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燃領著小師弟進了屋,抬手直接把人摁進了浴桶裡,又複拍了拍那厚實的木桶邊沿,威脅道:“泡足半個時辰再出來。”
葉灼一張俊臉霎時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在水裡撲騰著。
好在師姐還給他留了幾分麵子,扔他進水的時候隻順手扒了外衣,好在裡麵那件白色褻衣輕薄如雲,飄飄蕩蕩地浮在水麵上,如同一朵盛放的白蓮一般,將其下的不雅之處遮得嚴嚴實實。
偏偏師姐還不肯走,大有要監督著他洗完才走的光景。
葉灼是打小兒被她鎮壓慣了的,倒也不敢反抗,唯兩手緊抓著衣襟不放,哀求道:“師姐……”
單看這秀美的麵容,倒真有幾分良家小娘子遇到花花惡少時的模樣。
葉燃輕哼了一聲,到底放過了他,轉身走了出去。
誰成想葉灼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喘過來,卻看到葉燃又走了進來,手裡還抱著一套內外齊全的衣裙,將之抖了開來,一一掛在了架子上,轉頭看著蹲在水裡隻露了一個腦袋的小師弟,笑道:“丁氏雙俠到底是富貴鄉裡長大的,挑衣物的眼力不錯,這套衣服的顏色可不好襯,好在你一向曬不黑……”
說著朝那套嫩若新柳之色的裙裳側了側頭示意,又忍笑道:“丁二爺特意在成衣鋪裡給你訂做了十套各色裙裳,剛巴巴兒地送過來,還有頭麵首飾和妝奩……公孫先生剛才看到也讚呢,說這汴京中的小娘子出嫁也未必有這麼精致的物事,等我再給你添點田莊鋪子的,小灼就能嫁人了。”
她本是故意調侃小師弟的,卻見葉灼眉頭微皺,隨即又舒展了開來,也不急著抓衣襟了,反倒遊到她這一側,扒著桶沿,同她道:“那也得看是嫁給誰呀。”
葉燃不免有些詫然,忍不住問道:“你還真想嫁人啊?”
此間世界這麼古怪的麼?小師弟這身女裝一時半會兒且換不下來不說,竟還真打算要嫁人了怎麼著……
葉灼在熱水裡泡了這一會兒,臉色已被熏蒸得帶出淺淡的紅暈。
他側頭枕著自己的手臂,一縷烏發沾了水,自臉頰邊上蜿蜒而下,在紅潤的唇角外繞過,才沿著光潔白膩的脖頸沒入水中,看起來竟帶了幾分冶豔魅惑之色。
雙眼中水光盈盈,抬眸看著葉燃,緩緩道:“要是嫁給師姐……這點嫁妝可就不夠了,要不然我想個辦法奪了趙宋的江山當嫁妝好不好?”
隻要師姐肯娶,他就敢嫁。
葉燃愕然,隨即俯身探手到水中一試,又抬手掬水,舉至鼻間輕嗅了一嗅,氣道:“是哪個王八蛋動了我的藥浴方子!”
小師弟在這個世界的身體本來就有些隱患,前幾天又堅持跟著她下屍骨坑,葉燃怕他體內陰寒之氣太盛,因此以胡青牛昔年研究的一個培本固元藥浴方子為本重新斟酌了配伍,讓開封府的仆役幫忙熬煮了一個時辰後才倒入了浴桶中。
她的方子裡是不用酒的,但此時桶裡很明顯有著一股濃重的酒味……酒能活血通淤,加進來倒也沒什麼不妥,效果隻有更好的,隻是她平日裡不大喜歡用而已。
也難怪小師弟才泡了沒多久,就這麼一副微醺的樣子,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的了。
“此間世界難得是個升平人間,少說胡話。”她順手將小師弟摁了回去,又屈指在葉灼額頭輕彈了一記,取笑道:“你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啊。”說著也不等他回答,又道:“老實蹲著,不許亂動。”
見葉灼果然聽話老老實實泡回了水裡,連擱在桶沿上的那條手臂都收回去了,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葉灼看著師姐走了出去又掩好了門,又凝神聽著她腳步聲漸漸遠去,不像是還會殺個回馬槍的樣子,這才慢吞吞站了起來,把身上褻衣一件一件都脫了下來,隨手扔在了地下。
轉眼瞄到衣架上搭的那套衫裙,不由得歎了口氣。
女裝這種事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形勢比人強啊……
葉灼從丁家離開的當天晚上就去買了套男裝,誰知剛在客棧房間中換好衣衫,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早了。
後來他也試過多次,隻要換下女裝,就會當場昏迷四個時辰,絕無例外,就連係統三號在他腦子裡拉了一夜的警報也清醒不過來。
後來丁氏雙俠追上他,才告知當年那個道士也是這麼說的,且昏迷次數過多的話恐怕有礙壽命。
葉灼一個插隊來做(追)任(師)務(姐)的人倒不介意壽命長短,但換件衣服就昏過去八個小時,這換了誰也受不了,簡直就是寸步難行啊。
遂隻能一路女裝到了汴京。