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發表(1 / 2)

這件事並沒有隨著離開裴家而結束,湯淼被父母帶回家後,又接受了新一波洗腦教育。

那些話大抵不過是想從小就給湯淼灌輸一個概念。

你就算是當狗皮膏藥也得黏著弟弟,並且要對弟弟的一切要求不加拒絕,事事要以弟弟為先。

湯淼聽得五官都皺巴在了一起,也不吭聲。

湯康成說得口乾舌燥,“你這丫頭,到底聽進去了沒?”

湯淼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湯康成,隨即伸出一隻手,攤出白嫩嫩的掌心。

深刻領略到自家閨女從來不靠譜的性格,湯康成心裡有點火大,還很憋屈。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臭丫頭怎麼就不懂得變通呢?

他不悅道,“乾什麼?”

湯淼歪著脖子,朝著湯康成背後的茶幾上看了看。

“爸爸,糖。”

一雙大眼睛透露著奕奕神采,她還翹了翹躁動不安的腳趾頭。

那是從裴家帶回來的糖果,滿滿一個小包包都裝不下呢。

湯康成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敢情嘮叨了半天,啥也沒聽進去?

他怒火中燒,一把抄起裝滿糖果的盒子,就見著湯淼的視線跟著盒子移動。

它向左,她脖子也跟著向左。

他強忍一口氣,壓下不耐,“湯淼,我跟你說。你要是再對弟弟不好,以後就都沒糖吃!想吃糖,就得寸步不離地跟著弟弟,懂不懂?”

說完還拿著盒子在她麵前晃了晃。

湯淼眼睛睜得大大,小手不安地往糖果盒子伸去。

湯康成偏不讓她夠著。“聽懂了,就應一聲。我就把糖給你。”

湯淼小嘴撅著,臉頰堆起小包,她小聲道,“我知道了”。

“這還差不多。拿去吧。”

湯康成扯了扯領口,疲憊地躺在沙發上。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湯淼卷翹的睫毛像黑色半絨羽毛一般輕輕揮舞,一雙杏眼因為拿到了自己心愛的東西而顯得楚楚靈動,哪怕笑不露齒,酒窩也偷偷冒了出來,甜美不已。

他在心裡感歎,早知道一包糖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要對牛彈琴地叨叨半天?

於是,在湯康成的大力攪和下,湯淼終於“融”入裴燃交際的小圈子。

她開始經常和裴燃、餘詩懷、孟明軒幾人呆在一塊玩。一般都是他們聚在一堆,她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當一麵安靜的背景牆。

他們挪動,她也跟著挪動,隻不過從來不會主動湊上前去。

幾個小夥伴正坐在地毯上玩飛行棋。

費榮往上麵擲了一把骰子,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湯淼,“要不要也叫她過來玩?”

“不要!”孟明軒第一個反對,“她那麼笨,也不會玩,我才不要跟她一起玩。”

餘詩懷沒有直接發表意見,但她臉上還是露出一副掃興的神色。

“但這樣不好吧?”費榮糾結道。

“有什麼不好?”

小夥伴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爭辯。

裴燃也朝那邊看去,就看到湯淼蹲在外麵的草坪,裙邊拖到地麵上,已經沾上草屑。

她正拿著根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木棍,就往地上戳戳碰碰,仿佛玩得不亦樂乎。

他心裡冷哼,表情平靜道,“不用管她”。

餘下幾個人都閉了嘴。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湯康成頻繁返回京城工作,每次都要呆很長一段時間,能“監督”湯淼有沒有遵守承諾的時候其實並不多。

湯淼自認為過得很自在,她隻要跟在裴燃後麵,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上前,其他時候她都可以一個人呆著。

裴燃也不再經常找她麻煩,反而當她是個透明人一樣。隻是依然看不慣她,平日裡彆墅裡做什麼好吃的,或者是大人們送給他們東西,他總會故意把自己的份忘掉。

湯淼覺得他摳門得要死,但也從不出頭,不想再惹麻煩。

這樣既能完美應付湯康成的要求,自己還能得到獎勵——湯康成每次回來都會買很多好吃的。

她覺得日子不要過得太好。

這樣一直持續到她六歲那年,也是呆在幼兒園的最後一年。

湯康成回家的次數少了很多,經常兩個月才回來一次,每次又呆不上兩天。

除此之外,家裡還請了一個保姆,定時來做飯、打掃衛生。

本來就是全職媽媽的於如蘭變得更加空閒,湯淼經常看到她披著披風坐在院子裡發呆。

也在這一年的除夕前,裴燃要跟著裴柏華回京城過年了。

裴柏華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跟平日裡看到的那個溫文爾雅的叔叔比起來,眉間多了一份神采。

穿著一身卡其色風衣的裴燃看上去也顯得朱唇皓齒,少了平日的病弱氣息,離開的時候還破天荒地跟她說了一句再見。

湯淼沒有回應,遠遠目送著他們離去。

她知道,這次裴燃回去隻是個開始。被流放、被邊緣化的開端。

裴家的財權鬥爭已經開始白熱化,被驅逐到金陵市的裴柏華壓根接觸不到家族企業的核心業務,甚至連人脈都沒法積累。

他們隻會不斷被逼到死角,於是無路可退的裴燃會以一己之力,置之死地而後生,靠著手段和心機,重新掌權整個裴家,最後諾大的裴家,隻剩他一人。

空蕩蕩的彆墅,牆外爬滿了幽綠的爬山虎,他坐在屋裡,屋內滿是孤寂和黑暗。

想到這裡,湯淼覺得身上有些冷。

她往下拉了拉於如蘭的手,嘴裡哈出白氣,“媽媽,好冷呀,我們快點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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