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溫度宜人。
星星幼兒園外，於如蘭用兩手扯了扯湯淼的外套帽子，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寶寶，好好呆在幼兒園裡，要聽老師的話。放學的時候一定要等媽媽來，如果有其他人來說要帶你走，你可千萬不能跟著彆人走啊。”
自從湯淼上幼兒園半個月裡，於如蘭每天囑咐了一遍又囑咐，一點也不嫌麻煩。
湯淼用手指摳著於如蘭的掌心，乖乖地點了點頭。
於如蘭臉色才顯得稍微有點安心，她將湯淼的手交給了老師。“麻煩老師了，我家淼淼就交給你。”
老師笑臉吟吟，“彆客氣淼淼媽媽，淼淼在學校裡很聽話。”
於如蘭兩手交叉放在身前，“那媽媽就走了，要乖乖的啊”。
湯淼心裡有些難過，她戀戀不舍地看著媽媽的身影，最後隻揮動了下小手。
老師摸了摸湯淼的頭，“進去吧，淼淼”。
湯淼才邁開了步子。
剛一坐進教室，就聽見容耀那熟悉的聲音。“淼淼！”
湯淼抬頭看了過去，頓時心裡的鬱氣散去不少。
她露出一排可愛的小牙，“耀耀，早上好”。
在幼兒園裡，如今湯淼和容耀關係最好，經常形影不離。
容耀朝著門外接送的人說了幾句，緊接著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他神秘兮兮地湊近，“淼淼，我給你看一個東西。”
湯淼歪了歪腦袋，“看什麼？”
隻見他從兜裡拿出一枚小小的紅色徽章，上麵的漆有些脫了，看得出年代久遠，但依然保存得很完整。
上麵寫著兩個漢字，湯淼並不認識。心智早已被身體同化，她如今隻會認和寫自己的名字。
她倒是認出了下麵四個字母，因為老師最近才教了二十六個字母。
她一字一頓地念道，“C……CA……PF。”
念完之後，她又皺著眉頭，“這是什麼呀？”
容耀得意洋洋地，“這是我爺爺的徽章”。
說完，又將徽章當個寶貝似的細細地摸了摸。
還沒等他繼續開口介紹，老師已經開始集合所有的小朋友去室外上課。
容耀立即把徽章塞進了衣服最裡麵的口袋，還仔仔細細扣上了扣子。
收好後，他向湯淼伸出手，滿臉笑意，“我們一起出去吧”。
湯淼彎了彎眼睛，把手放到他掌心。
兩個小夥伴手拉手地去上課。
星星幼兒園和銀河國際幼兒園不光大門相對，就連操場也隻有一道鐵柵欄牆相隔。
從星星幼兒園的室外操場可以將銀河幼兒園的操場一覽無餘。
老師正在講關於植物的知識。容耀戳了戳湯淼，眼神向她示意往對麵瞟去，嗤之以鼻，“你看他們幼兒園，居然還有專門的校服。”
這不是容耀第一次這麼說了。
湯淼心裡清楚，他隻是想對此表示不屑而已。
銀河國際幼兒園對外宣稱金陵市最好的幼兒園，所以許多表麵東西都做得看起來特彆高大上，仿佛是想徹底和其他幼兒園拉開距離。
湯淼順著鐵柵欄縫隙還看到了裴燃。他正穿著一身黑色小西裝，筆直地站在所有小朋友前麵講話，看起來自信又矚目的樣子。
她莫名想到，這半個月來湯康成都帶著她上門拜訪裴家好幾次，今天還一大清早就把她拉了起來，就為“碰瓷”裴家的車。
可惜全都失敗了。不光裴柏華沒見著，就連裴燃都沒見到。
湯康成這幾天是急得嘴裡冒火泡，還和於如蘭吵了好幾次。
湯淼就不明白，為什麼就因為裴燃，自己家就變得亂哄哄的？
她不喜歡裴燃，也不想父母再把目光放到裴燃身上。
但她隻是個小孩兒。
她說的話，他們總是不太聽得進去。
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唉了一聲。
容耀摸了摸她的臉，擔憂道，“淼淼，再等等，課馬上就上完了。”
湯淼感覺到他的安慰，拉住他的手，露出小酒窩，“我知道啦”。
容耀臉上如陰雨轉晴，也變得開心起來。
裴燃站在老師身側。
作為表現最出色的學生，他已經沒必要跟著其他同學一起學習了。相反，他現在擔任著小老師的職責，輔助老師教其他小朋友。
他遠遠就看到湯淼和另一個小男孩兒肩膀湊著肩膀，頭碰頭，嘻嘻哈哈地說著悄悄話。
湯淼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時不時還拉著小男孩兒的手，而小男孩有時還會摸一摸湯淼的臉，關係十分親密的樣子。
裴燃的臉漸漸變得緊繃，外人卻看不出多大異常。
就在今天清晨，湯康成帶著湯淼來裴家的時候，他正在二樓的窗戶旁偷偷朝向下望。
湯康成滿臉帶著諂媚地跟老管家講話。湯淼站在他身後，連連打著哈欠，還用手不停揉眼角沁出來的淚水。
老管家跟湯康成提醒湯淼可能有些困，湯康成卻一臉不在乎，隻說這丫頭貪覺，等會兒就清醒了。
而湯淼聽了沒任何反應，任由湯康成安排。
裴燃心裡冷哼，轉頭就走了，到最後也沒有答應下去見他們。
她這麼快就找到新的玩伴了。
裴燃扣緊身側的手，眼神寂寂。
*
於如蘭察看了燃氣灶上的雞湯，估摸著時間，便匆匆從廚房出來，走到玄關處。
此時，湯康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上擺放著一本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全是關於裴家企業的新聞。
“你去哪兒？”湯康成語氣有點兒煩躁。
於如蘭一腳圾進單鞋裡，“淼淼要放學了，我得去幼兒園接她。”
湯康成用舌尖碰了碰嘴裡的燎泡，疼得倒吸一口氣。“幼兒園？”
他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