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心事(1 / 2)

葉燃閉了閉眼,眼前血海孤峰的幻象漸漸消退,意識亦漸漸地回籠了。

她動了動被抱著的右臂,明顯感到抱著自己右臂的人僵了一僵,卻仍緊緊抱著不肯放開。

她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黛綺絲烏黑柔軟的長發,道:“沒事了。”

這姑娘應該是被嚇壞了,抱著她的手臂一直在不停地在發抖……卻始終沒有放開,直至此時才“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葉燃一麵輕拍著她的背安撫,一麵轉頭朝後看去。

果然便見範遙垂著一條左臂,立在不遠處,正朝這方看過來,他右手回過來按著上臂傷處,血跡仍自指間不斷滲出,大約是事出突然,連點穴止血的功夫都未曾來得及做。

她本想招手叫他過來查看傷勢如何,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卻到底還是壓了下來,轉而讓係統檢測。

“傷勢報告給我看看。”

係統在她腦海裡哭得打嗝兒,卻還是完美地完成了任務,“左,左上臂,粉碎性骨折,肌肉重度撕裂,其,其他的沒有了。”

這兩項外傷在主世界裡隻是輕得不能再輕的小傷了,有能夠治療得完好如初的藥物,不會有後遺症。

幸好……

葉燃閉了閉眼,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平靜些,道:“範右使,你先自己將傷處四周的穴位點了止血。”

範遙怔了一怔,方依言做了。

葉燃垂眸掃了一眼範遙左臂傷勢,又自袖中取出兩個瓷瓶來,道:“紅的內服,每日三粒,白的外敷,也是每日換藥三次。”

範遙凝神聽著,待要上前來接藥,卻見葉燃將兩瓶藥都放到了黛綺絲的掌中,輕輕推了她的背一下,示意她將藥送過來。

黛綺絲滿麵淚痕尚未拭儘,雖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照做了。

葉燃環顧帳中四周無人,大概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道:“我暫離幾日,期間教務交由左右二使處置,黛綺絲乖乖聽你哥的話,範右使你先好好養傷。”

說完也不等範遙和黛綺絲應聲,便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等黛綺絲追出去時,帳外早已不見蹤影,她跺著腳同門外的韓千葉抱怨了兩句什麼,又複嘰嘰喳喳地說起了旁的事情……仿佛方才的驚險一幕從未發生過一般。

範遙獨自立在帳中,垂首看著手中的藥瓶,良久,方取出一粒紅色藥丸,含在口中,慢慢咽了。

洞庭湖中,大大小小的島嶼如星羅棋布,有像君山島般人煙稠密的大島,也有不少連名字都未有的小島,藏在蘆葦蕩深處,往往一年半載也不見人影路過。

葉燃此時便身在這樣一座無名小島之上。

她赤足盤膝而坐在鄰水的草地之上,雙目微闔,運轉起名為“清心咒”的心法來。

丹田之中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循環往複衝撞在一起,猶如萬把利刃在其中翻攪,縱然她有長生訣護體,不怕損傷,亦是忍不住疼得滿頭冷汗,卻仍是咬牙堅持到這一周天運行完畢,方才收功。

“清心咒”並非此間世界的武學,而是她自出身小世界帶來的,唯一的作用是清心寧神,能暫時性地克製雜念叢生導致的走火入魔,和她目前的狀況不算太對症,但也有點作用。

這門心法在武學上沒有半點加成,因此勉強可以算是沒違反主腦規定,但在此間世界修煉本不應存在的“清心咒”也相應地會受到世界規則的懲罰。

每次修煉“清心咒”時的劇痛便是其中之一。

係統心疼得說話都帶上了哭音,“燃燃,要不咱們再去一趟武當吧。”

上次在武當山上住了近半個月,同張三豐一道每日飲茶對弈,葉燃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了不少。

葉燃搖頭道:“不行。”

君山大會之後,丐幫一敗塗地,明教事務卻陡然比從前繁雜了十倍有餘,楊逍範遙兩人齊心合力之下,倒也還能支應,隻是對外的場合仍需她時不時出麵坐鎮以震懾心懷鬼胎之人。

一兩日不見人影也就罷了,若是不露麵的時間長了,隻怕會有人使些鬼蜮伎倆。

因此葉燃才選了這麼個離明教駐地不遠的無人島暫且容身。若是教中有變,她全力施展輕功,趕過去也來得及支援。

但日常行動什麼的……就算了吧。

葉燃也不起身,仰麵往後一躺,雙手枕在腦後,看著那高天之上的流雲被風吹得一會兒向西,一會兒向東,倏忽之間便變了形狀,良久,方慢慢闔上了眼。

這些日子以來她斷斷續續地也想起了一些事,卻都零零碎碎地無法連綴成片。

隻記得師門遭劫,她救援不及。

每次的回憶,都結束在她手持長劍,站在已成屍山血海的師門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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