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2 / 2)

“一定記得不要聲張,彆被人發現你是漢人,若有人問你,你便打手語裝自己是啞巴,”阿年的發小叮囑道,“隻管去見人,千萬小心,不然你腦袋不保。”

江懿應了下來,卻並沒有告訴他自己準備趁著這個機會逃跑。

天牢中很靜,沒有犯人痛苦呻/吟的聲音。他緩緩向前,走到欄杆前抬手輕輕敲了幾下。

一陣鐵鏈挪動的聲音響了起來,繼而是一道低沉的嗓音:“何事?”

江懿的眼眶倏地紅了。

他咬著牙不發出聲響,又抬手敲了敲欄杆。

那人似乎很不耐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倒也不用如此戲耍我。”

他說著便挪到了牢房的欄杆前,抬眼時卻愣住了。

江懿將兜帽微微拽了拽,露出了半張臉,恰巧被昏暗的光線照亮些許。

他輕聲說:“關雁歸。”

關雁歸急切地踉蹌著撲到欄杆前:“你沒死?”

江懿苦笑:“也不知我沒死到底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怎麼不是好事?”關雁歸低聲道,“隻要沒死就還有希望,你得好好活著。”

江懿剛要說話,目光落在了他的囚服上。

那是一套破麻袋似的衣服,看起來材質就十分粗糙。他原本以為關雁歸被抓進天牢後免不了毒打和折磨,卻並未在這套衣服上看出他受了什麼傷。

江懿本能地覺得有些奇怪,剛要開口問,便聽關雁歸道:“你那白眼狼學生......待你還好嗎?”

“裴向雲嗎?”江懿的思緒被打斷,“不算好。”

“你就是太心軟。”

關雁歸眉頭緊蹙,歎息道:“當年要是聽了張老將軍的話把他殺了,就沒有現在的這一切了。”

江懿一聽到“裴向雲”這個名字就頭疼:“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提有什麼用。”

關雁歸冷笑:“他就是被溺愛成了這個德行,覺得自己一鬨就什麼都能得到。”

“不說這個,”江懿把話題岔開,開門見山,“太子呢?他還好嗎?”

關雁歸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聲音中多了幾分詫異:“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不知道他去哪了嗎?”

“我當然不知道,”江懿說,“我不是把太子交給你保護了嗎?你被抓進來了,他呢?”

關雁歸動了動身子,手上的鎖鏈跟著“嘩啦啦”地響:“不知道跑哪去了,我還以為是你教的。”

江懿原本沒看見太子一同被關在天牢裡時還抱著幾分僥幸,剛才聽到這麼一句“丟了”,立刻心涼了半截。

“你被帶走後,我們順走了一匹烏斯的馬,不走官路,隻從山裡抄小道。那車夫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所以路過一座村子的時候就把他留在那邊了,”關雁歸說,“可後來不知那群洋狗子怎麼聞著味兒追了上來,我原本想將太子安置好自己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可那渾小子卻自己跑了。罷了,也算陰差陽錯達成了目的。”

跑了。

深山老林裡,一個孩子能跑到哪去?姑且不被烏斯人抓住,那豺狼虎豹呢?

江懿不敢細想,但隻能慶幸太子沒有落在烏斯人手上,不然怕是會被折磨致死。

他又借著昏暗的光線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下關雁歸,心頭的疑雲愈發濃了起來,卻不知從何開口,最後隻能道:“保護好自己。”

“那你呢?”關雁歸問,“你準備怎麼辦?繼續回裴向雲身邊待著,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江懿抿著唇看他,半晌才開口:“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掛心。”

關雁歸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可是若你需要幫助,那……”

“你在這裡關著,如何能幫到我?”

江懿瞥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你先保全自己吧,我走了,有機會再來看你。”

原本他是帶著些許悲憤與傷心來的,可見到關雁歸第一麵時卻隻覺得有些怪異。而這幾天如寵物般鎖在屋中的經曆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不得不對周遭的人懷著提防與警惕。

是以江懿不願多說,更是對自己的計劃絕口不提。

他穿著的這身行頭是阿年弄來的,沉重而笨拙,基本能掩蓋住他的身形。周遭的牢房裡靜悄悄的,沒人注意到有人悄無聲息地經過。

若是江懿沒記錯,這裡還有另一個出口,是當年負責修建天牢的匠人為自己預留的,能通向皇宮以外,直接逃離這座吃人的金絲籠。

江懿眯起眼,看見了前方的一處光亮。

他顫抖的手撥開擋在那半人高的洞口前的草垛磚塊,鑽出去後踉蹌向前奔去。

江懿還沒來得及品味這來之不易的自由,就聽見一道冰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師父,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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