但是現在卻在地球上，接受來自太空的地球人的攻擊？
先鋒隊是陸謙遠和江雨帶領，他們嚴格執行陳禮的指令，以大無畏姿態穿破大氣層，精準擊打旅團降落的太空軍。
可以說旅團賴以為生的就是實力強悍的太空軍，但失去了太空這道戰場，卻會稍顯慌亂。
先鋒軍開路，陳禮親自帶領的中路緊隨其上，各國的軍隊磨合的不算很好，但也絕對夠用了。各大小軍官已經完全明白陳禮的用意，這與消極的抵抗比起來簡直叫人熱血沸騰，叫囂著往下衝。
絕不是單純的位置轉換那麼簡單，簡直就是引誘著旅團放棄自己的優勢，將戰場由天空變成陸地，展開一場激烈且殘酷的廝殺之戰。
旅團很快便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感到的是錯愕，但是並沒空懊惱自己的過失，立刻組織著軍人投身於緊張的戰鬥中，嘗試再次投身天空，卻被先鋒軍壓製著完全動不起來。
“這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大的一個機會，我不希望任何人有所保留！”陳禮完全拋開了指揮屏，轉而單獨帶領著先鋒軍，聲音終於不再冷靜克製，大聲鼓舞：“這次戰場幾乎耗儘了旅團的所有人，不要客氣，給我將他們全部擊殺！”
開局即高潮。
旅團幾乎是傾巢出動，地球也毫不保留自己的兵力，如今的大混戰局麵，指揮能發揮的作用很小，隻能不斷鼓舞著自己手下士兵，及時作出戰略性調整。
沒有一片土地是平和的。
地下城的人們心驚膽戰地躲在裡麵，網絡信號已經全部被掐斷，他們能感受到地麵激烈的戰況，偶爾幾次不幸，戰火穿透厚厚了地下城，卷入上萬平民。
沒人經曆過如此大規模的戰爭，原本旅團計劃的長時間攻防戰被陳禮強行打亂，一切精彩紛呈都推向了今日。
而過了今天，也絕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開頭的先鋒軍幾乎全軍覆沒，江雨戰艦受損支撐不了太多時間，他卻仍然選擇不斷的衝擊、擊殺，雙目通紅盯著地麵的旅團，硬生生比平日裡靈活百倍，擊殺數也足夠他立幾個一等功。
趙子辰早就負傷，卻幸運地被拉了回去，陸謙遠心驚膽戰的堵在江雨的前麵，兩架戰艦幾乎相撞，他直接開噴：“你他媽給我作什麼死呢，馬上都要爆了不知道嗎？回去！”
江雨繞了一下，“我自己知道，滾。”
他完全不理會隊友的勸告，有點殺紅了眼的意思，而陳禮忙著指揮，沒空管這邊的情況，陸謙遠抓耳撓腮也不知道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隻好長歎一聲，跟在他旁邊掩護著。
中路的輸出猛烈而看不出有任何的疲勢，地球地麵的建築物完全被摧毀，大多是自己人乾的。
他們終於決定立刻撤退，選擇了和陳禮開局一樣的決定：保存實力。
但陳禮是為了請君入甕，這邊是無奈之舉，再不立刻撤退回太空，隻怕自己要被全數殲滅。
“敵軍已經準備撤退了，霜聯特攻隊，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阻攔！”陳禮立刻掉頭，跟著一起去打，同時命令道：“所有人加緊攻勢，乘勝追擊！……還有江雨那邊怎麼回事？把他給我弄回來。”
發動攻勢兩個小時整，旅團人被擊殺大半，各類母艦與裝備也損傷頗多，而地球這邊損傷了一支猛烈的先鋒軍，小部分兵力和戰艦也有損傷。
兩廂的損失比起來差遠了，並且是旅團傷亡慘重。
這聽起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江雨的腦門被撞破了，整個人有點迷，戰艦的身子被同類勾住，強行將他往風之翼裡拽。
旅團此刻目的明確，立刻確定了核心撤退的隊伍，除此以外的所有人掩護撤退，開始主動迎敵，地球攻勢開始變得吃力，兩方傷亡人數幾乎迎來了一個小型的跳躍。
“他們要撤。”楊修詢問道：“現在是否全力阻攔？”
“不，除卻霜聯的特攻隊，所有人維持原樣。”陳禮揉了下太陽穴，“再逼下去他們隻會選擇狗急跳牆，我們需要儘可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用不著逼得太緊。”
她沒指望就用這一場仗全數殲滅旅團，但是能夠讓他們損傷大半，這已經算是絕對的勝利了。
旅團執行能力驚人，炮灰也當得勇猛而激烈，特攻隊拚命去騷擾他們的進程，幾乎全部被猛烈殲滅，而同時他們遺留下的炮灰也被地球軍隊堅決撲殺，慘綠色的血霧騰騰升起來，天空被大片鉛灰的雲占領，折射著冷酷的色彩。
儘管地球占領上風，但這仍然是無比慘烈的一戰，整整持續了十個小時，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眼紅似血，地下的民眾心驚膽戰為他們祈禱，不知幾時才能結束。
本次旅團共上萬艘中型戰艦，巨型艦船在半空中就已經被毀了個完全，緊急撤退的時候卻隻能保證兩千艘左右。
***
地下城的居民不知道地麵的戰況究竟如何，但是牢記指揮的話：苟住。
但這麼苟著也終究不是什麼辦法，誰知道那個指揮跟兵們靠不靠譜，在這個中二少年遍地跑的年代，宣燁盯著一個手拿激光槍的旅團兵，陷入了哲學一般的沉思。
他旁邊的兄弟提著一塊磚頭就招呼了上去，正中此人的腦門，轉回頭不可思議問他：“你看見外星物種就犯傻？”
那個旅團人像個逃兵，因為身體明顯被打殘了一大部分，一磚頭下去，整個人就已經迷糊了，利落倒下。
他手裡的激光槍隨即被宣燁奪下，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初步琢磨了下用法，險些沒把自己兄弟頭發燒著。
幾人已經來到了地上，入目便是滿天各式各樣的飛行器，炮火聲轟鳴不絕，他們心裡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末日降臨。
……真的末日。
以前在現實裡絕對見不到的戰艦以及各類軍用裝甲車宛如蝗蟲一般充斥在天與地之間，空氣裡炮火硝煙味幾乎要讓人窒息，雖說不是肉搏戰那種斷指殘骸四處紛飛，但在空中被打廢或者，幾百架機甲頃刻之間被毀滅殆儘，狂風獵獵，似乎是下了雨，但感受不到任何的濕意。
宏大而瘋狂，殘酷的樂章被奏響。
