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要來啊？”
“她。”陸蝶一把將張妍真按坐下。
問了年月日之後, 老先生就開始掐算，沒錯，李麥芒讓陸蝶帶著張妍真算命來了。
許久之後, 老先生緩緩開口：“你十八歲之前的命不好, 紅顏薄命, 不好就出在你的長相上。”
老先生說一句，陸蝶跟著翻譯一句。
這句話張妍真聽了沒什麼感覺，她十八歲之前的命不好, 很多人都知道。
“你在八歲那年落過水, 或者是出了跟水有關的事故, 今年你還要注意落水的問題，熬過去, 就能遇到貴人, 飛黃騰達, 熬不過去, 這輩子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陸蝶又是翻譯，聽到說八歲的事情，張妍真瞪大雙眼。
八歲的事, 她從來沒有跟李麥芒說過, 所以他們不可能提前串供。
“你問問他怎麼會知道我八歲的事？”
陸蝶又給老先生翻譯。
“掐指一算, 都能算到。”
兩人靠著陸蝶, 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張妍真說自己最近很痛苦，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先生就說她最近痛苦那是因為好事將近。
張妍真說自己最近睡不著，老先生就讓她回家買個漏勺和剪刀，用紅繩子綁在一起，壓在枕頭下麵睡。
張妍真說自己在生意場上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 老先生就說讓她避其鋒芒，從側麵下手，還說她今年不宜在外見水。
張妍真說感覺自己不乾淨，自己這樣的人，是不是不應該活在世上，老先生就說，乾淨不乾淨都由心，這不是她的問題，是因為她身邊有小人作祟，建議她弄雙踩小人的襪子。
越說，張妍真就越覺得這老先生是真有本事的，這也就是語言不通，不然她能問更多。
最後還是陸蝶提醒他們，天快黑了，她們得回招待所去。
臨走的時候，張妍真從手提包裡掏出來一遝外彙券，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嘴裡說著感謝大師的話。
這下把老先生整不會了，開頭的時候，陸蝶已經付了今天的卦錢，十塊，可不是筆小數目。
工人們一個月也就三四十，他算一卦十塊。
也就是因為這十塊錢，他才能耐心坐在這跟張妍真嘮這麼一下午。
這突然又給這麼多外彙券，他還真有點害怕，雖說破四舊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可這行終究不能拿到明麵上。
要不然他也不能住在這麼隱蔽的地方，不是熟客介紹，一般人都不能知道這。
“大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知道這不多，我這次來帶的錢也不多，等到下次再來拜會您。”
陸蝶看看張妍真，開口說讓老先生收下吧，不然她心不安。
老先生哎呦一下，說：“那這樣，你等會兒，我給你拿點東西，你呀戴在身上，趨吉避凶。”
說完，就推門進了裡屋，叮當咣啷的一陣子後，從屋裡拿出來一個紅色的手鐲，說是朱砂的，戴在手上，避邪。
離開的時候，張妍真就戴著朱砂手鐲，還說要買踩小人的襪子。
“這種一般都是自己家縫的，你會嗎？你要是不會，我找人給你縫幾雙。”
張妍真當然不會，還叮囑到縫的小人旁邊一定要寫上金正鬥的名字。
金正鬥就是她之前的那個高中男朋友的名字。
第二天，陸蝶就帶著襪子過來了，村裡隨便找幾個女同誌就能繡。
張妍真心滿意足的把襪子穿在腳上，今天她穿的是跟陸蝶差不多款式的連衣裙。
準確的說，這連衣裙是李麥芒先穿出來的，很快就在樓縣流行起來，大街小巷隻要是賣衣服的地方，都能看到這款連衣裙的身影。
可以說是當下流行款式。
一雙傳統的繡花布鞋，張妍真穿上的時候，還特地跺了兩下腳，仿佛真的把金正鬥踩在腳下了。
