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視死如歸地踏進了金闕宮。
對於自己在大公子命格上所做的手腳,他現在已經無可辯駁,若是南極仙翁不曾拿出過那麵觀世境一切都還好說,畢竟天帝陛下日理萬機哪能注意到人界的小事,可偏偏……現在怕是整個天庭都知道他針對大公子了。
天帝見到司命星君後也沒拐彎抹角,“司命,你的眼裡現在隻有天後,當朕是不存在的是嗎?”
司命星君惶恐道:“陛下恕罪,臣,臣也是沒辦法呀。”
“沒辦法?”天帝可不吃這一套,“你的司命殿歸她管嗎,你至於對她唯命是從嗎!”
“臣……”司命星君好想哭。
“司命,朕記得的修為你在金仙境也已經停滯幾千年了吧。”天帝忽然道。
司命星君有些心驚,陛下怎麼此時提起這個?
“不如這樣,朕給你指條明路,你也從轉生池下去,把素玄所曆的那些劫難都給曆一遍,想來等你回天,一切也該水到渠成。”
司命星君頭一次覺得陛下威嚴的臉是那麼可怖,“陛,陛下?”
“放心,不用一次全曆完,你可以一世一世慢慢來,待你闖過那十二道難關重返天界,定能順利晉升上神。”
司命星君這回真的要哭了,但他也知這已經是陛下法外開恩,於公,他濫用職權,於私,那是人家親兒子,他又能說什麼。“臣,遵旨。”
“另外,去告訴素玄,此次下凡他的命格原是另一個要被貶下凡的,是你自己不小心弄錯了……”
碧波宮。
司命星君擔下了此次素玄下凡曆劫出岔子的所有責任。
他離開後,夙月道:“素玄,他在說謊。”
“我知道,司命雖然一向膽小怕事,卻從未在本職上出過什麼差錯,怎麼可能到了我這裡就疏忽,能讓他說這些話的隻有天帝,而能讓天帝如此費心的,唯有天後。”素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想不到她竟恨我至此。”
“素玄,你在難過?”夙月察覺到了素玄的心情。
“不過是我自作自受。”素玄苦笑。
夙月安慰他:“彆這樣,實在生氣的話,你就報複回去好了。”
素玄卻道:“報複?我能怎麼報複她?我能報複的隻有自己。”
——
天帝處理完兒子的事,終於有空來看一看天後。
天後對於天帝的到來是很忐忑的,她知道司命被召見過,可她摸不準司命究竟說了多少,有沒有……供出她。
天帝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用一種天後看不懂的情緒對她道:“絮音,這幾天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平安出生了,定也會是個和素玄一樣出色的吧。”
天後聞言眼中劃過一絲不自在,“陳年往事,陛下怎麼突然提起?”
“絮音,當年我在戰場收到你的傳信說診出喜脈,我真的很高興,可等我回來了,見到卻是你精神恍惚的模樣,接連好幾個月一直念叨著你的大哥和兒子。他們說你說練功不慎出錯,孩子沒能保住,離融也意外戰亡,你受的打擊太大才變成了那樣,好不容易等你痊愈,我自是什麼都不敢再問。這麼多年了,你不提起我便也隻當這件事不存在,可是絮音,如今已經時過境遷,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的兒子是怎麼沒的,什麼時候沒的?”
天後一下子握緊了拳頭,“陛下……可是聽說了什麼謠言?”
“何須旁人轉達,那是我的親生骨肉,難道我不該思念?”
“我……記不清了。”
“那可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天帝的聲音忽然高了好幾度。
天後心亂如麻,“我們不是有雲瑤了嗎,為何還要惦記那些不存在的人。”
天帝被她這冷靜的語氣刺痛了心,“絮音,他在你的肚子裡待了那麼久,與你血脈相連,為何你能這樣冷漠?”
天後卻想岔了他的意思,“陛下這是在埋怨我沒能保住孩子?是,我是不喜歡素玄,可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年紀輕輕就飛升上神很了不起,我們的兒子就算平安長大也很難比得上他的,你又何必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是啊,不可能。”天帝本欲求個明白的心忽地沉了下來,“我倒忘了,我為水風雙屬,你為單火屬性,生下的孩子也可能如那碧波宮的小柏一樣,體內靈力相衝,是個廢物呢。”
天後卻忽然激動起來,“陛下胡說什麼!我們兩個都是神君,生下的孩子絕不可能是廢物的!”
“廢物朕也養得起!”天帝怒吼。
有寒風從外麵吹進,吹得天後的心冷靜了下來。
“絮音,我從前獨居北冥海,一心修行,有許多事不曾注意,原來道侶之間還有屬性相克不通婚這一條。你我成親後,曾有仙家提議我納妃,怕日後子嗣之事會出現問題,我想著仙人修為越高越難有子嗣,我們兩個都是上神,興許一輩子也不可能有孩兒,根本不用在意,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你第一次有身孕時,我忙著戰事,一時忘了這個,後來有了雲瑤,我仔細思量過,其實孩子平庸一點也沒什麼,沒想到雲瑤出生卻好好的,得天所幸,我竟以為原來不用擔心的,其實你我並未完全屬性相克。可如今想來,是我錯了,我不該心存僥幸的,六界至理豈會因我們兩個而打破。”
“陛下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天後察覺出不對勁。
“絮音,看到素玄化身鯤鵬我好高興,可高興的同時又忍不住想起那個孩子來,若他還在,我們一家人……定能和和美美的。”
“陛下……”
天帝沒有再多說,留下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後又轉身離開了。
天後不敢去攔他,怕攔下又會聽到什麼不想聽到的,“為什麼要提起他,為什麼還要提起,明明……我已經忘了的。”
天帝走出明音宮,心情很差。
素玄的內丹之中,從一歲起,所有的記憶都很清晰,唯有一歲之前,記憶模糊又零散,依稀可辨的隻有三個場景。
第一個是兩個女子的交談。
“怎麼樣?”
“娘娘,他……是個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