同伴咽了一口唾液，指了指天上，迷離道：“宣燁……你看這是什麼玩意兒？！”
天上，旅團最後保存的精銳部隊正在緩緩撤退，幾千艘飛行器艱難墜在後麵做保護，陳禮命令後路的軍隊全部纏上去，一瞬間爆發出的能量幾乎讓所有人瞬間心頭一凜，下意識遮住了自己的狗眼。
宛如天空的飛鳥，耗儘能量以後無力的墜落。
而地麵上也殘留不少旅團被放棄的軍隊，也在冷靜地拖著飛機。
幾個倒黴孩子不幸來到了戰場中央，拿著宣燁自製的大規模武器，一起陷入了疑惑。
地下居民知道旅團登陸地球之後，是幾乎絕望的。
更有甚者心思活絡開，怕留在裡麵反而會死的不明不白，開始悄悄溜出來，運氣好的沒碰見敵人，運氣不好的當場宣告死亡。
這幫中二少年躲在了一棟建築廢墟之下，看著外麵的景象，疑惑道：“仗打完了？”
宣燁冷靜道：“是，而且看樣子，是地球人追著他們打。”
中二少年：“……牛批。”
誰牛批，就也暫時也說不上來。
他們有點後悔，因為誤打誤撞溜出來的區域，恰好就是旅團大規模占領的地方，一被發現就是死。
現在地球人開始進行掃尾工作：屠殺。
陳禮喜歡做事做絕，下令一個不留，必須將所有留在地球的旅團人殺光，而旅團的區域不斷縮減，即使是快要麵臨死亡，也是依舊利用手邊一切資源堅強反抗著。
宣燁跟幾個小夥伴一起藏在那建築物裡麵，聽著外麵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不太敢說話，也不敢移動半分。
跋山涉水而來，發現人家已經完事了，這滋味有點微妙。
無網絡信號，地下城幾十億居民暫且還不知道旅團人已經被打回去的事情，隻知道現在的地麵是一片廢墟。
此戰，地球大獲全勝。
第 106 章
曆經了整整一天一夜,所有的戰士都已經疲累不堪,殘留的旅團人被殺得節節敗退,甚至有個彆逃竄進入了地下城，殘餘人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被消滅殆儘,陳禮將地麵上的掃尾交給楊修，她負責和幾位防禦專家立刻回到太空，重新修建起地球的太空防線。
戰火逐漸熄滅，趙嘉言全程跟在了陳禮的身邊,這不是她經曆過的第一場戰爭，但仍然爆發出無比的興奮與不真實之感，選擇加入地麵軍隊，幫助維護戰後工作。
旅團第一次來襲，幾乎折損了百分之七十的軍隊,加之籌謀許久的軍事基地也被楊修摧毀,短時間內怕是有心無力了。
戰火波及的並不廣泛，主要涉及在華約與巴倫特聯合王國這兩個地方，陳禮就是鐵了心不顧一切在此役中折損旅團的銳氣，幾乎投入了全部的兵力，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豪賭。
所幸,賭贏了。
趙嘉言趁亂不知道從哪兒坑蒙拐騙,搞了個裝甲車，神氣地逡巡著,驀然間眉毛一挑,對準某個教堂殘骸後麵慢慢調轉了炮筒。
焦灼的氣味蔓延至這方空氣中,宣燁敲了敲牆壁，接著舉起雙手走了出來，冷眉冷眼地看著前方。
“……咦，宣燁？”趙嘉言看清來人，連忙關掉武器預熱，直接從裝甲車中跳出來，皺著眉，“平民不是要躲在地下城裡嗎，乾嘛出來？”
“我們那邊，華約f區十五街道，城內被波及到了。”旁邊一個男孩衝著趙嘉言說道，“不過居民們全轉移進了安全通道。”
另一個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靦腆一笑，“……我們就，出來看看，怕打輸了嘛。”
“你們還出來看看？”趙嘉言看著他們手上的武器，嗤笑一聲，接著爬進裝甲車內，招呼著這幫人，“小崽子們真是不省心，進來，我送你們回去。”
平心而論，趙嘉言並不比這幫人的年紀大，此刻喊他們小崽子的語氣卻十分的自然而然，幾個人麵麵相覷，接著不情不願上了裝甲車。
宣燁敲了下車窗，他還留在原地，直接問她：“陳禮人呢？”
“太空那邊的防線不是被攻破了麼，指揮官上去一起商討新防線了。”趙嘉言下意識朝天上看了看，“你必須回地下城，陸地上麵很危險，不是平民該呆的。”
大三以上的軍校學生可以根據意願入伍，大二的隻能乖乖待在地下城。
本來，星際戰爭打仗就不是拚人數。
宣燁冷笑了聲，慢條斯理道：“就她？去湊防禦的熱鬨。”
趙嘉言不吭聲了，悄悄給陳禮發了消息。
不過半分鐘，陳禮指令傳來：破格提拔宣燁進入技術部。
差點忘記了這一茬。
****
旅團損傷無數，地球的表層建築受到破壞，原先建立的太空防線，包括幾個軍事基地以及中型航母全部摧毀殆儘，不過大多是陳禮為了誘敵深入而主動放棄的。
這場仗將將收尾，地球的幾個專家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對此戰全程進行了分析。
當然，他們接觸不到更加高級的資料，可能是和平日子過久了，有幾個叫囂著讓陳禮就戰場擊殺南京區負責人一事給出解釋。
陳禮沒吭聲，她可能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出事。
“是……我們是打贏了。”一個學者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用標準的華約通用語說道，“但我們同樣損失慘重。”
“事實上陳禮是出了一個險招，並且賭上了整個地球的命運，我不確定她下次是否還有這樣的好運。”
“可以看出來，這個人獨裁而且極端自負，為了目的不折手段。”
“打仗的確是可以的，但一個地球的最高統領，不能隻看這些東西吧，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會當場斬殺手下嗎。”
“我恐怕她要承擔軍事責任。”
無數人守在小屏幕上，看著這幫所謂的軍事專家團分析，同時在信號不佳的網絡上發表見解，但與這幫專家團不同的是，他們自發討論卻大多是對自己的支持。
“我暈了真的，打仗的時候沒見你們蹦躂出來，現在開始馬後炮了？！”
“……霜聯的又來渾水摸魚了，是知道地球最後勝算很大，現在就開始拚命扯後腿了？”
“指揮官不看打仗看什麼啊？看你們上電視瞎扯淡麼，扯犢子滾蛋。”
“講真我之前是陳黑，但今天過後我絕對堅定不移的支持她，反對的有種自己上。”
“我就能自己上！陳禮這次幾乎把防線都拆了，旅團下次來怎麼辦？當時就應該在太空將它們殲滅，而且地麵成了主戰場，戰後要我們怎麼辦，陳禮幫忙重建嗎？！”
