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像著了火的畫卷一點點皺縮、變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儘的、死寂的黑暗。她跌入虛無之中,安詳愜意,猶如棺材埋進墓園,嬰兒睡在母體。
黑暗裡,有一個混沌的聲音滿懷期許地問:“你考慮好了嗎?這份代價很重。”
什麼代價?李如臨想追問,可眼前的一閃而過,就像膠卷電影被人故意抽幀剪掉了一段。這種無法得知真相的感受讓她感到恐懼。
可她來不及細想,已經從劇烈的疼痛之中睜開了眼,目眥欲裂,肝腸寸斷,疼得她想死,疼得她想活。
一名衣著肅穆的青年用手撫摸她的額頭,是雪神信使。
“發生了什麼?”
李如臨說不出話,隻能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很快她又意識到這句話不是對她問的,白衣白褲的小童子從奉神日講經結束一一複述,她也聽到了許多信息。
原來天災信使隻是傳訊人,就像雪神信使,負責傳達雪神的旨意。信使之上,還有神使。那是最接近神的人,擁有世間最絕對的力量。像這樣的存在,翻手為雲,為百姓遮天蔽日,覆手則天塌地陷,為害人間。
天災一事,從來隻有信使,不該有神使。
天災神使出世則意味著天災於人間有了實體,危害不可估量。可玄真子自願接受了天災封正。
玄真子是無心門下一道人,無心門忘情忘道,超脫凡塵,講究的是一個“淡”字。這種調性的門派,李如臨前世追劇看小說時經常見,編劇是不可能讓他們保持人設到底的,自古絕情門派專出大情種,戀愛腦是病,他們病入膏肓。
玄真子,一個為了白月光前女友的兒子就發癲殺了她全家的病人。
如果不是嘴巴張不開,李如臨真想罵一句,賤不賤。
“可惜聖姑已經犧牲了,雪神大人趕到時,隻有聖姑與這孩子還有一具完屍。”
原來真的有雪神?
李如臨呼吸一滯,雖然她沒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呼吸了,心中隨之而來的是潮水般不可遏製的憤怒。
世上真的有雪神。東欄軋的村民們自出生起就始終如一地信仰雪神,朝拜他,為他上供,為他塑造玉身。
明明大家已經如此虔誠了!
可是神,你為什麼不庇佑你的信徒呢?
雪神!
你為什麼不救我們?
你為什麼——你說話啊!
李如臨發不出聲音,隻聽到信使和童子們商量,要將她安葬。她本能地抗拒,猛地一蹬腿……
前桌的椅子背被狠狠地踢了一下。那名同學不滿地偏了下頭,好像想回頭怒目看她,又想到什麼,趕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