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熊啟回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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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啁啁啾——”

“啁啁啾——”

穿著黑衣,尾巴似剪刀的燕子成群結隊的從溫暖濕潤的南方越過長江飛到初春乾燥的北方,暢快地飛在澄澈的藍天之中,由上往下灑下了一串清脆婉轉的啼鳴。

春回大地,天下諸國都已經完全褪去了冬日的蕭瑟,一點點染上了初春的新綠與桃紅。

居於北部的燕國。

僥幸從凜冬之際活下來的燕人們也紛紛扛著耒耜走出家門,原本被凍得硬邦邦的土地也解凍了。

穿著藍色衣服的燕人們很忙碌,忙著春耕,忙著挖地窩子。

居於中部的三晉之地,韓、趙、魏三個諸侯國內的庶民也都在田地中忙活。

居於東部的齊國,早些年為薑齊時,薑齊推崇火德,故而齊人同魏人、趙人一樣都尚紅,後來田氏代齊,田齊為了表示自己統治的合理性又推崇“火德為主,金德為輔”,故而齊人們漸漸的又慢慢尚紫了。

愛穿紫衣的齊人們或是修整船隻準備出海打魚,或是同三晉之人一樣也扛著農具下地,挖土播種。

居於南部的楚國,溫度高,空氣濕潤,國風浪漫又自由,大大小小的水澤星羅棋布,推崇土德的楚國,旗幟是土黃色的,楚人們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恰是楚國旗幟的顏色。

待在田間地頭的楚人們高高卷起褲腿,赤腳踩在濕漉漉的泥土裡,邊彎腰插著秧苗,邊高聲在田間吟唱著《詩經·國風·豳風·七月》中描寫庶民種田辛勞的詞句: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

“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之日於耜,四之日舉趾。”

“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

“……”

“七月大火星漸漸開始西斜,暑氣慢慢消退,寒氣一點點侵襲,蕭瑟秋風吹得嗚嗚作響,臘月的寒氣無法抵擋。”

“我身上連一件粗布衣都沒有,怎麼能夠支撐到寒冷的年底?春寒料峭的一月裡,我坐在家中修理我的農具,二月暖風起,我扛著農具,帶著妻子兒女一同下地,做好的飯菜直接送到地裡,管理農事的官員們看了好生歡喜。”

“……”

楚人一句句嘹亮的歌聲被春風吹開揉碎,裹挾著一並傳入西邊的鄰國裡。

身著麻布黑色短衣的秦人們正沉默地彎腰在田地中忙碌著,內斂嚴肅的秦風與嚴苛的秦法將秦人們牢牢圈進了細致的條條框框內,秦人們做事十分謹小慎微,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觸犯法規,不是要被罰鎧甲就是要被拉去服勞役,秦國上下舉國皆兵,官員們隻允許在國內聽到庶民們威嚴的練兵聲,不能聽到娛樂的歡笑聲。

飛在高空中的燕子們低頭瞧了一眼穿著黑色短衣與穿著紅藍色短衣的秦人和趙人們,這對共同信仰它的兄弟之國內,庶民們都在田地間賣力耕耘。

它們不斷地在空中盤旋著,尋找有福之家準備銜泥築窩。

邯鄲城內沁河水橫穿過城池,汩汩流淌。

鹹陽城內,浩浩湯湯的渭水和樊川溶溶流進鹹陽宮的宮牆。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鹹陽宮宮殿群,上午金色的陽光在黑色的簷角舞蹈。