“樓上傻逼，知道旅團的太空軍實力有多恐怖麼？繼續在太空磨，肯定是地球軍力被殺光然後地球完了，最好的結果無非也就是他們敗，但地球付出的代價絕對是不能承受的，幾乎隻有死路一條！”
“彆爭了，陳禮擱以前就是個可怕的獨裁者，但現在是戰爭時期，我全力支持她。”
“樓上霜聯傻逼滾呐，意思不就是現在打仗能用用陳禮等以後和平了是不是就立刻殺她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陳禮殺得是他們華約自己人，那個人之前就處處跟陳禮過不去。”
“戰場上反抗指揮命令，殺了沒的說，如果陳禮不殺他，當時反對的聲音隻會越來越多。”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陳禮不能跟大家說明白她的戰術，非得自己一個人憋著，顯得很牛逼麼？”
“第一戰術過於大膽，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必須嚴防旅團的間諜。”
“旅團間諜很惡心的……這次的戰術就好在腦回路清奇，如果對方知道了那還打個屁，大家等死算了。”
“霜聯人在聯合軍內根本沒什麼重要的職務擔任，嗬嗬。”
“你咋不說陳將軍組織的先鋒軍全都是華約人並且還犧牲了一大半呢？！”
“總結下：霜聯人白蓮花並且白眼狼嘻嘻。”
爭論大多是來自於華約和霜聯兩波人，戰爭意味著巨大的動蕩，而動蕩過後，則意味著全球實力大洗牌。
這兩個老牌大國平時撕慣了，就連在戰爭時刻都是各種暗搓搓的冷嘲熱諷。
也許沒陳禮出現，他們還能齊心對抗，但這個指揮官實在太bug，讓鄰國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並且肉眼可見的，這次戰爭大概率會贏。
但這些跟陳禮沒關係，楊修深思熟慮一番，覺得霜聯人這種舉動有點弱智，也就放任不管。
不管怎麼樣，說什麼都是虛的，誰能打勝仗誰就是爸爸，而這兩次與旅團的衝突都能看得出來：除了陳禮，地球尚無人能承擔此要職。
誰叫這個天降之女出生在華約。
****
地麵的損毀乾脆放任不管，人類倒是越來越熟悉地下城裡的生活，原本旅團的軍事實力是要高於地球很多，但自上次持續一天的戰役過後，實力被大幅度縮減，幾乎是幾十年來遭受的最大的創傷，戰後很長一段時間，除了偶爾幾個間諜小幅度騷擾之外，基本沒什麼動靜。
但他們沒有放棄。
陳禮作為總指揮，這兩個月以來幾乎全部住在太空中，雖然被宣燁鄙視了自己的防禦工程技術，然而她還是全程參與了。
因為她是唯一對星際旅團存有完整記憶的人，她了解整個旅團的優點與弱點，知道他們所有的思維方式，也知道怎樣的工程對他們來說是最重要的。
這讓楊修感到分外意外。
英雄計劃持續了二十來年，而幾乎所有的試驗品都沒有關於旅團人這方麵完整的記憶，最好的也不過就是對戰爭有模糊的印象，以至於他們下意識的就將陳禮也當成了這種人。
……但她簡直就像是完整經曆過戰爭一樣。
“英雄計劃……說的唬人。”陳禮失望的歎了一口氣，抿了一口滾燙的咖啡，毫不客氣對楊修講道：“我還以為地球的準備多充分，利用資源對旅團有多了解，結果也就一個地下城保護平民還算是說得過去。”
楊修衝她溫和笑了一下，“現在看來，地球人最大的錯誤，就是沒能早點讓你掌權。”
兩人正在吃飯，咖啡還是趙嘉言偷摸著塞過來的，太空中的物資較為匱乏，趙嘉言往返兩地，幾乎成了一個走私犯。
陳禮衝他讚賞地點了點頭，“還算你比較明事理。”
楊修這段時間以來幾乎與她形影不離，他低頭，整理了一下已經發皺的衣裳，語氣幾近於感慨，“上一世，你為什麼會輸？”
“因為我的副指揮。”陳禮閒閒看了楊修一眼，冷淡道：“在最後一戰來臨之前，找機會把我嘣了。”
如果不是那個副指揮，陳禮原本是很有信心把最後一戰打贏的，畢竟當時兩個種族已經死犟了整整五年，而旅團這種強盜一般是不會耗的。
“所以，你被刺殺，就直接相當於地球滅亡。”擔任了副指揮的楊修麵不改色說道，語調依舊很溫和，“是否過於冒險了？”
有陳禮在，地球大概率會贏，也可能是把旅團活活惡心走。
但萬一陳禮不在了，勝率會大大減少，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很危險。
陳禮察覺到他的話外之意，平靜地問楊修，“你什麼意思？”
“我跟你並肩作戰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你從未跟我透露過你的戰術，你從來不相信彆人，事事發號指令，卻從不解釋。”楊修斟酌著用詞，“也從來不與我講述你有關於打仗的理解，也許是你看不上我，但將地球的命運整個壓在你的身上，我認為……”
陳禮打斷了楊修：“你是個政治家，不是軍事家。”
其實楊修這個人，給她的觀感不是很好。
現在兩人各種利益完全相符構不成衝突，然而陳禮對這種人下意識有些發怵，本能的不信任。
“彆忘了，在你之前，我也算是華約軍校的天才，並且領導指揮了第一場圍殲戰。”楊修替陳禮指出來，故意放緩了語氣，減弱自己的攻擊性，“軍事與政治並不衝突，我認為你對我有偏見。”
陳禮短短沉默一瞬。
“你說的很對，”她自嘲一笑，眼神清澈看著楊修，“地球興衰幾乎肩負在我一人身上，這很不好，一旦我死了，地球極有可能會重蹈覆轍。”
要是普通人說這話，他可能要被噴的體無完膚。
但陳禮說起來，就隻覺得莫名……靠譜？
自大，但這自大卻是建立在自知的基礎之上。
楊修不自覺繃緊了身體，稍稍前傾，做出傾聽的姿態。
“我的戰術與戰略就是。”陳禮清了清嗓子，“在初期用兵大膽，利用我的特殊身份，先狠狠的給旅團一個打擊，削減其實力，接著進入漫長的攻守戰，旅團短時間內休整不過來，隻要防守得當，他們沒有機會。”
楊修點頭，陳禮繼續分析下去，“目前最大的問題，他們是強盜，我們是肥羊，他們不會輕易放棄，我們消滅他們也尚有困難，隻能暫時僵持著。而勝利主要有兩種方式，要麼他們被惡心走，要麼我們主動出兵，找到他們的大本營，將它們全數殲滅。”
她聲音冷靜，“上次地球準備不足，而且我在初期的權力很小，做不到後者，隻能努力守護好地球，讓旅團自動放棄這隻肥羊，如果我不死，我認為可行性非常好。”
