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隊長在後揮了揮手,自有一隊侍衛領命去追人了,心中卻也知道不過是應付麵子上的事。
那黑衣蒙麵人挨那一掌又不曾受傷,此時定然已經遠遁無蹤,哪裡還尋得到人。
汝陽王此時已鎮定了下來,冷笑道:“隻怕由不得你了!”
先前不過是大意了才被葉燃得手,竟當著他的麵將屬下輕輕鬆鬆送了出去,但此時四下合圍,又有高手壓陣,任她武功再高也是插翅難飛。
他對葉燃可說是恨之入骨,誌在必得。
汝陽王並非都中那等養尊處優的勳貴紈絝子弟,自十六歲考中舉人後,便棄文從武,開始領兵輾轉各地平亂,幾乎攻無不勝戰無不克。
不論各地的紅巾軍首領,還是至正帝本人,對他都是甚為忌憚,這些人若是有機會擒下汝陽王,若不是立時要了他的命,便定要開出十七八個條件來換人。
唯有葉燃竟是將他當作小毛賊一般,隨隨便便就交給了宋遠橋和張翠山二人,甚至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令他深覺受辱。
何況當日若不是她橫插一腳,他早已將宋張二人送上西天,何至於落入那兩人之手,多受了一日的罪。
卻也正因這一日的耽擱,才聽到那兩人談論她的身份,猜測她是明教四**王之首的“紫衫龍王”,又疑惑她孤身前來中原,所為何事雲雲。
到了此時,汝陽王已知道多半是宋張二人當時便認錯了人,連帶著他也跟著錯了。
再一想到這些日子與明教作對,耗費的精力人力以及資源,不但讓至正帝越發忌憚,還額外結下明教這麼個死對頭,種種失策皆因此女而起,幾乎是一想到便心如刀絞,恨不能當場便將她千刀萬剮了。
但是方才少林寺的圓真大師暗中傳音指點他,說此女武功深不可測,絕不在至正帝身邊那位李總管之下,若能收為己用,實在是極大的臂助。
他忌憚李延壽已久,但苦於這些年來招攬到的高手大都是一流中下水準,始終缺一位絕頂高手坐鎮,就算有軍中精兵略加彌補,底氣終究不足。
難得有此機會,總要試過才知。
當下也不再多言,雙手一拍,便見三個人自他身後走了出來,皆穿著粗衣布衫,做家仆打扮,垂目低頭,行動間卻不見畏縮模樣。
領頭一人相貌平平無奇,卻不知為何竟是滿臉愁苦之色,簡直像是滿門被滅口,全家都死絕了的那種,令人看了都忍不住要替他傷心起來。
這人雙手捧著一柄長劍,劍雖不曾出鞘,係統已經興奮地大叫了起來,“燃燃燃燃,是倚天劍,倚天劍!”它已經掃描到藏在劍身裡的小鐵片了!
葉燃跟係統“嗯”了一聲以示自己知道了,麵上卻平靜無波,隻淡淡掃了這三人一眼。
果然便聽汝陽王道:“這是我府中三個負責灑掃庭院的家仆,學過點三腳貓的功夫,紫……姑娘若能打發了他們,今夜之事便一筆勾銷。”
說罷又轉向那三人道:“阿大、阿二、阿三,機會難得,好生向姑娘請教,切莫傷了和氣。”言下之意顯然是覺得這三人出手,足以將葉燃留下來了。
便聽那阿大應了聲“是。”
隨即“嗆啷”一聲,長劍出鞘,遙遙指向葉燃,雖未出手,氣機已將她全身鎖定。
縱然離著數十步的距離,葉燃亦能覺出劍上青光閃閃,寒氣逼人來,她凝目看去,果然那劍鍔處以細細的金絲盤出了兩個篆字——“倚天”。
也不知道汝陽王是過於托大,還是低估了倚天劍的重要性,竟敢就這麼讓屬下拿著出戰,不過對葉燃來說倒是正中下懷。
她隨手在身邊的樹上折了根柳枝下來,在手中掂了掂,笑道:“一起來罷。”
阿二和阿三兩人看了汝陽王一眼,見他點頭,這才緩步上前,和阿大一起,三人將葉燃圍在正中,顯然是習練已久的陣勢。
他們三人在投身汝陽王府前,無一不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此時見葉燃竟想用一根細弱柳枝便同他們較量,不由得微微氣惱。
阿大長劍一振,道了聲“得罪”,便率先出手了,隻見劍氣彌漫,連綿不絕,空中竟有“嗤嗤”輕響傳出,足見內力之強橫,去勢之迅疾。
倚天劍鋒利無匹,勢能削金斷玉,葉燃手中柳枝若是灌注真氣,自然也能堅逾精鋼,但若取硬碰硬的打法,以己身之短攻他人之長,終不免落了下乘,何況還有阿二和阿三兩人在一旁虎視眈眈。
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葉燃忽地想起在武當山上同張三豐所論之道,心有所感,微微一笑,拈起手中柳枝,朝前一送,看似毫不費力般,便在阿大淩厲狠辣的劍勢中尋到了空子,輕飄飄地貼在了倚天劍之上。
那柳枝之上的嫩葉微微一顫,阿大忽地覺得手中倚天劍變得沉重無比,就像是被一座山壓在了上麵一般,而且越來越重,不過是短短幾息之中,竟然已經重到他再也握不住的境地。
劍招再精妙,劍氣再淩厲,總也要倚仗著手中之劍才能使出來,若是連動也不能動,神兵也就同廢鐵無異了。
阿大若是果斷撒手放劍,自然能擺脫這困境,但他深知倚天劍的重要性,是決計不肯,也不能如此行事的。
隻這一猶豫的功夫,葉燃已經抬起了左手,迅捷無匹地在他持劍的手腕上一拂,頓時隻覺得半邊身體酸麻無比,簡直如同有千百隻螞蟻齊齊在經脈中撕咬一般。
饒是他心誌堅毅,亦忍不住自口中溢出了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