頭戴通天冠、身著黑衣的秦王稷背著雙手站在宮殿之間相連的天橋上,低頭看著橋下緩慢流淌的河水,遂抬起右手從身旁宮女雙手捧著的暗紅色漆碗中抓起一把魚食丟進河水裡。

在水麵上翻騰跳躍的魚兒們旋即烏泱泱地擠在一起,你擠我甩的拚命爭奪從天而降的食物饋贈。

身形富態的太子柱與身形頎長的公子子楚一同站在大魔王身後,一個梳著倆總角,同樣身穿黑衣的小娃娃則跟在大魔王身旁。

小娃娃的個子堪堪到大魔王的大腿邊,如今才三歲多,但他的臉上卻完全沒有孩童的天真,而是滿滿的沮喪與悲傷。

這孩子也不是尋常人,而是秦王稷唯一的外孫、秦公主悅唯一的孩子——昌平君啟。

自從冬日裡楚太子熊完在春申君黃歇的幫助下匆匆逃離鹹陽後,秦公主悅傷心難過大病一場,如今病愈後在府中養了好幾個英俊的男寵,有了不同風格的新歡的貼心陪伴,敢愛敢恨的秦公主漸漸走出了情傷,完全將不負責任、拋妻棄子的楚太子給踹到了一旁,不聞不問了。

可對於三歲多的小昌平君而言,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日上午自己蹦蹦跳跳前去書房尋阿父,卻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看到身穿著他父親衣服的黃歇!

親身目睹這驚人的一幕,不亞於親眼瞧著自己的生父拋棄他與母親匆匆逃跑。

是以春日裡,萬物都

複蘇了。

小家夥卻鬱鬱寡歡的,提不起一點兒精神。

孫子一大堆不稀罕,可外孫隻有一個,秦王稷還是很疼愛小昌平君的。

待聽聞外孫在公主府內整日哭泣後,他遂派宦者去女兒跟前將外孫接到了宮裡,還帶著小家夥來天橋上喂魚。

然而小家夥到了自己的外祖父跟前,還是滿臉惆悵、悶悶不樂的模樣。

倘若熊啟如政崽那般年齡再小些,怕是現在壓根還搞不清楚自己竟然還有一個“父親”?有外祖一家的疼愛,日日都是高高興興的,完全不會因為父親“拋妻棄子”的不負責任行為而難過。

假如他如另一時空中的“他”那般,當四年後“他”的父親在春申君的幫助下拋下“他”與“母親”獨自逃回楚國後,那時“他”已經十歲出頭,在父親多年的教導下,“他”雖然一次都沒有去過楚國,但是從心底裡還是把自己當成楚國滯留在鹹陽的公子看待的。

那麼或許“他”非但不會太難過,怕是心中不是與“母親”共情,反而是與“父親”共情,默默在心底支持“父親”逃回楚國繼承王位,要不然以後也不會有在秦伐楚之戰中“昌平君”作為秦國的相國,始皇派“他”去楚國舊地陳郢內安撫楚民的,而踏上故國土地的“昌平君”反而還覺醒了自己的故國情節,為了從未生、從未養過自己的故國,背叛始皇,使得秦軍在種種原因的加持下,李信所率領的二十萬秦軍在伐楚之戰中大敗。

從血緣關係上講,“昌平君”乃是始皇的姑表叔父,在“嫪毐發動的蘄年宮之變”和“打擊呂不韋支持始皇親政”兩件事情上,“昌平君”都是站在始皇這邊的,“他”能成為國相,在秦國朝堂上作為楚係外戚勢力的代表,足以見的那時始皇對“他”的親重。

待一生都在遭遇親近之人背叛的始皇在得知“昌平君”到了楚地後竟然也在背後給他捅刀子,可想而知得有多憤怒了!李信的兵敗,更是逼得始皇不得不驅著快車趕到王翦老將軍的頻陽老家,抓著老將軍的手親自道歉,直喊——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

“熊啟”這個末代楚王、明明在戰國末期屬於一個風雲人物,可在另一時空中“他”偏偏“史失其名”,在史書上連個姓名都沒有留下,由此可見始皇對這個親近之人的背叛有多震怒了

可偏偏這一時空中的昌平君現在的年齡僅有三歲多,正是開始記事但還不懂事的年紀,他想不通父親為何不聲不響,一夜之間就看不到人影了,也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拋下他與母親獨自逃離鹹陽,他尚且無法理解“一國王位”與“妻兒親情”對於一國儲君而言,當儲君在心中對二者進行權衡取舍之際,孰輕孰重。

母親在公主府內的憤怒與難過,小小的他看在眼裡,在蝴蝶翅膀的扇動下,提前四年逃跑的楚太子完與年齡縮水五歲的昌平君啟,畢竟才僅僅相處了三年多,這對父子關係可沒另一時空中那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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