“今天我隻是踩著你的名字，明天踩的就是你。”
路上，張妍真發現有些地方正在插彩旗，問這是在慶祝什麼？
“哦，六一兒童節，聽說今年市裡撥款，請全市的小孩輪流到市裡動物園參觀。
現在的小孩，可比我那時候好多了，我是離開家上了高中，才第一次見到動物園。”
“那他們為什麼也這麼高興？”張妍真說的是路上的路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路人都是麵帶微笑，碰到熟人打招呼，熱情又大方。
“那總不能苦著臉吧，再說，現在日子越過越好，大家也沒理由不高興啊。”
張妍真若有所思的說：“沒有人強迫她們去給大兵服務嗎？”
“給大兵服務？你是說給解放軍同誌們做衣服這些嗎？有，不過我們市裡沒有這樣的工廠，我們市裡的縫紉廠生產的衣服主要是大家穿。
怎麼會是強迫呢，能給解放軍同誌們做衣服，還能掙錢，大家都爭著搶著呢。”
張妍真笑笑，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說的大兵不是解放軍，服務也不是做衣服。
“她們都有工作嗎？”
“不知道，不過大部分應該有，最近市裡工廠挺缺人的，廠長都準備從外省招工了。
不過這事有點麻煩，現在還在計劃階段。”
張妍真在華國呆的這段時間，陸蝶帶著她去了很多地方，除了算命，還帶她去過人民公園、博物館……
也帶她去過福利院、敬老院……敬老院裡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看到張妍真這樣的漂亮孩子，都喜歡的不得了。
拉住問東問西的，聽說她是從棒子國過來的，有大爺就說：“棒子國我去過，那地方漂亮國人多得很。”
張妍真笑笑說：“現在也不少。”
張妍真發現，這片土地上的人好像都很愛笑，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也很熱愛生活。
在來華國之前，她是排斥的，因為她看過很多他們國家的宣傳，在這些宣傳裡，華國都是非常不好的。
落後、殘暴、無知、封建……沒有一個是好的形容詞。
如果不是李麥芒邀請她來，她是絕對不會來的。
而到這裡之後，她發現，跟她之前看到的情況完全相反，或許華國在國際上並不厲害，但是能讓這裡的人安居樂業。
或許物質上貧困，可內心是富足的。
“你們生活在一個好的國家。”張妍真離開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
李麥芒給羅小田打上紅領巾，然後嘮叨著：“記得，出去之後要跟著老師走，千萬不要離隊。
這個小包背在前麵，裡麵給你放的都是一分一分的，每次你就拿出來一兩張就行，彆都拿出來讓人看到……”
市裡組織學生上動物園參觀，今天輪到羅小田他們學校，這是羅小田第一次沒有跟著李麥芒出門。
之前出門買東西什麼的，都是李麥芒付錢，這麼個小孩出門，財不外露的道理李麥芒還是要跟羅小田說好的。
“知道啦，還有就是走丟了，記得給老師打電話，不要隨便走動，留在原地，陌生人給的東西千萬不要吃……”
羅小田把李麥芒從昨天開始就無限重複的話都背下來了。
“你記住了就行。”
拍拍羅小田身上的藍色校服，目送她坐上學校用來接孩子的大巴車。
車上坐著的都是藍色的小孩，就連老師的衣服也是藍色的，這個衣服是跟著工廠統一製作的。
當做孩子們的校服，結實又耐臟，一些拮據的家庭，孩子們穿著同樣的校服也看不出來。
校服不要錢，學校都讚助了，就這麼幾件校服還要錢，李麥芒又不是窮瘋了，就是從工廠衣服裡勻出來幾塊布的事。
這次出行最花錢的地方就是給孩子們又定做了黃色的遮陽帽，帶著這樣的帽子，就算是人群中隻露出個腦袋，也能明顯的看到。
李麥芒得在廠裡處理玉米芯的事，玉米芯這東西雖然便宜量大。它最浪費錢的地方在儲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