餐廳裡隻有兩個人，陳禮的聲音響徹在這短短的空間裡，她語調冷靜，“而這次，我準備主動出擊，滅了他們。”
但是，這也隻有她才能辦得到。
第 107 章
陳禮隨意拍了拍楊修的肩膀,接著收起自己的餐盤,她整個人背對著楊修,肩胛骨凸起將衣服撐起來一個好看的弧度，看起來像是遠處小山朦朧而有力的弧度,漠然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但你與其擔心我死後的事情，不如操心一下怎麼不讓我死。”
她人比較矮，所以穿的鞋子都會帶著點跟,離去的時候鞋跟敲擊地麵會有著節奏的聲響，由近及遠。
開什麼玩笑，跟這種人和盤托出，如果楊修真的用不著陳禮帶領地球了，恐怕用不著旅團人,這廝就得頭一個算計她,因為這根本就是楊修的本能行為。
她並不想過多的摻和政治，但是這卻也不代表她是個白癡。
****
宣燁被陳禮破格提拔留在了實驗室裡，她的眼光倒是不錯，這個看上去有點腦殘叛逆的中二少年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發型和著裝已經回歸正常,看不出半分之前的影子,整天不苟言笑的泡在實驗室裡，跟陳禮碰頭的機會很少,以至於乍一看見他的時候,陳禮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言簡意賅,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房間，“你，進去。”
陳禮皺眉道：“我需要去開會……”
後半段話不知怎地，又被她咽了下去，而後她順著宣燁指的方向，猶豫地抬腳進去。
神神秘秘的，最好是他研製出來了什麼逆天的殺傷性武器！
房間裡一片漆黑，陳禮本能的有些防禦，尚未找到燈的開關，不知從何處衝出來一股氣流：‘砰——！’
什麼東西糊了一腦袋！
她神色一凜，下意識要往後退，宣燁整個人已經頂了上來，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而此刻房間裡的燈終於被打開。
她看清楚了。
……一堆弱智。
趙嘉言實乃膽大包天，不知道是不是看了什麼腦殘電視劇受的啟發，也可能是覺得陳禮的畫風異於常人，直接扯了個惡俗的橫幅高高掛著：陳姐牛逼。
她快樂的跑上來，將陳禮往裡麵拽：“生日快樂哈哈哈哈驚喜不！？”
趙嘉言、費源、陸謙遠幾個，甚至還加了個剛剛還在氣定神閒吃飯的楊修，正吊著眉梢含笑看著她。
噫，小孩子胡鬨就算了，但這位元帥可絕對就是懷著看熱鬨的意思。
她頭上被糊的是各種彩帶，掛了一臉，看著分外喜感，隻好隨手往腦門上拍了兩下。
“我們看了下，以前那位陳禮總指揮是今天生日，而你的舊曆生日也在今天，是不是很很巧。”趙嘉言興致勃勃指揮著費源推出來一個蛋糕，宣布道：“來來來，過生日了！”
宣燁漠然靠在角落裡，盯了陳禮一會兒，噗嗤一笑。
軍營生活當然很枯燥，尤其這段時間以來所有人連軸轉，陳禮陸續找到相對而言靠譜的人，卻仍然最信任這幫跟自己一起成長起來的兄弟們，所有人都身兼重任，難得放鬆。
室內被布置的很惡俗，蛋糕是趙嘉言偷偷從地下城裡運過來，幾乎全部軟化，不過也就是圖個景，沒什麼人在意。
緊接著，趙子辰鬼鬼祟祟的從旁邊摸出來幾瓶……啤酒。
楊修往那邊掃了一眼，裝著訝然道：“酒都能被帶上來？誰這麼本領通天？”
趙嘉言耳朵動了動，沒敢吭聲，怕自己直接被一鍋端了。
陳禮摸了一下那酒瓶，誠懇道：“我不喝酒，就看著你們喝吧。”
結果他們也都不怎麼熱衷，都是成年不久的小孩，除卻楊修這個老油條，基本上對酒精不感興趣。
他們麵麵相覷，一開始熱鬨過去之後，這裡陷入一陣淡淡的沉默，但並不顯得尷尬，還是陸謙遠最先意思意思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遙遙舉起對著陳禮，“敬我們偉大的，地球最高指揮官，陳禮！”
趙子辰也跟著舉酒道：“說實話啊，我第一眼看見這個小光頭就覺得不簡單，事實證明哥哥沒看錯。”
此等不要臉言論一出，魏天和江雨紛紛跟風，隻有趙嘉言重重地‘嗬嗬！’了一下，對著他們翻了個白眼，“彆人渾水摸魚就算了，魏天你可彆了吧，第一次見麵你就敢搶我們的輜重，打臉不？”
魏天嘿嘿一笑，“誰讓陳禮那會兒看著那麼好欺負？當時如果是現在的這猛女，我搶陸謙遠的也不敢搶她啊。”
當年的陳禮就是一個小豆芽菜……不過現在受限於體型劣勢，猛女倒是還有一定差距，但那結實的胸膛和糙黑的皮膚，以及那淡然的姿態，簡直控製不了溢出來的王者之氣，的確也不一般。
“眼光好還得論我。”趙嘉言打了一個酒嗝，自豪道：“慧眼識英豪。”
堅持抱大腿不動搖路線，把自己抱成了一個首席建模師。
當然這也跟她本人的刻苦聰慧脫不了乾係！！
宣燁冷冷道，“怎麼不紅拂夜奔呢你？”
費源臉紅紅的，作為唯二聽得懂宣燁段子的人，一時間頗有點驚恐。
說是不喝酒，但現在都有點喝大了的意思，陳禮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沒有加入這幫亂糟糟的話題，盤腿坐在地上，臉上微微掛著笑，看著他們。
楊修挪了挪身子，離她近了一些，淡淡舉起手裡的杯子，“祝我們的最高指揮官……得償所願。”
“謝了。”陳禮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喝酒，是要體罰加罰錢的。”
“喝完我就去主動領罰。”楊修一飲而儘，還是有些意猶未儘似的，看著空空的酒杯，低聲道“可惜。”
不知道他在可惜些什麼。
宣燁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三番兩次出口懟趙嘉言，神經大條如趙嘉言也被搞得有點生氣，險些拍案而起同他一較高下。費源勸著兩個人，陸謙遠和趙子辰杠上了，江雨自從陳雪辰死了以後就有些沉默寡言，這時候隻是悶頭喝啤酒，一直往衛生間裡跑，魏天看著他們嘿嘿傻笑。
楊修隻喝了一杯，幾乎和陳禮肩並肩靠著，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心情都還不錯，幾個月以來繞著他們的那股淡淡的隔閡似乎在今天不複存在，氣氛分外的愉悅。
