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飛霜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將事情處理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寢殿時已是半夜。
侍女阿蘭端來參湯,“公主,喝點吧。”
穆飛霜沒有胃口,“我喝不下。”
阿蘭瞧著主子滿臉的憔悴心疼不已,“公主,您彆這麼拚命,總這樣廢寢忘食的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不然又能怎麼辦。”穆飛霜麵上露出一絲苦澀。
阿蘭沉默,她也不知道。
“阿蘭,我感覺我要撐不下去了。”穆飛霜突然道。
“公主?”阿蘭雖十分擔心主子,但聽她這樣說,又忍不住去鼓勵她,“眼下雖一時困頓,但大體上一切不是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嗎,您逐漸掌握了權柄,皇上也平平安安的,何苦說這種話。”
“都是一群狼子野心之輩,誰都顧著自己的利益,我窮儘心力,也不過堪堪保住了這朝堂內的平穩,而對外……”
阿蘭明白主子的未儘之意,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攘外先安內,您已經做得很好了,慢慢來,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慢慢來……現在南楚和北梁都沒了,中周連失數位重臣亦是元氣大傷,五國一統近在眼前,哪裡還有時間給我慢慢來。”
“公主……”
“阿蘭,你說如果我現在向東齊遞上降書怎麼樣?”
“公主!”阿蘭大驚,“您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就是打到隻剩一個人咱們也不能投降啊。”
“打,我西魏可有能匹敵付常昊的戰神?”穆飛霜問了一句。
“這……”阿蘭無言以對,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領兵之將了。
“沒有吧,就連喬東鳴那樣赤膽忠心又身經百戰的老將都沒有,這天下我們根本沒有一爭之力。”穆飛霜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到時候除了等著彆人打過來生靈塗炭,什麼都改變不了。”
阿蘭見不得主子這樣意誌消沉,想了想,道:“公主,我們可以去招攬人才呀,西魏這麼大,總會有滄海遺珠的。”
“談何容易。”
“總要試試的嘛。”
“我不是沒有試過,阿蘭,我試過的!”穆飛霜麵色痛苦,“可那些人,要麼貪圖我的美色,妄想憑手中勢力來逼迫我就範,要麼就是打著娶了我好掌控皇室的主意,挾天子以令諸侯,好不容易碰到幾個忠義之士,又嫌我一個女流之輩手太長,牝雞司晨不堪投效,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公主……”
“說來可笑,要不是六皇叔野心太大,跟著其餘三國去圍困蕭公子結果反被付常昊斬殺,我這邊的壓力也不會一下子小了許多。”穆飛霜曆經多年的內鬥消磨,早已不如當年那般自信飛揚,“阿蘭,我好恨自己是個女子,做什麼都要被輕視三分,費儘心機也不過是在這豺狼環伺的境況下保全了少陵,天下……我拿什麼去爭啊。”
“公主,您不比任何男人差的。”
“我若是男兒,西魏局勢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公主彆說喪氣話,東齊不是下令女子可承爵立戶嗎,我們也可以這麼做的,等大家接受了這種事,必不會再有人總跟您作對,屆時您想乾什麼都會很容易的。”
“東齊還有時間去改,可我們西魏沒有了,一個個的都隻想著爭權奪利,不顧大敵當前,不管百姓苦難,西魏江山已是風雨飄搖,又能支撐多久?”穆飛霜無力地搖搖頭,“都說東齊國小力弱,可人家君臣一心竟也走到了今日的地步,我們西魏再是強大也抵不住這人心詭譎,阿蘭,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阿蘭也紅了眼,“公主,都是奴婢無能。”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有宮女稟告:“公主,馮太尉求見。”
“這麼晚了,太尉大人怎麼會來。”阿蘭很奇怪。
穆飛霜也顧不得傷心了,連忙擦乾眼淚,“深夜前來必有要事,阿蘭,替我梳妝。”
“是。”
穆飛霜讓人將太尉請到早朝偏殿等候,自己很快整理好儀容,趕緊去見他。
馮太尉一見穆飛霜出現,立即跪倒叩首,“公主。”
這馮太尉曾是先魏皇的老師,在其駕崩後又一直擔任輔政大臣,因而穆飛霜一向對他敬重有加,連大禮也免了,這叩首伏地的舉動實在有些突然。
穆飛霜驚訝地上前,“太尉大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馮太尉抬起頭,道:“老臣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想請公主恩準。”
“太尉有話直說便是,何必如此。”穆飛霜去扶他。
可馮太傅卻不肯起身,“老臣是想請公主歸降東齊。”
“什,什麼?”穆飛霜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