都隻是一幫孩子。
慢慢的，大家都不說話了，盯著一片狼藉的桌子，坐在地上圍成一個圈，費源突然出聲問道：“等戰爭過去了，你們都想做些什麼？”
陳禮眼皮子一跳。
原本考入軍校的人就是有著堅定的軍人之心，然而經曆過這場宏大的戰爭以後，少年人的心境或多或少都會發生些變化。
最先開口的是楊修，他將空掉的酒瓶收起來，側身看了一眼陳禮，“不被彈劾的話，我可能繼續任職元帥。”
誰能彈劾得了這老油條。
陳禮突然記起來，一開始的她的計劃是謀奪元帥之位，再一步一步帶著人類準備戰爭，她的計劃倒稱得上十分具有可行性，隻是沒料到楊修也把自己算進了他的計劃裡。
費源的臉紅紅的，出神望著天花板，撓了一下後腦勺，遲疑道：“我可能……去做遊戲吧。”
趙嘉言眼前一亮，“可以啊，帶我一份，本人地球聯盟首席建模師，回頭你遊戲放模擬器麼？”
“不可行。”宣燁言簡意賅：“模擬器戰場已近這麼完善，遊戲隻能往劇情和設定方麵搶對人文有需求的用戶，你們兩，能做出來這個？”
魏天噗嗤一笑，抬眼看著他們：“彆以為神槍手就是隻能玩槍啊，費源這小子以前是搞什麼佛學……反正神經兮兮那種。”
陳禮慢慢喝下一杯啤酒。
難喝。
陸謙遠按了下太陽穴，斬釘截鐵道：“等戰爭過去了，哥幾個一等功什麼的早立八百回了，當然是繼續在軍營裡混啊。”
趙子辰微笑道：“到時候再說吧，不過我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娶了江雪，咳。”
他看著陳禮，眼眶有些濡濕，“不過這才幾個月……陳禮，你當時的戰爭持續了多長時間？”
“差不多五年吧。”陳禮笑了一下，“不過放心，這次贏麵很大，不會拖那麼長的。”
她舉了舉杯，低低道：“像趙子辰說的，希望大家等到戰爭結束，都能完好無損。”
她的手上全是粗糙的新繭，以及密密麻麻的各種傷痕，因為以前太過養尊處優，這小一年以來受傷就是常有的事情。
終究是曆練出來了。
楊修舉杯，跟她碰了一下。
今夜以後，種種變動都無可預測。
也許有人會離開，也許有人會堅持不下去。
但今夜很開心。
第 108 章
趙嘉言他們說是不喝酒,結果到了後半夜基本上都暈乎乎的睡了一地,楊修讓人把他們拖回自己的休息室，接著轉眼便無情地扣掉了這些人三個月工資。
陳禮還清醒著,酒精在她的體內絲毫不起作用,估計是不願意收拾殘局，早已悄悄溜走。
她在指揮室裡泡了一夜，誰也沒見。
自從陳禮指揮的那場戰爭過後，有整整四個月的時間,地球進入了嚴冬。
旅團遭受重創，一時之間無力組織進攻,並且對陳禮這個指揮官忌憚不已。但卻都不願意放棄地球這塊肥肉,而陳禮除了重新組建太空軍的防禦之外，也並沒有選擇貿然出擊,偶爾捕獲幾支旅團的間諜小隊,都沒能審訊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兩方都在等，似乎有一根弦，在悄悄的繃起，隻待某一刻徹底斷裂。
再紀元3039年的華約新年，是他們在地下城度過的第一個新年，他們度過了一個無比冷清而恐懼的新年,沒人喜歡戰爭,人類從未這樣渴望過能夠重回和平。
江雨和趙子辰軍銜提拔的很快,不過他們這群指揮親信的確是戰功不菲,就算是有心人也挑不出什麼刺來,他們從先鋒軍撤下來，被調往華約巡邏區域，每天例行巡檢，卻也不敢大意。
新年還在巡檢，兩人都有點興致缺缺，盼望著趙嘉言從地球走私點餃子帶上來，就算是最後扣工資也認了。
星空如此的斑斕瑰麗，但再好的景象在這群太空軍的麵前也都已經變得習以為常，江雨帶領一個艦隊往深處飛去，例行巡檢有無異常。
他手底下全是華約人，不乏入伍多年的老兵，對這個年輕的長官沒太多的威嚴尊敬，不過江雨倒是不怎麼在意，日常插科打諢慣了，確認艦隊的巡邏區沒有異常波動的之後整個艦隊也難免放鬆，互相開著點玩笑，緊接著，他就接到了趙子辰那邊的通訊請求。
趙子辰第一句就是劈頭蓋臉的問他：“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情況？”
“我這邊沒有。”江雨仔細巡查一番，接著語氣堅定的複述了一遍，“至少在已知技術條件之下，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怎麼？”
趙子辰沒吭聲。
他的巡邏區域靠近華約與霜聯的分界，皺著眉再次確認一番，喃喃道：“我這邊也沒問題……但是有個數據不太對。”
很細小的差彆，然而他生性多疑且謹慎，基本上馬虎不得。
“霜聯那邊？”江雨想了想，將艦隊半數人留了下來，帶著另一半去和趙子辰彙合。
數據有輕微的異常，趙子辰排查了不是自己這邊的混亂，猶豫了一下，而後選擇去聯係霜聯那邊的巡邏人員。
眾所周知，兩邊軍隊不是特彆友好，霜聯軍迫於地球聯盟的壓力暫時聽從陳禮指揮，但基本上他們不是很配合，呈現高度的自治狀態。
因此在接受到趙子辰通訊請求的時候，那邊一定程度上有些莫名其妙。
語言不太通，需要借助翻譯器，更顯得冰冷不可靠。
霜聯三個巡邏長官顯得莫名其妙，但是儘量耐心解釋道：“數據有波動是很正常的，尚未發現任何不對勁的情況，多謝關心，但是請回吧。”
趙子辰與江雨帶著約莫一半的兵力，來到了兩軍交界，但不敢擅自越線，值得躑躅在當前，與他們進行交涉，“旅團本來就擅長偷襲，我們認為一絲異常都不應該放過，請仔細排查。”
那邊沒有回應，連江雨都犯了嘀咕，“的確發現不了什麼異常，趙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知道。”趙子辰想了想：“就……直覺吧。”
江雨：“……”
他這兄弟的確是小心謹慎，陳禮才將防禦的任務交由給他。
霜聯那邊沒再回應，估計也是嫌這兩個人太煩。
趙子辰皺眉道：“聯係總部準備派兵支援，再過十分鐘不得回應，我們先進入霜聯防線。”
“……你想現在搞分裂？”江雨匪夷所思，勸道：“陳禮回地球有事，要不先等等她的指示。”
趙子辰想想，還是堅持道：“陳禮不在原地，而且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太好明麵上發布指令，我們潛入霜聯防線的話，短時間不會被發現，跟總部打聲招呼，走。”
因為同樣是地球的艦隊，霜聯人看到的話也會誤以為是自己那邊的軍隊，短時間內的確很難發現，如果確認那邊沒有異常情況，快點回來就能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江雨不得已，跟趙子辰一起上了賊船。
他更多擔心的是霜聯人借此小題大做，畢竟兩隊一直進水不犯河水，在有著相同的目標情況下小心翼翼地磨合著。
半徑多達五光年，要搜查起來，簡直就是茫茫大海。
趙子辰和江雨帶著數百艘戰艦，悄悄地潛入了霜聯的防線中，種種技術不可用，隻能人力巡檢。
幾個人鬼鬼祟祟巡邏著。
“等會兒要是被霜聯的發現了……”江雨調動著自己的小腦袋，苦思冥想：“就說……我看上了他們的那個領隊，想帶兵來告白吧！”
決不可讓這件事情上升成為兩支軍隊分裂的理由。
“我說長官，口味夠重的啊。”一個下屬眉開眼笑地跟著調侃了句：“三個領隊都是彪形大漢，你回頭挑一個吧。”
江雨淚灑宇宙：“那又能怎麼辦呢，為了全地球的和平，犧牲你們長官又算是什麼大事呢。”
趙子辰忽而道：“前麵……涼了，撞上霜聯軍了。”
前方不遠處有一小隊的霜聯隊伍，正急速駛來。
躲，是躲不了的。
江雨目瞪口呆，未曾想到報應來的如此之快，悄悄咽了下口水，心裡百轉千回不知要不要犧牲小我以成全大局，這邊戰艦嚴陣以待的功夫，那隊霜聯軍已經衝了過來。
很多，至少在人數上，是他們的兩倍。
……這若是起了殺心，說不定他們都回不去。
趙子辰說不出話，他倒是並沒有太愧疚的心思，暗道反正是躲不過，準備上前去打聲招呼。
但匪夷所思的是，那支艦隊分明是看見了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直直從他們的身邊略過。
做好被噴的趙子辰皺了皺眉，他們這邊的人都很忐忑，江雨試探道：“……陳禮跟他們打了招呼？”
“不知道。”趙子辰想了想，招呼他們一起，“既然碰見了就瞞不住，走，上去問問，順便還能要求他們也重新巡檢。”
****
陳禮參加完地球聯盟的首腦會議，楊修邀請她看看地下城，她表示毫無興趣，準備回到風之翼。
江雨等人不敢走官方通道，隻給她發了私人消息，表明兩人懷疑霜聯防線有異常，已經帶兵前去，讓她定奪下。
陳禮：……定奪啥玩意呢。
不過霜聯那邊的防線的確不是很靠譜，她誰都沒告訴，悄悄在那邊和地球之間安排了一道暗線，就是防著。
如果旅團人還算有腦子，並且相對而言也了解了些許地球情況的話，他們應該會選擇去霜聯那邊突破。
她踏上飛船，給趙子辰發送指令：“麻溜的回來，霜聯那邊我自有安排，注意安全。”
等了兩分鐘，無人回答。
陳禮開始覺得不安，顧不得霜聯與華約這邊的關係，直接找了霜聯的負責人，“趙子辰和江雨勿入你們的防區，人聯係不上，請立刻提供幫助。”
而同時，華約那邊剩下的人也給了陳禮一個肯定的回答：“報告指揮，兩位長官的確是往霜聯防區去了，但目前我們也無法聯係到人。”
霜聯負責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沒有回複還在地麵上的陳禮。
她啟動最高指揮權限，強製每個軍區的負責人接收指令，“開啟一級備戰狀態，請備用軍立刻行動，目標是霜聯防區。”
****
江雨覺得趙子辰是往槍口上撞。
人家都擺明了想放過他們一馬，結果這小子居然攔住了他們，並且要求他們巡查。
……真是個好兄弟。
霜聯艦隊靜靜聽完了趙子辰的敘述，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趙子辰頭皮有點發麻，想繼續道個歉，然而此刻的腦海裡莫名帶了點麻意，那股不安的感覺再次劃過。
他等了兩秒，下意識壓低聲音對江雨說道：“不對勁，你的艦隊先往後退。”
江雨摸不著，但多年的默契還是讓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兄弟，設定參數，選擇往後集體遷移。
遷移需要時間緩衝，就在緩衝時間到的那刻，霜聯軍忽而齊齊發動了攻擊！
江雨帶著大部分艦隊恰好躲過一劫，而與他們僵持在原地的趙子辰隻覺火光一閃，本能地提高艦體，但在精密計算的攻勢下無法躲開，隻能硬生生受著，甚至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江雨眼圈發紅，用力眨了一下。
以前開過很多玩笑，偶爾也會打趣說自己可能會活不過戰爭之後。
他沒想過來的這麼快，甚至也沒來得及告彆，隻有趙子辰戰艦殘骸，充斥在了這一方天地。
“退，老張帶著輕艦立刻撤退，聯係總部，其他人……”他幾乎是喊了出來，盯著前方再度襲來的艦隊，咬牙道：“跟我一起殺了這幫孫子。”
輕艦相當於古代戰場的探子，主要負責消息的聯絡。
而在自從遇見了這支霜聯軍，他們的信號就被屏蔽，而且直到現在才發現。
老張是個老兵，帶著輕艦立刻往回撤退，隻能以人力傳輸消息。
身後，是炮火滾滾，江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他們提供了逃跑的時間。
一觸即發，來不及哭泣和緬懷。
**
也許是因為語氣太過淩厲，或者以前積攢的淫威，陳禮的指令沒人違抗，無人敢於承擔違抗指令的結果。
軍備在短短時間內集結來，就因為華約失蹤了兩個軍官。
霜聯負責人幾乎要懷疑這個指揮官是不是想要找個借口，其實是為了削弱霜聯的權力。
他壓著情緒，秘密讓總統想辦法，暫時配合著陳禮。
陳禮沒空管這些齟齬，她飛速趕上太空防線，親自來到霜聯的艦隊，對上麵色鐵青的負責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道：“將你們防區的所有巡邏艦召回，立刻給我看檢測的地圖，排查一切防線有無遺漏。”
哈？
她接著補上一句：“不得違抗，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巡邏艦有五百艘。
得到召回的指令之後，他們心有疑惑，但還是立刻最大速度趕了回來。
但人少了，隻有三百艘接受了指令。
並且檢測的地圖上，有一個區域，是灰色的，這意味著那個區域的信號被中斷。
霜聯負責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後麵，偷偷看了一眼麵色堪稱恐怖的指揮官。
……該不會是那兩個小子搞得，然後就是為了栽贓他們霜聯軍辦事不利吧？
“防禦軍出擊。”陳禮負手道：“遇見剩下的霜聯軍，格殺勿論！”
她的話音剛落，霜聯指揮尚未給出錯愕反應，地圖上忽而出現一支十人組成的艦隊，散發著微弱的信號。
“請求支援，江雨、趙子辰以及大部分兄弟們都犧牲了。”
“是霜聯軍動的手。”老張斟酌著用詞，儘量逼自己冷靜下來，清楚的敘述：“趙長官懷疑霜聯這邊防線出了問題，帶領兄弟們潛入，但遇到了一支霜聯巡邏艦，他上前試圖聯絡，反被直接擊殺。”
“信號被屏蔽，江雨為了爭取時間讓我們發出信號，也已經犧牲……”
他說的是華約用語，被同步翻譯出。
霜聯負責人幾乎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而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團信號缺失的黑雲，快速接近了華約那支通訊隊，不過幾秒的時間，老張尚未發出任何求救信號，便已被吞噬。
華約巡邏艦，犧牲兩位優秀的軍官，也犧牲了二百個優秀的戰士。
“霜聯人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位負責人堅決的跳了出來，急於向陳禮解釋道：“請指揮官徹查……”
“霜聯負責人職務履行不利，懷疑與敵軍勾結，將他扣押。”陳禮開始就地穿上戰甲，麵無表情道：“聯合軍隊根據坐標將他們包圍…剩下的所有人，跟我一起走。”
這裡不是談判桌，容不得任何迂回與馬虎，陳禮的話就是絕對的權威。
所有的軍隊在短時間之內被調動完畢，陳禮親自帶兵迎敵，卻收到地球那邊強硬的通訊請求。
是楊修，他言簡意賅道：“回來。”
陳禮沒搭理他，指揮著先鋒軍隊，直接殲滅霜聯軍！
“你怎麼知道這是不是誰要殺你的局？”楊修的聲音強製性傳送過來，難得在他語氣中聽到焦急的意味，有力而強硬道：“你不能因為江雨和趙子辰的死而失去理智，回來，你的安危是第一優先級。”
實在是煩。
陳禮回敬道：“我並無失去理智，我認為這是旅團的人竊取了霜聯軍的艦隊，進而潛入我們的防線長驅直入，他們剩下的軍隊一定就在不遠處等著，我會將他們全數消滅殆儘。”
“請不要阻止我，我有自己的考量。”
楊修沒話講了。
如同示威一般，陳禮選擇直接將那隊霜聯軍消滅。
這畢竟是披著地球的皮，許多軍隊初始不太願意，卻無法反抗以獨裁揚名的指揮官，咬牙攻擊了自己的聯盟軍。
但遭遇的反擊卻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並且用的全部都是霜聯的武器。
陳禮冷笑道：“對敵人的任何猶豫，都會成為你丟掉性命的理由，現在第二鋒跟進，勢必將這群旅團人一網打儘！”
茫茫星空中爆發出了幾乎讓人無法逼視的能量，戰爭徹底打響。
不同於先兩次的太空軍碾壓陸地，此次的陳禮囂張道要用太空軍主動營地，地球的人和軍隊是很多。
但用大量犧牲堆砌出來的勝利對她甚至對地球來說，都是另一種失敗。
楊修還停留在地球上。
他負著手看向太空，卻隻能看見一片灰蒙蒙的雲。
他試圖想象太空的戰火，片刻後卻又立刻回歸理智，開始著手聯絡地球的軍隊。
陳禮又一次猜測正確。
她最好彆死，但如果她死了，那麼極有可能是兩敗俱傷的狀態，他會組建出一支完善的後備軍，確保地球的安全。
第 109 章
陳禮通常都是在戰術上極端謹慎,並且擅長被動迎敵,根據敵方的戰術來製定戰術。
主動出擊而且是在地球最不擅長的太空站場,她是不是被那兩個華約軍官的死亡刺激的瘋了？
數百支艦隊呈現出尖刀的形狀，陳禮處在中央,沒有發號任何指令，隻有不斷的往前探進。
既然旅團已經派人潛入了霜聯軍，那麼一定是想借此機會得到些什麼，大部隊應該就在不遠處。
她不斷的探進,調遣著餘下的軍隊，而地球的楊修則是開啟了戰時戒備狀態，確保就算太空戰場戰敗，地球仍有餘力自保。
有人戲稱，這是將地球的命運完全托付在了兩個華約人的手上。
不過短短半個小時,陳禮帶領的太空軍與敵人正麵交鋒。
她隻有一個字：“打。”
地球投入了所有的太空兵力,幾乎是旅團的三倍，對方一時之間倒是被他們的冒進魯莽弄得有些莫名，但很快反應了過來。
兩方人員的傷亡的數字在短短十分鐘之內，達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
楊修儘量不去關注太空軍的情況，來到了華約設立的防禦總局,最合理的調遣駐守地球的軍隊。
防禦總局非常冷清,除了身有要職的工作人員，所有的平民百姓都被遷移進了地下城,空蕩蕩的大廳裡隻有一個女孩,不安地坐在等待區裡。
聽見門口有人的動靜,她下意識眼前一亮往那邊望過去，發覺來人並不是自己等的人以後，又失望的坐回去。
她長得有些眼熟，懷裡抱著兩個小巧的飯盒，安靜的等著。
門衛顯然是認識她，小聲向楊修報告：“這是太空軍官江雨的妹妹，每個月都過來找華約首席建模師趙嘉言。”
托她幫忙帶點東西上去。
但今天華約首席建模師趙嘉言沒有如常回到地球做走私販，因為戰爭猝不及防的被打響。
她也不知道江雨已經犧牲。
楊修略一頷首，接著麵無表情地從江雪身邊走過去。
太空中的戰爭，和陸地上的不可同日而語。
陳禮不斷地調整軍隊，每個軍隊調配得當，儘量避免傷亡，卻還是在旅團的猛烈的攻勢之下不斷地往後退著，在原本的霜聯防區內艱難的應對著。
趙嘉言麵無表情，節奏這樣快的局勢裡她也跟得上，隻冷靜的提醒陳禮一些必要的數據。
雖說地球經曆過這麼長時間的和平，但軍備方麵倒沒太鬆懈，旅團一時之間有些吃力。
陸謙遠慣例衝在最前麵，但左右兩邊的兄弟全部換人，他有些不適應，強迫自己平穩下來，隻跟著陳禮的指揮行動。
沒問題的，隻要相信她，就沒問題的。
兩支軍隊打的難舍安分，但主要還是旅團那邊攻勢更加猛烈一些，地球太空軍是如此龐大而繁複，不斷有大型爆炸波及，接著在星空中蕩開一朵朵妖豔的花。
趙嘉言低低道：“要輸。”
她的聲音微不可聞，隻有陳禮一個人能聽到，語調幾近絕望。
沒有人比建模師更能清楚戰場上的局勢，不管陳禮的指揮多麼的得當，也不管她是多麼的自信，但現在來說，地球完全被壓著打。
旅團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場戰爭的節奏，掌握了主動權，正在把地球打的節節敗退。
饒是她，也不由得喪失信心。
****
“要輸。”楊修垂下眼睛，鎮守在了地球防線最前端。
他的肩膀被無言的拍了拍，馮林再次穿上了軍裝準備出征，聲音渾濁，“按照那孩子的脾性，就算太空軍全部犧牲也絕不會認輸，旅團的軍隊也必定會遭受重創，屆時就是我們用處來了。”
他笑了一下，眼瞼處泛起了點皺紋，“真可惜啊，我太老了，上不了太空。”
否則聽從陳禮殺伐決斷的指揮，也一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太空軍的人數同地球人比起來仍然算不值得一提，畢竟科技發達，打仗也並不像是古代一樣拚人數，但這傷亡的數字，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們都在等。
為了防止引起民眾恐慌，地下城的網絡信號已經被完全切斷，但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風聲還是讓人類惶恐不安。
據說是指揮的兩個朋友犧牲，指揮風格一下變得毫無章法，正在瘋狂送人頭。
過了三個月的太平日子以及對陳禮的各種神化，地球人並不能夠接受有半點可能會戰敗的預兆。
他們開始恐慌，在地下城內自發聚在一起，焦急地談論著，痛罵楊修狗賊居然敢關信號。
楊修輕輕閉上了眼睛，接著在馮林不解的目光中下令：“所有人跟著我一起”
*****
趙嘉言那聲輕輕的呢喃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陳禮恍如未覺，過了一會兒才問她：“你怕死？”
趙嘉言手指翻飛，自嘲一笑，“誰不怕呢，江雨跟趙子辰其實也怕死怕的要命，但真到了那一刻，誰還管得了這些。”
真到了那一刻，死亡隻是一個輕飄飄的概念，頭頂使命有千鈞之重，任何事同之比起來，隻是很小的一部分。
太空軍開始潰不成軍。
因為他們終於發現了，不管指揮如何淡定安穩，如何貌似勝券在握的模樣，都改變不了兩方恐怖的實力差距。
陳禮開始沉默，甚至顯得有些不耐煩，而最先發出撤退指令的，是霜聯軍的一位軍官，他喘著粗氣告訴手下人：“管不了那麼多了，打不贏還不退！我們的防線並沒有崩潰，全部退回防線後。”
有了軍官發令，就算總指揮極力遏製，他們也宛如潮水一般退去。
如果說初期還抱著一定的希望，現在所有人都清楚的認識到旅團的可怕。
這是純粹的實力碾壓。
之前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絕望，做不得假。
也許是因為前兩次的大獲全勝令他們產生了錯覺，也讓他們忘卻了恐懼，卻在這一刻，全部席卷重來。
“果然是霜聯的……”陳禮嗤笑一聲，嗓音裡發出不屑的聲響，終於下令：“華約後備軍撤退，先鋒再次出來，我欽定的所有軍隊出列，掩護他們後退！”
掩護的軍隊當然也包括了幾支霜聯的精銳部隊。
但他們最先撤退，銳氣全部被消磨殆儘，莫說是陳禮，就算是他們的指揮官親自發號指令恐怕也不會聽從，全部爭先恐後往後退。
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陸謙遠，帶戰艦接我，剩下的指揮艙人往後，趙嘉言，帶領他們竟可能往後麵車，彆管防線。”陳禮起身，帶上指揮的頭盔，拍拍趙嘉言的肩膀，冷淡道：“等這場仗結束以後，記得把霜聯那幫孫子都送上軍事法庭。”
這是趙嘉言第一次與陳禮分開。
她感到無與倫比的不安，但在戰場裡，服從指揮命令比什麼都要重要。
她眼睜睜地看著陳禮跳下戰艦，確保人已經轉移完畢，隨後咬著牙接過了指揮的權限，發布撤退的指令。
撤退到防線裡麵也不夠，撤退到哪裡都不夠，陳禮的死命令就是所有人必須撤退。
陳禮接管了陸謙遠手下一艘戰艦，她再次問陸謙遠：“你怕死嗎？”
陸謙遠看都沒看她，沉聲道：“管好你自己。”
陳禮歎了一口氣。
大部隊幾乎已經撤退完畢，很好的利用了爭取到的時間，這裡隻剩下浴血奮戰的斷後精銳。
也差不多快死光了。
旅團長驅直入，剩下的人同樣也是且戰且退，陳禮下達最後一個指令：“趁著他們還沒徹底攻破，餘下所有人跟他們一起撤。”
“不是開玩笑，這是軍令，也是保護你們性命的唯一辦法。”
餘下的不過還剩下兩百個人。
他們集體沉默，隨後緩緩退去。
地球的防線很脆弱，是用一層物理和蟲洞隔絕的方式，兩分鐘之後，殘破的軍隊全部退回裡麵。
陳禮一個人守在外麵，而她麵對的，是浩瀚的旅團軍隊。
孤零零的一架戰艦，穩穩停在宇宙中，麵對著前方猙獰的軍隊。
星空是最溫柔的搖籃。
幾乎可以肯定，對麵的部隊是旅團殘餘下的所有武力軍隊。
值了。
陳禮最後漠然地看了一眼太空，給退守防線外的宣燁發布最後一個指令，“開啟燃爆程序。”
旅團人開始進攻。
宣燁能通過屏幕看見那邊的景象，孤零零的一架戰艦以孤注一擲的氣勢，決然地回頭，衝擊自己的防線。
他不知道誰被選中做了這個英雄，隻能默默敬了一個禮，隨後啟動程序。
假如趙子辰沒有發現異常，假如這小子臨到頭慫了，那麼不會有這一戰。
某種程度上，陳禮的確是因為兩個人的死亡，打亂自己的計劃，選擇主動發動攻擊。
因為她不耐煩了。
宣燁被調往太空，而他始終隻聽從陳禮一個人，他三個月之前秘密接受了指令，成為霜聯燃爆程序的總設計師。
此自殺程序受限於時間問題，做的很粗糙，啟動的時候，必須要有一艘戰艦衝去，用自身的燃爆作為最初衝擊能量的來源。
戰艦撞上了物理防線，身後的旅團軍緊追不舍，而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程序啟動，此地化為茫茫火海。
趙嘉言眼前出現了刺眼的光芒，她從位置上跌落下來，捂著嘴唇，開始劇烈的嘔吐。
陳禮犧牲。
霜聯防線的護衛小隊全部壯烈犧牲。
地球與旅團的戰爭，結束於再紀元3049年。
華約新年的第二天。
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